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珍這一暈倒,鄧家衆人頓時亂了套。
鄧建文把劉巧珍放平了躺在沙發上,鄧文祥急忙進屋把速效救心丸拿出來放進了劉巧珍的舌根,鄧建武拿出手機來要打120急救。
鄧建武開口說話的時候劉巧珍醒了,擺了擺手,說是不用去醫院,鄧建武只好掛了電話。
鄧建文蹲在沙發邊上足足守了劉巧珍五分鐘,確定劉巧珍的臉色緩了過來,纔沒有要強送她去醫院。
劉巧珍的眼睛一直看向梅蘭,梅蘭忙走過去也蹲在了沙發前,劉巧珍拉住了梅蘭的手,兩行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孩子,你受苦了,可惜,外婆明白的太晚了。要說錯,外婆的錯最大,外婆不求你看顧你媽媽也不求你照看我們,外婆說,你以後好好的跟小蔡過日子,有時間多陪陪你小姨,別的,外婆什麼都不求。”
“好,我答應你,外婆,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梅蘭見她這樣像是在交代遺言,心裡也一酸,眼淚也一滴滴掉了下來。
“你放心,外婆不會這麼輕易走,外婆還要看着我的蘭蘭結婚生孩子,看着我的蘭蘭過上好日子。”
“媽,你放心,蘭蘭會過上好日子的,我們都會過上好日子的,只要媽你好好的,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計較了,我們都好好的過日子。”鄧水英也被劉巧珍這一病嚇倒了。
“沒事。你們別害怕,我覺得跟以前犯病不太一樣,以前犯病是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今天是疼得跟針扎似的,現在好多了,多虧了蘭蘭帶我去北京做了這個手術。”劉巧珍伸出手摸了摸梅蘭的臉。
“好了,媽,都說不說這些了,難得大家都回來了,我們說點高興的事。蘭蘭,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愛吃餈粑。要不,等你外婆好了給我們做一點?”鄧建武強忍着眼淚換了一副神情說。
“什麼呀,那是小舅愛吃吧?我喜歡吃的是艾草餈粑,要不。我去看看有沒有艾草買一點來做艾草餈粑?”梅蘭倒是也配合。
既然回來了,就是想陪鄧水英和劉巧珍好好過一個年。
梅蘭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的劉巧珍就是因爲受了刺激倒下去再也沒有起來,時間就在一年前,這一世,她不想再重複這樣的悲劇了。
“現在買艾草不大容易,這邊也沒有暖棚,要到市裡的超市去看看,我後天去取車的時候去找找。”鄧建文說。
“那就是做點別的。正好小蔡也在,做餈粑和油炸果吧。”鄧建武說。
他也是想給劉巧珍找點事做,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省得她總想着這些不高興的事。
“家裡沒有糯米粉和黃豆,大文去買一點。”劉巧珍說。
是啊,以前的事情說再多也只是眼淚,還不如以後好好疼愛梅蘭幾分。
“我去吧。”梅蘭忙說。
劉巧珍的臉色已經和緩了,梅蘭猜想她興許還有什麼話單獨想跟鄧水英說,自己離開一下對大家都好。
“還是我去吧。我去一趟鎮上。”鄧建文看向梅蘭的眼神有些擔憂。
“大舅,我正好要帶着甘霖去鎮上轉轉。”梅蘭找了一個理由。
她知道鄧建文心裡想啥。他準是擔心梅蘭去村後的小賣鋪會路過顧家,而顧家人也已經高調地回村了,而如果梅蘭跟顧家人再有點什麼牽扯,可真就是壓倒劉巧珍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鄧建文聽梅蘭說是要去鎮上,點點頭,倒是沒有再反對。
梅蘭帶着蔡甘霖沿着河邊一路溜達,這附近的村鎮多半是沿河而建,河邊除了垂柳還有不少竹林以及一片片的油菜田,可惜,還沒到油菜花開的季節。
村子裡的人前些年本來不大種油菜了,後來隨着去婺源看油菜花的人越來越多,村民們又開始重新陸續種起了油菜,也想吸引一些遊客,只是不成規模。
據鄧水英回憶,她小的時候鄧家灣的春天才好看呢,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山下到處是金燦燦的油菜花以及一叢叢的薔薇花。
梅蘭的記憶裡似乎沒有這些東西,她小的時候是一個粗枝大葉的人,很少去關注這些花啊草啊什麼的,她倒是有印象小時候經常跟着村子裡的小夥伴們去上山拔筍,經常順手摘點映山紅的花瓣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梅蘭沒少吃。
“這裡的空氣好吧?溼乎乎的,臉上什麼也不用擦。”梅蘭在蔡甘霖身邊一蹦一跳地走着。
“是不錯,比北京強多了。”蔡甘霖點點頭。
“甘霖,你知道嗎?我的小時候經常和村子裡的小夥伴們去河溝裡抓小蝌蚪,去河邊釣青蛙,春天雨水多,我們還會去河邊撈魚玩,不過抓不到大的,你喜歡吃冬筍嗎?我回頭帶你去挖冬筍去,你知道嗎?這個季節的冬筍不太好找,不像春天的時候,一場春雨過後,到處都是冒尖的春筍。。。”梅蘭喋喋不休地說着一些童年裡的趣事。
其實,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梅蘭的童年比梅竹梅菊的童年生動有趣多了,因爲她一直在接觸大自然,大自然給予她的認知遠比電視裡豐富有趣多了。
