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錢哥這種小混混,最重要的就是所謂的臉面,他渴望別人給他面子,也最恨被人踩了面子。
今天他來柳紡一中這邊,帶了這麼多人,結果不但沒有拿下幾個高中生,反而被保衛科踩在腳下,像條死狗似的。
這在錢哥的心裡,已經是大大的跌份,臉面快丟光了。
而陸夢麟這麼一提醒,他頓時就被勾起了無名業火,心想好你個陳關峰,你他媽的不仗義!老子來替你撐腰,你剛纔連哼都沒哼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像錢哥這種小混混,本來腦子就不太好使,要不然也不會對當混混這種事情樂不知疲,被陸夢麟三方兩語一挑拔,他再望向陳關峰的眼神就明顯不對了。
陳關峰見狀,心生不妙,一邊在心裡拼命的罵陸夢麟,這小子太壞了,居然還會使離間計!另一方面,他也並不懼怕錢哥,所以仍顯得和沒事人一樣。
因爲陳關峰的父親和錢哥的老爸是發小,從小在一個村裡長大的,說起來,兩人之間還帶着點不遠不近的血緣關係,只是後來陳關峰的父親進了廠,還當了幹部,而錢哥全家仍在農村呆着。
所以就算錢哥心裡不痛快,陳關峰也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對於陳關峰來說,錢哥其實就是一條蠢土狗而已。
“小毛孩,你說再多都沒用,以後我一定會弄死你!”錢哥陰沉着臉,眯着眼睛盯着陸夢麟,恨恨道。
“不用等以後了,乾脆就現在吧!單挑,打到服爲止,你敢不敢?”劉益突然大步上前,高聲道。
不得不說,劉益這個時機掌握得非常好,他深諳這些混混愛面子的習性,當着裡三層,外三層這麼多人的面,公開提出單挑解決的方式,誰如果拒絕的話,誰就是孫子!
錢哥望着生龍活虎的劉益,不禁在心中微凜,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這位,但是嘴上又不能輸,眼珠轉了一轉,指着陸夢麟,拖長了聲音道:“可以啊!不過我要跟他打!”
見錢哥居然不敢和劉益單挑,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噓聲。
錢哥以前和劉益有過節,也知道這小子挺能打的,自己可能打不過,而他下意識的覺得陸夢麟是個動筆桿子的,自己只要發狠,打這位應該沒有問題。
劉益怒道:“老子找你單挑!你扯別人幹什麼?有種就跟我打!”
“你這麼喜歡打,我陪你打!”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陳關峰終於說話了。
陳關峰自然有他的考慮,如果再不出面,錢哥將來記恨自己還是小事,在周圍這些人的眼裡,自己這個老大簡直就是縮頭烏龜了。
所以他決定動手,而且還要把氣焰最囂張的這個劉益打倒,打服了,這樣纔沒有人敢繼續挑戰自己在一中的權威。
而且他並不認爲劉益這種愣頭青能打得過自己。
錢哥一聽陳關峰終於開口說話了,頓時笑得眯起了眼睛,不陰不陽的說道:“好啊,好啊!那就兩打兩!打輸的人跪下唱國歌!”
一聽到唱國歌,四周有些學生的臉色頓時就不自然了。
這是錢哥他們欺負學生時經常用的招數,讓人家跪着唱國歌
,只要一開腔,起來...他們就會上去扇耳光,理由是你他媽還敢起來?
劉益看了看陳關峰,咬牙道:“打就打!”
這邊錢哥見陸夢麟遲遲沒有表態,用充滿挑釁的語氣道:“你呢?小兔崽子,你敢不敢打?讓老子舒舒服服揍一頓,也許以後就懶得找你麻煩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夢麟身上。
江驚鴻也目不轉睛的瞧着陸夢麟,忍不住低聲問道:“我師傅會打架麼?”
江驚川在一旁笑道:“還行吧!剛纔看他打得蠻順手的,而且那個小混混看起來挺弱的。”
只有徐宏搖搖頭,道:“不好說!那個小混混是經常打架的,心狠手辣,而且這會已經豁出去了,應該不會再輸了。”
“啊?有這麼玄?那你幫幫他啊!”江驚鴻隨口道。
徐宏晃了晃腦袋,抱着雙臂道:“如果要我選的話,我寧願選那個身材好的,也不會選這個小混混打爛仗,搞得不好就會出事情。”
江驚鴻聽他這麼一說,連忙伸手在徐宏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尖聲道:“都說了快去啊!要是萬一把我師傅弄傷了怎麼辦?我還要學新招呢!”
