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劉經緯跟久了的人就會發現,劉經緯是個精力旺盛的人,他說要做的事情,立馬就會安排下去,他或許很多事情不懂,但是他能最大餘地的利用手中的資源來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在龍騰,很多官員都將手中的權力握在自己手中,握的死死的,生怕自己的權力放下去之後就拿不回來。
而劉經緯恰恰相反,他喜歡當甩手掌櫃,將手上的事情交給別人做,他認爲自己不懂的事情若是自己去做肯定會搞砸,即使做成了也會繞很大的彎子,索性他就全都不管,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便是,自己只看結果,過程只要不是傷天害理,自己也不插手。
他這樣做帶來的結果就是,底下的人做事沒有束手束腳,也會將權限發揮大最大,出於對劉經緯的感激,他們往往能講事情做到極致。
這就是逼着人家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和將人家喜歡做的事情交給他所帶來的截然不同的結局。
就如此刻的蜀縣各地,在劉經緯的安排下,陸仁賈率領軍隊參與救災,各項賑災措施在白文舉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進行着,內政方面並沒有因爲這次兵變帶來致命的打擊。
但是,就在外面衆多人忙於救災的同時,另外一隊人馬也帶着一個厚厚的本子開始他們的工作,他們的工作就是按照本子上的名字逮人,執行者正是王勇率領的影子,他的目標很明晰,爲龍騰國接掌巴郡拔釘子。
“快快,一千人一組,分爲三個組,按照名冊逮人!”此刻的王勇意氣風發,和所有的影子一樣,他們都從箱底找出了那件只有在晚上才能偷偷摸摸穿一會的影子制服,此刻,他們不是澡堂的搓澡工,酒樓的小兒,怡紅院的龜公。
他們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做影子,他們身着藏青色勁裝,人手一把柳葉刀,腳上那打着鐵底的小牛皮靴踩着青石板咔咔作響。
聽到王勇的吩咐,這個隊伍立馬一分爲三,王勇帶一隊,其他兩隊則由兩位副手帶着,朝着其他地方而去。
“頭兒,到了,這就是歐陽家,根據情報,他們跟巫啓賢和關雲來往密切,而且很多物資都是通過歐陽家轉手的,這些年着實是弄了一筆。”王勇旁邊,那名羊角鬍子先生翻着一個本子說道。
王勇聽罷點點頭,大手一揮,說道,“兄弟們,上,先拿着歐陽家開刀!”其實,對於影子來說,有沒有罪名其實都無所謂,他們若是想要搞一個人還不簡單?栽贓嫁禍,編織罪名可是他們的強項。
但是劉經緯在整頓影子和組建暗影的時候就下過規矩,誰若是用手中的權力亂來,那麼就別怪他劉經緯手黑,因此,這一年來,影子的那些破事也沒有再做過了。
聽到王勇的命令,地下那幫人頓時便幹勁十足起來,以前他們影子在巴郡都是縮頭縮腦,說白了就是底氣不足,洛都太遠,管不到他們,即使支持也不能大力度的支持,巴郡這個地方,光是守備將軍和郡守大人的勢力就夠他們吃一壺的了。
這個時候,軍隊叛變,袍哥會成了自己人,這巴郡還有誰能擋得住影子?於是乎,影子這幫人便蜂擁而上,開始砸起門來。
“何人喧譁!難不成不知道這裡是何處?”聽到外面砸門,門房內一名家丁氣勢洶洶的喊道。
待得打開小門一看,乖乖,這可不得了,只見上千人整整齊齊的排成三個方陣,十來人正在那使勁的敲門。
那家丁見狀,頓時也沒了剛纔那麼大的火氣,稍微行了一個禮便問道,“敢問各位爺有何事見教?”
聞言,那敲門的十來人中走出一人,直接將他拉將出來往地上一摔,然後從側門進入直接將那大門打開了來,其他人衆見狀,立馬蜂擁而入,從頭至尾沒有搭理那家丁一句。
那家丁也是機靈,知道這次家中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了,順勢便從衆人旁邊溜過,頭也不回的朝着自己家跑去,算是躲過一劫。
“是何人在我府上喧譁,且不知我歐陽家也不是易與的?”王勇一馬當先,正要下令查抄歐陽家之時,一道顫巍巍的身影從內院走了出來。
王勇定睛一看,這人也算是熟人了,在他當郡守別駕的時候,少不了跟他們打招呼,巴郡的兵器鐵礦也沒少從這個人手上轉運出去。
“原來是歐陽業老家主啊,王勇這番前來怕是要打擾了。”王勇走上前,一手按在刀柄上,說道。
那歐陽業眯了眯眼睛,直盯着王勇看了半晌,說道,“喲,這不是別駕大人麼?你不去外面安撫民衆,帶着兵器來我這作甚?未必這龍騰要變天了?什麼小貓小狗都能給我歐陽家蹬鼻子上臉的?”
