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太太一看兒子皺着眉頭開口了，再一看周圍的人，倒是也明白過來，這種場合下不能再說什麼了。
“小舅小舅媽，你們來看看這尊佛像的雕工和材質如何，值多少錢？”趙健一看老太太雖然不說話了，可還是一臉氣不順的樣子，便幫着找了一個臺階。
蔡清若不大識玉，方哲稍微懂一些，所以方哲便上前了。
“老闆說這是新疆和田的白玉，是民國時期的作品，要價18萬。”趙健在一旁說。
“我這玉好啊，現在這種老玉基本都沒有了，不說這雕工，就這玉都不止這個價。”老闆在一旁開口了。
憑他這麼多年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他一眼看出眼前的趙健就是那種不缺錢且自視甚高卻又沒什麼眼力的主，這種人比較好忽悠，再加上趙健是想把東西買了去討好老太太，就更好糊弄了。
可誰知事情眼看就要成，卻突然冒出了幾個熟人來，而且看這幾人的書卷氣比趙健和老太太幾人顯然強多了，所以老闆心裡有些打鼓了，不過這戲已經開場，他只有接着演下去。
“雕工還行，這玉質量不太好。”方哲搖搖頭。
“我說這位女士，這玉質量還不好？您再細瞅瞅，來，我拿手電筒來給您照照。”老闆說完拿起手電筒往這觀音像身上照。
“您看這紋理多細密多均勻，您看這潤度多好，裡面也沒有什麼棉。。。”老闆一邊拿着手電筒一邊開始吹噓。
“這件東西是假的，不是民國的，這玉也不是新疆玉。是青海玉。”蔡甘霖掃了一眼，懶得聽那人喋喋不休的絮叨，開口了。
“我說，年輕人，這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這怎麼不是和田玉了？”
“我們走。”蔡甘霖沒有興趣跟這樣一個騙子打交道。
“媽。我們走吧。”蔡清若去扶老太太。
“甘霖。你說的話有準沒準？”趙健問。
不管怎麼說，他都覺得有些失了面子，他看中的東西到了蔡甘霖面前卻一文不值。豈不是說他沒眼光？
“奶奶，我們走，想要佛像我去幫你挑一個。”蔡甘霖一手牽着梅蘭，一手推着老太太往外走。沒回答趙健。
“我說甘霖，你什麼時候還懂玉了？”趙健追着問。
“我懂的多了。都要向你彙報？”蔡甘霖沒好氣地掃了趙健一眼。
“嘿，我說小二，你今兒火氣不小啊。”趙健自嘲了一笑。
見蔡甘霖不再搭理他，趙健轉向了梅蘭。“梅蘭，這些日子怎麼不來家裡玩呢？我還等着找你報仇呢。”
“報仇？報什麼仇？”梅蘭還想找他報仇呢，他居然還好意思說找梅蘭報仇？
“不是吧。你贏了我這麼多錢就沒有後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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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一聽是這件事，忙拒絕了。“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要期末考試了。”
“那不正好嗎？考完了就放假，正好讓甘霖帶着你回家住。”趙健說完對蔡甘霖向老太太努努嘴，意思是讓他哄哄老太太。
可惜，蔡甘霖看了沒反應。
“姥姥，走，進這家店看看。”趙健瞪了蔡甘霖一眼，又轉身扶住了蔡老太太。
“奶奶究竟想買什麼？”蔡甘霖開口問道。
“我想買的東西多了呢，你都給我買？”老太太賭氣說道，這語氣這表情儼然就是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奶奶說說看。”
“我知道，我聽太姥姥跟我爸說，最近家裡挺不順當的，說要請一尊有點年頭的觀音菩薩來鎮鎮宅。”趙健的兒子趙連葉搶着說。
“最近家裡不順當？”蔡甘霖聽了這話皺皺眉，這不是就是指梅蘭嗎？
“這不姥姥前段時間扭了腰進了醫院，姥姥說要在家裡拜拜菩薩什麼，所以我們就陪着來了。”趙健解釋了一句。
蔡甘霖聽了沒吱聲，上次老太太扭了腰，她就念叨過說是因爲梅蘭這個掃把星進門才害她把腰扭了的，雖然梅蘭並沒有真正踏進蔡家，但是在老太太的觀點裡梅蘭已經嫁給蔡甘霖了，就等於是進了蔡家門，而老太太這麼多年一直沒病沒災的，偏偏梅蘭進門她就把腰扭了，這不是梅蘭妨的是誰妨的？
梅蘭也聽出了這弦外之音，嘲諷地笑笑，看來這蔡家更不能去了。
“既然這樣，奶奶，今年大年初一，我陪奶奶去雍和宮燒柱香吧。”蔡甘霖頓了一下，說。
他本來就是從古代來的，自然比現代人更信奉這些神靈，他也想大年初一去燒柱香，求菩薩好好保佑梅蘭的平安。