徐宏這才哈哈一笑,將拳骨捏得噼啪響,大步走向了圈中。
“我替他打!你們兩個一起上也可以!”徐宏這一聲吼,聲若洪鐘,氣定神閒,很有高手範。
俗話說得好,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像他這副身型和架勢,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就連陳關峰都第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本來徐宏是沒打算替陸夢麟這小子出頭的,雖然他練過武,學過軍中格鬥技,別說打幾個小混混了,就算是那幾個保衛科的大漢,在他眼中也不是什麼太難對付的角色。
不過,當他看到人羣之中那個俏麗清雅的身影時,就立刻改變了主意。
男性荷爾蒙瞬間高漲,徐宏很想在那個姓蘇的女孩子面前顯露一把,所以才主動跳出來要替陸夢麟解圍。
“不用了,我跟他打!”陸夢麟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徐宏,淡淡道。
聽到這個答案,四周頓時傳來了一片譁然聲。
雖然剛纔陸夢麟表現得很勇猛,可是在絕大多數高中同學的眼中,他仍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誰叫他是靠小說發表在校園裡揚名立萬的呢!
而且他要挑戰的對方是錢哥,那個臭名昭著的惡棍,就算對方看起來再怎麼狼狽,都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對象。
“很好!那就單挑吧!如果你們認慫,那就重新比賽。”陳關峰不緊不慢的說道。
劉益看了看陸夢麟,事關一班的比賽,這件事要陸夢麟說了纔算。
陸夢麟點點頭,徑自走向了陳關峰。
衆人的目光全都追隨着他的腳步,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陸夢麟走到了陳關峰一行人面前,開口道:“我們是不會重新比賽的,因爲打架輸贏和球賽沒有關係。”
“我只是純粹想打架而已!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陸夢麟說完之後,又上前半步,突然出手,反
手一巴掌抽在了陳建南的臉上。
這一巴掌抽得太突然了,就連陳關峰都沒有準備,更不用說陳建南了。
等陳建南反應過來,臉上火辣辣的疼,想要還手的時候,陸夢麟已經退開了兩步。
“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因爲你剛纔打我同學,要是不服氣的話,待會打完了這一仗,你也可以下場單挑,我等你!”陸夢麟說得很篤定,理由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陳建南氣得快炸肺了,卻被陳關峰死死拽住,不許他動手。
因爲陳關峰不知道陸夢麟突然來這麼一出,是不是想故意攪局,小不忍則亂大謀,最好的結局是讓他被錢哥打殘,而不是徒生枝節。
“冷靜!不要衝動!錢哥能收拾他的!”陳關峰這時候也顧不得擺譜了,死死拽住陳建南道。
陳建南氣得臉都白了,無奈被陳關峰壓制,只能恨恨道:“好,好!老子等着!要是錢哥收拾不了他,我下去弄死他!”
陸夢麟很江湖的回到了自家的陣營之中,立刻換來了一片崇拜的目光。
特別是賀進和耿濤,他們兩人最感同身受,知道剛纔陸夢麟抽那個陳建南耳光,分明就是替賀進報了一箭之仇。
“靠,這小子怎麼搞得比我還像老大?”劉益使勁眨了眨眼睛,無可奈何的笑道。
兩邊已經決定了單挑,那麼動手的地點就不能在路邊了。
在九八年的柳紡這種小地方,不得不說,法制觀念極其落後,廣大青少年選擇解決矛盾的方法居然是單挑,充滿着江湖氣息。
兩幫人馬單挑的地點在大操場的主席臺內側,那裡有一塊水泥池子,四周懸空,中間凹下,簡直就是天然的鬥獸場。
柳紡一中這邊許多同學解決矛盾,就是在這片單挑聖地。
“誰先來?”保衛科盧科長大吼了一聲道。
沒想到這姓盧的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喜歡參與這種活動,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素質堪憂啊!
當然了,也許他是爲了控制事態,不希望捅出更大的簍子也說不定。
有了保衛科的幾條大漢鎮場,圍觀的學生們也越來越多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將鬥獸場四周都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圍觀的絕大部分都是柳紡一中的學生,還有一些是看熱鬧的閒漢,也就是說,無論哪一方輸了,以後就沒臉在柳紡一中這一片再繼續混下去了。
陸夢麟看着這四面八方的人聲鼎沸,不禁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重生回到九八年這麼多天了,僅管他一直很小心翼翼的迎合着這個時代,儘量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破綻,可是他同樣也需要發泄,他很想把這種交織在自己身上時空錯亂感,通通渲瀉而出,所以纔會答應這麼幼稚的單挑遊戲。
也許打架是挺幼稚的,可是陸夢麟卻清楚的記得當年的自己,是何等的軟弱和膽怯,在面對類似錢哥這種人的時候,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凌霸。
但是現在,他的軀體裡住着一個成熟的靈魂,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戰鬥,重來一次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