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屍,乃是斷案審判之常事,然而此時,劉經緯提出有人弒君,更加提出要驗屍,這屍體還是皇帝,則讓在場衆人錯愕不已。
衆人知此事重大,全都閉口不言,連那老太師也是神遊物外,衆人紛紛盯着在場唯一一位能擔此干係的人——太子。
太子雖說少年老成,但一是痛失父親,而是如此重大之決斷他也拿不了主意,頓時便僵在了當場。
“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信陽王及一衆公主到!”就在此事不上不下之時,皇帝的一干直系親屬卻是聯袂而來。
衆人見狀頓時全部下跪恭迎。
“何故在此喧譁,我兒駕崩,爾等臣子確實如此作爲?”一老婦人在皇后的攙扶下出言呵斥。
那一干皇親國戚除了這老婦人之外,盡皆是低聲痛哭。
“回祖母大人,鎮國侯奉父皇之命徹查謀反,言道父皇死因不明,懷疑有人弒君犯上,故而提出入寢宮看望先皇,請祖母大人決斷。”太子見主心骨來了,頓時哭泣着跪在了皇太后的腳下。
劉經緯知道,現在在場最有話語權的估計就是這皇太后,頓時跪下道,“啓稟太后,下官奉詔查出反叛元兇,懷疑有人對先皇不利,還忘太后決斷。”
那老太后在宮中生活六七十年,什麼風浪沒有見過?略一思量,她就有了決斷,“衆人且起!諸皇親與四閣老並大理寺丞隨我進去瞻仰皇帝儀容,鎮國侯,你也進來,其餘人等殿外等候!”
“喏!”
寢宮中,皇后、太子、萱公主並萌萌等見到老皇帝直挺挺的趟在牀上,頓時撲過去便痛聲疾呼。
而那皇太后並信陽王臉上也悽悽然,信陽王見到劉經緯只是輕輕的點點頭,並未過多交涉,畢竟時機不對而已。
“爾等且先到一邊,鎮國侯,吾兒常在哀家面前提起你如何本事,此番皇上龍御歸天,你還不過去送送先皇?”老太后坐定,眼色微紅的望着劉經緯說道,她雖強作鎮定,但是那緊握的雙拳卻出賣了她,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喏!”劉經緯得令,知道這是太后然他上去驗屍,其實給皇帝驗屍的難度他自是知道的,看看屍身還可以,但是若說要開膛破肚,想都別想。
劉經緯上前查驗,自有太監會意,用一扇屏風將其格擋開來。
整個寢宮內鴉雀無聲,都屏息凝視着屏風,對於在場諸人來說,他們對劉經緯並不瞭解,最多的還是從那一份份邸報中知曉其事蹟。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劉經緯轉身而出,直接跪倒了太后面前,“太后千歲,微臣從一介白丁,全憑皇上知遇之恩,才能得如今地位,現在先皇跟前,微臣用性命擔保,先皇乃爲他人所害,請太后娘娘爲先皇做主!”
“轟!”劉經緯語出驚人,弒君這一罪名之大,龍騰國無一人能承擔的起,頓時讓安靜的寢宮炸開了鍋。
“劉經緯,你可有證據?若是能證明皇兄乃是死於非命,我趙衡定讓他後悔活在這世上!”這信陽王聽說皇帝死於非命,頓時便睚眥欲裂,跳出喝到。
“王爺再稍等片刻,相信真相不遠矣!”劉經緯握了握右手的拳頭,對他說道。
“啓稟太后,劉侯爺親衛派人來講,那孟宏深已經初步招供,承認弒君犯上!”一名小太監匆匆進來傳話。
這一天,也是在場衆人終生都不會忘記,因爲這一天的所經過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刺激了,他們第一次聽說有人仗劍從禁宮外一路殺到寢宮,第一次見到弒君這樣的大逆不道,第一次見到有人僅僅通過觀察便信誓旦旦的說皇帝是被人殺害的,更重要的是,也就大半個時辰的光景,就有人能讓別人找出弒君這樣的大罪。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人招出這千刀萬剮的大罪?難道審訊之人所用之刑法比千刀萬剮還厲害?
衆人看向劉經緯的時候,頓時心中不免有了絲絲寒意,這人的手段,讓人慎得慌。
“嗬,嗬!”一道道粗氣從太后口中傳出,顯然是憤怒至極,“來人啊,將這個大逆不道的賊子給本宮提進來,當着皇上的面,看本宮如何收拾於他!”
