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 他們隨意討論起這件事,賀之璧長眉微皺:“明軒的態度多少會影響一些。但是你不是和他過一輩子,而是和我過一輩子。他總要長大, 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家庭。而我總不能因爲他一時的不願意, 就放棄追求我自己幸福的權利。”
“我是心疼他沒錯, 也下定決心要撫養他長大成/人。但是這並不是我爲之放棄個人幸福和需要的理由。”
“大不了我送他去寄宿學校。他就不能搗亂了~”
江初語當時一臉黑線, 輕拍他大腿:“那像什麼話!”
把孩子往寄宿學校一扔, 自己跑去談戀愛,那不是不負責任嗎?
賀之璧卻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裡:“去寄宿學校有什麼不好?嗯?那都是貴族學校!如果明軒小時候真那麼不懂事, 妄圖影響我的婚姻,送進去嚴加管教也沒什麼不對的。”
賀之璧說完重重親了江初語一口, 大手輕撫上她隆起的小腹:“同樣的, 要是你肚子裡的小子敢跟我搶你的主權, 我照樣把TA丟寄宿學校!慣的TA!”
江初語又好氣又好笑,連捶了他好幾下才停手。
但此時江初語並不能想到那麼遠, 而是馬上把這想法止住了。
她一個成年人了,和一個半大孩子爭什麼呢?
那孩子再怎麼說,也是目前和賀之璧最親近的人。
畢竟再親親不過親孃舅嘛!
賀明軒有心想說,他今天看到一個長得很像爸爸的人,他心裡很不安, 可是賀之璧回來得太晚, 賀明軒已經熬不住, 睡着了。
而接下來的幾天, 因爲賀之璧忙到飛起, 賀明軒一直沒將自己一時的心悸訴諸於口。
賀之璧也是太放心了,看外甥和江初語相處得挺好的, 抽出來的時間也就和江初語多聊了幾句。
總之甥舅倆過上了:我還沒起牀,你就上班了,我睡着了,你還沒下班。這樣的日子。
又過了好幾天,正是五一小長假,賀之璧勻了一天出來,說要陪江初語和賀明軒一起去遊樂場。
賀明軒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賀之璧雖說只是他舅舅,在這一年多來的相處中,卻已經舅代父職,幾乎和他親爹一樣了!
賀明軒左手拉着賀之璧,右手拉着江初語,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的,別提多開心了。
從遊樂場回來,賀明軒雙眼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許多小星星。
晚上,甥舅二人送走了江初語,在洗澡的時候,賀明軒頂着一頭泡泡問舅舅:“你什麼時候把江阿姨娶回家?我好喜歡她!”
賀之璧難得地尷尬了一秒:“你江阿姨……大學還沒畢業呢。等她畢業了再說。”
賀明軒卻不幹了:“可是她過婚齡了!她可以結婚了!”
賀之璧有些哭笑不得:“是。她是到婚齡了,但是在我國,大學期間結婚……還是件不太好操作的事情。有些學校會直接勸退。”
“哦!爲什麼?”賀明軒氣鼓鼓地,“只是結婚而已,又不是要生寶寶——就算要生寶寶,也可以先休學,等生完寶寶再去完成學業啊!以前隔壁的瑪莉阿姨就是這樣的。”
“閉眼。”賀之璧拿了花灑,將賀明軒頭頂上的泡沫都衝乾淨,“沒爲什麼。就是這樣。”
賀明軒抹了抹臉上的水:“等我長大了當了校長,我就讓學生們自由結婚。”
賀之璧忍着笑:“好!等你當校長哦!”
賀明軒咧嘴一笑:“我還要讓老師們天天開會,學生天天放假!”
“嗯~行!”賀之璧漫聲應着,把小子翻了個面,給他搓背。
“啊,對啦!舅舅,我前幾天有事要跟你說來着。”
“哦?”賀明軒讓他站起來,再次沖洗了一下他的身體,關了花灑,拍拍他手臂,讓他走到淋浴房外面去擦腳穿拖鞋。
“你又想買什麼啊?舅舅告訴過你了,一個月只能買一個大件。你這個月可是買過了哈!”
賀明軒裹上浴巾,臉被熱氣蒸得通紅:“不是。我那天好像看到爸爸了。”
!!!
賀之璧眼神如利刀般甩過來:“你說什麼?你在哪看到他的?”
賀明軒被嚇了一跳,一邊胡亂擦身,一邊含糊應:“就是……前幾天。五一前那幾天,你不是挺忙的嗎?讓江阿姨來接我,我們從K記出來,我轉頭的時候好像看到爸爸從遠處走過去了。”
“K記?”賀之璧眯了眯眼,語氣放柔了些,“啊,吃了什麼好吃的,嗯?”
“辣翅!”
賀明軒說完就發覺上當了,忙捂了嘴,墨藍色的大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發現沒辦法糊弄過去了,乾脆包着浴巾跑了。
“就吃了一個!”
賀之璧失笑追上去,把衣服丟給他讓他自己穿,拿了潮溼的浴巾去晾。
從陽臺走回來,對着穿好衣服,正吹頭髮的賀明軒神態輕鬆地說:“一定是你看錯了。你爸爸還沒出獄呢!而且你是申請了禁令的,他出現在你身邊是違法的。他雖然人不好,但他不傻——要不然怎麼生出你這個小聰明腦袋瓜子——他不會幹這種蠢事的。嗯?”
賀明軒重重點頭:“我也覺得是看錯了!”那個人如果真的在我國出現,哪裡會遠遠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走?
賀之璧收拾好浴室,回臥室打了個電話確認了那邊的情況,看不出表情地回到房間。
賀明軒吹好了頭髮,正站在陽臺的推拉門前,拿着籃球在指尖上轉。
室外明亮的陽光從外投射進來,將他頭髮照得顏色淺了幾號,墨藍色的眼珠裡也閃着光,格外漂亮。
他長高了。
賀之璧想。
孩子的成長過程裡,每一天都有新發現。
等那個人渣從獄裡出來,明軒應該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成年了,就不必再怕那個人再拿監護權作文章。
賀之璧輕笑:明軒的新人生,不會有不受歡迎的人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