蔡甘霖聽得很認真,只是不說話,時不時地提醒一下梅蘭小心腳下的水坑。
進了曲塘鎮,曲塘鎮也是沿江而建,江這邊是一條長長的街道,各種商鋪林立,江那邊就是兩所學校,梅蘭曾經待了八年的地方。
曲塘鎮的街道很窄,是沿着以前的老街延長擴建出來的,街中心不能過汽車。不過摩托車、自行車、板車什麼的倒不少,當然步行的人也不少。
雖說是下午,可是因爲到了年底。街裡的人仍是不少,大多是出來置辦年貨的,水果店和雜貨鋪門前的人最多,梅蘭拉着蔡甘霖轉了一圈,然後便進了一家雜貨鋪,買完東西交給蔡甘霖拎着。
正要離去時,梅蘭看見路邊有一家現場製作花生糖和芝麻糖的。便跑過去一樣裝了一點,正要掏錢時有人從旁邊遞了一張粉色鈔票。“一起算賬。”
梅蘭一看,居然是顧璞。
“你怎麼也正好過來了?”梅蘭看了看顧璞周圍,並沒有別人。
“我昨天剛到的,看這會不下雨。便出來轉轉,我小的時候來過這裡,我記得好像有很多的小吃,想來找點回憶。”
梅蘭一聽這話看了顧璞一眼,顧璞的手裡也拎着一袋芝麻糖,應該只是偶遇,不是刻意追來的。
“我這有零錢,老闆,還是各付各的。”梅蘭從衣服兜裡拿出了幾張零錢遞過去。
不管是不是刻意的。梅蘭也不想跟顧璞走太近。
“梅蘭,我能知道爲什麼嗎?”顧璞追了過來。
他不傻,梅蘭的媽媽和他的爸爸都是一個村子裡長大的。家裡找了多少人都沒有配型成功,偏偏梅蘭的骨髓就跟他配上了,還有,這麼多年他爸爸都沒有帶他回過老家過年,今年卻突然說要回鄉下過年,且早早就把他送了過來。
如果這些都不能說明問題。那麼梅蘭在得知配型成功後突然疏離了他和林芸也間接告訴他,梅蘭和顧家肯定有某種牽連。
“這個問題回去問你父母去。”蔡甘霖已經看見了顧璞。大步走過來拉着梅蘭離開。
“姐,你真的是我的親姐姐?”顧璞在後面喊了一句。
梅蘭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大步跟着蔡甘霖走了。
誰知就在梅蘭剛出鎮口時,一輛白色的crv停在了路邊,車上下來好幾個人,梅蘭認出了顧如江。
顧如江對身邊一個穿卡其色風衣的女人說了幾句什麼,那個女人看向了梅蘭,猶豫了一兩秒鐘,向梅蘭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顧媛媛。”對方衝梅蘭笑了笑。
“對不起,我們不認識。”梅蘭說完拉着蔡甘霖走開了。
“梅蘭,我是顧家的人,鄧家灣只有我們一家姓顧,這麼說你該知道我是誰吧?”顧媛媛追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還真是不知道,我只是偶爾來鄧家灣住一兩天。”梅蘭說完再次轉身離開。
這一次沒有人再追上來。
“今天真是晦氣的一天。”梅蘭嘟囔了一句。
從在機場碰上顧如江的老婆開始,梅蘭就一直不順當,真是漫長的一天。
“蘭兒,你要想哭就哭出來吧,不必顧慮我。”蔡甘霖給了梅蘭一個擁抱。
這句話在來的路上他就想對梅蘭說了。
“不哭,我憑什麼哭?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外婆肯定不會離開我的。”
“你不怪我?”
事實上,今天這些事情的罪魁禍首完全可以說是蔡甘霖,要不是蔡甘霖在餐桌上拿梅竹和梅菊開刀,後面也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情了。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
蔡甘霖搖頭。
“那不就得了,早晚有這麼一天的,這下還省得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哪天說錯了話,還要對着自己明明不喜歡不想搭理的人強顏歡笑,而小姨她也省得再被騙了。”
梅蘭也想開了,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對鄧水英來說,早知道比晚知道強。
“我也覺得未必是壞事,不如就此勸你小姨跟我們回北京好了。”蔡甘霖說。
“算了,我不強求她,就像我不強求外婆舅舅他們非得站在我這一邊一樣。甘霖,你說我善良也好說我包子也好,我做事只求心安,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因爲我相信這世上肯定有因果循環。”
不管梅家人這些年如何屈待了她,但是梅家總算是把她撫養大了,梅蘭的記憶裡也有幾次她生病時鄧紅英揹着她去醫院抱着她流淚的場景,所以梅蘭給鄧紅英安排了公司的股份;鄧家的人雖然欺瞞了她,但是從小到大,外婆和大舅是最疼梅蘭的人,所以這情梅蘭也還了。
至於以後,不管鄧家還是梅家,梅蘭都不會再插手了,她想要過一種自由恣意的生活。
“好,以後,你不欠任何人的了,要欠也是他們欠咱們的,以後,你好好跟着我過日子,他們愛怎麼折騰讓他們自己折騰去。”蔡甘霖再次牽起了梅蘭的手。
“什麼話,以後我要逍遙恣意地活着,我纔不想這麼早就把自己困住呢。”梅蘭說完,見蔡甘霖臉色突變,忙撒開他的手在河灘上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