片刻後,一個全身溼淋淋的身體被人拎了進來,此人全身瑟瑟發抖,面色慘白,嘴中還時不時的冒出“魔鬼,魔鬼”等話語,讓在場衆人心中是陰寒無比。
“太后,太后,爲奴才做主啊,奴才忠心耿耿服侍皇上幾十年,可這劉經緯卻對奴才刑訊逼供,我不招,他就要我生不如死啊太后!”原本衆人以爲這孟太監招供後,接下來便是承受衆人的怒火了,誰知道他一進來就演了這麼一出。
隨即衆人的心中也就釋然,也對,這麼短的時間辦出這麼一出案子,不用刑訊如何能成,於是衆人看向劉經緯的眼光也頓時輕視起來,也就一酷吏爾。
“孟宏深,死到臨頭爲何還要狡辯,我問你先皇何事駕崩,何時發喪你且告知於我。”劉經緯雙目通紅,憑良心講,來到這個世界,這皇帝對劉經緯確實還是很看中,僅憑這一點,劉經緯就必須報答皇帝的恩德。
“皇上今日午時龍御,太醫院院正當即趕到爲皇帝整理儀容等事宜,待諸事辦妥,申時發喪,有何不對!”那孟宏深找到了後臺,頓時腰桿也就硬了,這劉經緯讀書打仗皆可,他孟宏深還不信這人這麼短的時間能看出什麼端倪,只要躲過今天,後面的日子他想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哼,好,好一個午時,院正何在!”劉經緯喝到,顯然是將寢宮當成了公堂,而太后也不發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明白,這劉經緯和孟宏深今日一定會有一個會死。
“卑職在!”那院正走出答道。
“我且問你,先皇到底何事龍御,你且說來!”
“今日午時龍御歸天,至此時已有三個時辰。”那院正說道。
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劉經緯心中有數,“哼,好你個太醫院正,竟敢勾結外弒君犯上,你當我三歲小孩耶?”,劉經緯聽罷,大聲喝到,“你身爲院正,難道不知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醜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是何道理?”
聽罷劉經緯這一番話,那院正頓時臉色一白,劉經緯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立馬說道,“我且問你,先皇龍鱗(屍斑)幾何,又在何處,是何死因,你且一一爲我道來!”
那院正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但這個罪名他可擔不起,只好哆嗦的說道,“先皇龍鱗於背部無疑,乃死於中風(腦溢血)。”
“此時還要狡辯!汝爲御醫,當知人死後面部及四肢發涼、屍斑、屍僵開始出現,其死後經過時間爲一個時辰。”
“屍斑呈片狀分佈,屍僵大部分出現,其死亡時間經過一個半到兩個時辰。”
“屍斑融合成大片,屍僵全身出現,眼角微濁,嘴脣開始皺縮,其死後經過時間爲兩個半至三個時辰。”
“屍僵高度發展,指壓屍斑能完全退色,角膜高度混濁,眼結合膜開始自溶其死後經過時間約六個時辰。”
“屍斑能全部壓退,羊皮紙樣斑形成,眼角高度混濁,鞏膜黑斑出現,口腔及眼角自溶,其死後經過時間約十二時辰。”
“院正大人,可還要我教你乎?”
劉經緯一口氣將判斷人死時間的術語一一說出,每說出一句,那院正臉色便蒼白一分,到最後,整個身體都猶如篩糠,汗如雨下。
“來人啊!牽條狗進來!”劉經緯不再理會那院正,只是着人牽出一條護院狼犬,頓時便擺開狗嘴,將手中握着的紗帕塞了進去。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便見那狼犬倒地不起,衆皆譁然,那太醫見狀也直接昏死過去。
“太后,殿下,剛纔那紗帕乃是微臣擦拭先皇御口所用,所以先皇被人鴆無疑!”劉經緯見那狼狗死去,跪下覆命道。
“太后,太后饒命啊,奴才都是被這天煞的院正矇蔽,實不知先皇乃被人謀害,太后明察啊!”那孟宏深見太醫院正到底,頓時便跪了下來,將罪行全都推給了那院正,自己則膝行朝着太后爬去,以求保命。
“報!從孟公公寢房門檻中搜出若干書信,均帶有骷髏頭印記,用符號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