這話說得有幾分誠意，老太太臉上緩和了些，方哲見了趁機說：“媽，這家店面不小，我們還陪外賓來過，他家東西不錯，口碑也不錯。”
“是啊，媽，看上什麼兒子給你買。”蔡清若也恭恭敬敬地說。
蔡老太太見兒子兒媳孫子這會都給面，也就不計較沒什麼表情的梅蘭了，擡頭看了看頭頂的牌匾，雖然這幾個字不太認得，但是這家店面的確很大很氣派，便擡腳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們幾個圍着老太太看觀音像，梅蘭則鬆開了蔡甘霖的手自己隨意看看。
看着看着，她看到了中間位置的展示櫃裡有一隻八方瓶跟她上次在香港競拍回來的那隻很像，像是一對。
當然，梅蘭明白這裡的東西多半是贗品，可贗品跟贗品也不一樣，有的贗品做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而衝這隻瓶子擺放的位置以及被鎖在展示櫃裡受重視的程度，梅蘭估計它的價錢也不會太便宜，因而就更有興趣了。
這假的跟真的究竟有多大的區別。
“這位大哥，麻煩你拿這隻瓶子我看看。”梅蘭對店裡夥計說了一聲。
小夥子聽了戴上了白手套，從身上摘下鑰匙打開櫃子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取了出來，放在了櫃檯上。
梅蘭拿在手裡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跟自己家的有什麼區別。
“這位大哥，這隻瓶子要多少錢？”
“這個啊，我們老闆說這是乾隆年間仿製的宋瓷，最低二十萬。”
“太貴了吧？假的也賣二十萬？”梅蘭吃了一驚。
可是話說回來，這假的跟真的她還真是沒看出什麼區別來。
“姑娘，別看這是假的，但是這工藝和這胎質錯不了，還有，這可是乾隆年間做的假的，不比現在真的值錢？”小夥計見梅蘭有意思想要，便開始極力推銷。
蔡甘霖在另一邊聽見這邊的動靜，便走了過來，也拿起梅蘭手裡的瓶子仔細看了起來。
“哎，這瓶子我看着不錯，多少錢？”趙健也跟着過來湊熱鬧。
“二十萬，是乾隆年間仿製的宋瓷。”老闆見來了大生意，也忙走了過來。
“這件寶貝還是我剛剛淘換來的好東西，今兒剛擺上，這位姑娘可真是個識貨的，半年前香港拍賣會上賣了一隻一模一樣的真品，可是拍出了一個億的港幣。”老闆不愧是老闆，看來沒少做功課。
“真的假的？我要了。”趙健一聽真品拍出上億，瞬間對這個東西有了興趣，他可以買回去擺着充門面，或者送禮也體面，乾隆年間的仿品工藝肯定也差不了，假的真的又有幾個人能分得出呢？
“健哥，這是我看中的東西。”梅蘭開口了。
“我說梅蘭，這裡面這麼多東西還不夠你挑的，非要跟我過不去？”趙健有些不太高興了。
他還真沒把梅蘭放在眼裡。
“包起來吧，蘭兒付賬。”蔡甘霖把東西給了老闆，也不討價還價了。
老闆見了忙不迭地親自去包好，而梅蘭則拿出卡來付賬，兩人都選擇了無視趙健的大黑臉。
“表哥，這滿屋子的東西你隨便挑，慢慢挑。”蔡甘霖接過老闆包裝好的紙盒子之後，慢悠悠地對趙健說。
蔡甘霖說完一手拎着紙盒子一手牽着梅蘭回到了方哲身邊，他們幾個還在挑選一尊觀音像，也是一尊白玉佛像，說是晚清的，要價也是二十萬。
“老闆，剛纔的花瓶沒講價，這尊佛像砍一半就成交。”蔡甘霖也沒耐心砍價。
老闆見蔡甘霖這麼幹脆，也不磨嘰了，“成。”然後親自打包。
蔡甘霖則拿出自己的卡來刷卡付錢。
“姥姥，我怎麼看着這尊佛像還不如剛纔那尊呢？”趙健開口了。
“這是真正的和田玉，剛纔那個是青海玉。”蔡甘霖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解釋了一句。
就在蔡甘霖接過佛像打算離開時，老闆又開口了，說：“幾位可有興趣進去喝一壺茶？我這店裡剛尋到了點好茶葉。”
蔡清若幾個一聽便明白了，對方這是邀請他們看貨去，還有好貨。
“好。”蔡清若點頭。
老闆交代夥計幾句，然後領着梅蘭幾位拐到了後院，梅蘭這才發現後院也是別有洞天，三間正房像是住上了人，左邊的廂房是一間會客室，梅蘭幾個剛坐下，便有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給大家端上了蓋碗茶。
梅蘭幾個喝茶的功夫，老闆看着蔡甘霖和趙健問：“我這手裡有一幅紀曉嵐的字，絕對的真跡，你們有興趣嗎？”
“表哥，先可你來。”蔡甘霖這次給了趙健足夠的面子。
“拿來看看。”
趙健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