最近幾日總是時不時地在下雨，只是因爲京城的位置靠北，所以氣候原本比較乾燥，就算是雨水多了些，到也沒什麼要緊的，反而讓天氣變得更爲怡人。
只是這雨，卻不單單是隻有北方下得這麼狠。
蒙書悅雖然一直都呆在宮中，到底也不是完全不過問外面的事情，況且，自從上次長嘆以後，越宮景也會常常將奏摺啊，邸報啊之類的東西帶來給她看。
不管是什麼工作，如果是兩個人一起來做的話，似乎自然而然地，就會讓人不自覺感覺到更愉悅，也更有幹勁兒了。
加上越宮景也去了個心結，並不過分地想要將蒙書悅圈在宮中，所以十分願意將這些東西給蒙書悅看的。
這幾日的邸報，大部分都是從南邊發過來的。原本就因爲要商議和親的事情，南邊的諸個郡縣州府的邸報，就從往日的一月一報，變成了半月一報。
而這一次，越宮景收到的邸報裡頭，竟然就少了幾份。
“邸報是由專人沿官道快馬送上京城的，按理來說，應該是不會遲到的。”因爲越宮景最近忙着整理科舉的事情，所以邸報都是乾脆直接先送到了皇后這裡。這一日，蒙書悅只是整理一下邸報，就發現了問題。
不過，送來邸報的人是肯定不會留在她面前回她的話的，因爲她這個問題，也只能問到越宮景那裡。
越宮景也翻了翻送來的邸報，內容大同小異，大部分說的都是最近南方雨水甚多的事情。
這些事情，原本其實也是不會引起太多注意的，倒是越宮景一提到雨水，蒙書悅忽然看着他道：“難道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越宮景此刻還不曾反應過來，多少面上表情看起來有幾分迷茫的樣子：“什麼？”
“該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吧？”蒙書悅重複了一遍，“這雨下得如此的蹊蹺，往年都不曾見過。”
沒錯，不僅僅是往年她不曾見過，上輩子，她也是不曾見過的。
不過，自從她重生以後，已經改變了太多的事情，而她上輩子的生活，又都是幾乎被侷限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被重重高牆包圍着，所以，就算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時，越宮景也算是有點反應了過來，“竟然是，遭災了嗎？那這……”
那這得多大的災，纔能有現在這樣的效果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雖然這話沒有說出來的，但是二人的意思還是十分明顯的。如果真的是因爲天災的緣故，這邸報遲了的話，那麼，這個天災，還真不知要有多少無辜的百姓喪命了。
當年，蒙書悅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被拘在高牆內，因而一時也不知道當年是不是也出過這樣的大事。
畢竟，家底擺在那裡。不管外面是怎樣的餓殍遍野。他們這些人，總歸，也是還是能過得好的。
這次，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有的人是真的會因爲天上多下了幾場雨，就這樣無奈地死去的。雖然
現在她還沒有看到死人。
“雖然邸報沒有來，不過暗部那邊的消息，應該是會傳一份過來吧？”蒙書悅試探着問越宮景。
暗部原本其實沒有這方面的功能，當年也不過就是用於保衛一下皇室的成員，然後可能會監視一下那些大臣之類的事情。但是，自從上次越宮景有提出，讓暗部漸漸轉到陽光下以後，蒙書悅也就提出了，也許應該讓暗部再多做點事情。
這種事情，也就是其一了。
因爲雖然，暗部在這個方面可能沒有什麼經驗，但是，作爲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他們也許需要的也並不是經驗。
只要真實就足夠了。
可也正是因爲沒什麼經驗，所以這次的消息也不及時。兩人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可以將兩邊的消息結合起來分析。
但是，果然不出蒙書悅的預料，他們剛剛說到這個方面的問題，暗部的報告就送到了。
只是這個報告……
兩人都是交換着匆匆瀏覽了一遍，然後，兩個腦袋湊在一處，又一起仔細地看了一遍，再擡起頭來同對方對視的時候，都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惋惜和嚴肅的神情。
沒錯，這次的災難，遠比二人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這是一片席捲了整個天正的大雨，北方還要好一點，但是到了南部，幾乎就沒什麼郡縣是完好的了。更加因爲這幾年的皇帝們都熱衷於和鄰居的打架這種不好說的，總所周知的緣故，不是很看重堤壩之類的維修養護。