這歐陽業卻是也有說這句話的底氣,人活在世上,若是不想被人欺負,那麼錢權二字便是缺一不可的。
而這歐陽家這些年來,也有着他的底蘊,錢他不缺,幾十年的積累,加上跟郡守和守備將軍做的生意,就能當得上巴郡首富了,至於權嘛,他的一個兒子也在洛都當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這個官不大,因爲是在御史臺,但是這個官卻沒人能忽視,他手中掌握着監察百官的責任,而且不會因爲言語而論罪,說白了就是一條瘋狗,逮到人咬上幾口還不用擔負任何責任,所以很少人會得罪在御史臺任官的人。
王勇聽罷,也不跟他囉嗦,因爲劉經緯對白文舉說過,若是卻錢糧,就找他王勇要的,這句話何其明顯?犯不着跟這人絮叨,對着手底下的人就喊道,“來人啊!將這廝給我拿下,歐陽家所有人都給我拿下,待得做完事後再也他們計較!”
什麼叫做秀才遇到兵?什麼叫心有千千道理卻一句也說不出?這就是了,他王勇根本不給你講道理,而是直接下令逮人抄家。
王勇卻是不知,他在巴郡這麼一折騰,到時給劉經緯惹下了天大的干係,當然,這也是劉經緯授意王勇的,怪不得他人,此事我們以後再說。
就這樣,影子三路齊發,不跟任何任講道理,以最快的速度將巴郡登記在冊的一衆世家富戶都抄了個底朝天,這事情一做就是三天,雖然錢財糧食收繳了無數,但是也弄整個巴郡世家人人自危。
“侯爺,這樣下去怕是不好吧?”白文舉一方面看着堆滿的錢糧心中開心,另一方面卻是望着劉經緯憂心。
劉經緯看着白文舉笑笑,道,“文舉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你所擔心的是什麼,這些被抄家之人的底細想必你也清楚,沒有一個是冤枉的,或者販賣武器裝甲,或者走私私鹽礦藏,亦或者頂風販賣特洛蘇,此事牽連重大我明白,或許此事一做,我便是天下世家眼中的一根刺。”
說道這裡,他轉過身,看着白文舉說道,“文舉兄,若是我劉經緯是一根刺,我也要做那一根挑破龍騰這毒瘡的一根利刺,我劉某人做事,只爲天下百姓,不爲世家勳貴,我曾當着先帝立下重誓,我這一生只做四件事,乃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我劉經緯做的,太少。”
結合上次張遠山千里迢迢給自己送來的那封書信,劉經緯有預感,此次他怕是有些麻煩了,本來還打算着將這些事情交給錢勇來做,但是他劉經緯卻是看不得百姓受苦,若是等到錢勇帶着邊軍趕來,黃花菜都涼了,那時候雖然他劉經緯能得以保全,但是百姓註定要遭殃。
或許白文舉和劉經緯都沒有發現,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轉角一處,十來名苗人打扮的頭領在南霸天的帶領下正靜靜的佇立在那裡。
他們是得聞巴郡兵變的消息後來查探情況的,若是劉經緯能鎮住場面,他們可以進一步跟劉經緯商討合作的事情,若是巴郡這邊失控,那麼他們就會當劉經緯沒有出現過,以前該幹嘛還是幹嘛。
但是聽罷劉經緯於白文舉的那些對話後,這幫人便一一轉身走了,劉經緯給了他們一份滿意的答案,他們願意相信洛都的誠意,也同樣願意相信這樣一位有手段,有能力,有擔當的鎮國侯。
“那麼侯爺,你是否有想過,這巴郡如何來掌控?如何向朝廷交代?而且,侯爺,我想了很久,有句話我必須要跟你說了,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一些重大的決策本來不是您的職權,但是你卻直接下達了命令,是不是有些過了……”白文舉醞釀了很久的說辭,才稍微含蓄的問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非常之時,當做非常之事,若是懂我的人,我不用說他們也明白,若是不懂我的人,我說再多也是徒勞,我之功過,自有天下百姓評說,自有時間來檢驗,若我死後,後輩們能說上一句,鎮國侯還是做過一些實事的,我便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