而且，堤壩之類的東西雖然是有在修，可是也由於某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修得並不怎麼好。
要說是完全沒有養護，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能夠養護到可以基本抵禦目前這種可說是幾百年難得一遇的洪水，的確也是不能夠的。
所以，也就是這些雜七雜八的各種原因混雜在一起，最後就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南部的郡縣幾乎無一倖免。
加上現在差不多正好是秋收的時候，這樣以來，南部的形勢就顯得更加嚴峻了。
這是要出大事啊……
蒙書悅深深地看了越宮景一眼，不出意外地，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疲憊。
身爲這個帝國最爲高貴的人，不僅僅是處處被人掣肘，爲了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點事情，就要忍不住努力地掙扎至此，而且，還要面對老天爺這樣一點兒都不好笑的玩笑。
看着越宮景疲憊的樣子，蒙書悅忍不住安慰道：“其實，也不會如同我倆想的那麼嚴重。”
她原本就是說來安慰的，其實內裡的真實度，她自己都未必會信。顯然，越宮景也是知道的，聽到她這麼說，也只是勉強地彎了彎嘴角，輕輕地回了一個笑容。
可也就是因爲說了出來，蒙書悅忽然靈光一閃，彷彿是抓住了什麼，語氣微微激動起來：“我是認真的，應該還真不是那麼嚴重，我們雖然是受災嚴重，但是，天地不仁，萬物芻狗，又不會因爲是
天正，或者是西漢而有所區別……”
越宮景聽到這話也是眉梢微微一擡：“西漢啊……”
西漢比起天正，更加靠近南方，雨水原本也就是要更加地豐沛，那麼這次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雨落下，對於西漢的影響，更是不言而喻了。
況且，雖然西漢朝中原本也應該十分重視修築水利，維護河工之類的。但是，還是因爲某個衆所周知的原因……他們並沒有做到，而且不僅僅是沒有做到，從暗部按照他們的老本行反饋過來的消息來看，貪墨的情況比天正還要嚴重些。
所以，現在的西漢境內，可說是一片澤國了。
他們原本擔心，天災之下，還會有鄰居搗亂之類的事情，這會兒倒是完全不用擔心了。
但是……也僅僅只是西漢不用擔心了而已。
倭馬素來就雨水不豐，此刻，到也應該沒有收到太多的影響。
“只要不是倭馬同西漢一同發難，其實都還好。”蒙書悅也知道越宮景在介意什麼，趕緊地說。
但是此時，越宮景卻並不是在關注這個方面，他其實想到的問題，還要更加遠一點。現在西漢是同天正已經和親了，雖然公主還沒有嫁過來，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到底是已經是算是結盟了。
所以，現在國內變成了這個樣子，在天正的西漢使臣會做出什麼來，越宮景還真有些預計不出來了。
“其實，如果不是那些人尸位素餐，就算這麼大的雨，應該也不會……”越宮景又想到災害的緣故。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天災，最後都是要帶上三分的人禍的。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賑災了，他們的事情，等到這件事情過去了以後，反正你都要一起算賬對吧。”蒙書悅倒是怕越宮景關注的事情太多了，會漏掉重點，加上生氣太過對身體也不是特別好，便忍不住繼續安慰着他。
越宮景也不是那種脾氣一上頭就會衝動的人，自然是點點頭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現在……賑災這個事情，難啊……”
“怎麼了？”蒙書悅有點好奇地問他。
“沒錢……”同蒙書悅說話，越宮景到是光棍了許多。換別人，他是斷不可能這麼簡單直白地說出自己沒有錢的。
“沒錢？”蒙書悅也是一愣。她雖然是不管財政這方面的事情，但是也是知道大概國庫的情況，可現在越宮景居然跟她說，沒有錢？這是怎麼回事？
“的確是沒有錢。國庫那裡的錢，他們肯定會說，要預備下一部分，現在南部形勢混亂，總要防備北邊的。”越宮景一邊說，一邊手指就忍不住地在桌面上，輕輕地點了點。
蒙書悅聽到也跟着點了點頭，這倒是沒有錯的。
“況且，他們還會要朕從內庫中撥款。”越宮景又繼續道。
這個也沒錯啊。往年如果有個什麼天災之類的，皇帝也都是要從內庫撥款的，這是？
“但是內庫已經差不多空了。”越宮景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