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京生真的打來電話,不過電話打過來時已經臨近午夜,兩個人還是在電話裡講了半個小時才依依不捨掛了電話。
在電話鈴響前,雲聽雨和宛馨其實都很清楚,京生不一定會真的打電話過來,京生一直就是言而有信的男孩,但是畢業學生的壓力是不小的。時間一秒秒過去,聽雨一直在外面陪着宛馨,宛馨的表情在時間裡一點點暗淡下去,眼睛一點點垂下去。
就在宛馨準備放棄時,電話忽然響了,已經走到房門前的宛馨一聽電話響了回身就衝到電話跟前,臉上一掃剛好才的失望。
畢業生週末果然沒有放假,雲海要上班,所以送宛馨的只有雲聽雨和季秋寒兩個人。聽雨在宛馨離開前買了一些需要的東西讓宛馨帶回家,宛馨離開前一晚雲海給宛馨拿了五百塊錢。
在九七年,五百塊錢不多,卻也不少,對宛馨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剛開始宛馨說什麼都不肯收下,說什麼已經拿了很多東西,後來還是雲聽雨一句話才讓宛馨勉爲其難地收下了五百塊錢。
雲聽雨說,“別覺得你拿了這五百塊錢就覺得自尊受了傷,也別覺得這五百塊錢你拿了你就欠了我們多少。如果你真要這麼想我也不介意,要不這樣好了,現在欠着的就先欠着,以後慢慢還我好了,我和秋寒一樣,是要拿利息的。”
京生不能送宛馨,但是還是在前一天晚上抽空跑來這邊,給宛馨買了一大包東西。季秋寒送宛馨時又買了一大包,大多是零食,這叫宛馨感動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過,送走宛馨當天晚上,雲海一句話叫雲聽雨哭笑不得,雲海說,“京生和宛馨在交往是不是?怎麼京生沒看上我的寶貝女兒呢?我的寶貝女兒很漂亮啊。怎麼就沒看上呢?”
雲聽雨差點沒把一口飯直接噴出來,“爸,你不介意我早戀?我老爸是不是太開明瞭點。爸,不是長得漂亮就會被喜歡,我從來不覺得你寶貝女兒有多漂亮,再說了,別人要是都喜歡你寶貝女兒,你寶貝女兒豈不是得把自己藏起來,都喜歡你女兒,別人的女兒怎麼辦?你不會希望你寶貝女兒被人追殺吧。”
人家喜歡她,也得她喜歡人家才行不是?唉,要是這個老爸知道她寶貝女兒拒絕了很多男孩子,甚至壓根就沒想過談戀愛,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宛馨回家已經三天。晚上還好,父親在家還不覺得冷清,白天父親去了所裡家裡就冷清極了,雖然沐奶奶時不時會過來看看。
寫了會兒小說,脖子埋的時間太久,有些痠痛。擡起頭,放下筆,捧着脖子捏了捏,雲聽雨站起來走到窗戶前看着外面,昨晚又下了一場雪。忽然想起宛馨說起的玉山,想必宛馨現在一定置身在一個潔白無瑕的世界裡吧。
馬上就過年了,研究所裡要到年二十八晚上才放假,不過沒關係,雲聽雨相信父親在研究所裡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電話在外面輕靈地響着,雲聽雨出去把那電話拿起來放在耳朵上,何老爺子氣鼓鼓的生意立刻從那邊傳了過來,“雲丫頭,放假了就把我這個老頭子忘得乾乾淨淨了吧?你不是說自己言而有信嗎,這都放假幾天了,都不見你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是嫌棄我這個老頭子了?”
電話那端,何老爺子一臉的不樂意,以爲放假了能多看看那個雲丫頭,可惜他老人家都望眼欲穿望穿秋水了,人家就是不去。
她一直都言而無信,她說的一星期去茶館一次,這不是還沒到一星期麼?“何爺爺,你老人家不要那麼心急好不好?我是放假的,但是我是學生,學生是有作業要完成的。”
電話那邊默了,半晌才說,“你作業做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做不了的?拿過來我幫你看看,不收錢。”
雲聽雨翻白眼,想讓她過去直說不就行了,還找什麼藉口。“何爺爺幫我複習是假,想讓我過去陪你喝茶下棋纔是真的吧?”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事,出去走走也不錯。
何老爺子被說中心事,臉自顧地紅了下,這丫頭是不是有透視鏡?尊老愛幼不是中國的傳統美德麼,知道了放在心裡就好了嘛,做什麼還要說出來?不過何老爺子正因爲雲聽雨直截了當的性格才格外喜歡她,比起別的女唯唯諾諾,言聽計從,她比較受人喜歡。
“你老等着吧,我這就過來。”雲聽雨一點不客氣,“我來了就要喝茶,你老先把茶準備好吧。”
不等何老爺子說話,雲聽雨已經嘻嘻笑着掛了電話。電話那邊,何老爺子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是不是吃定他了?每次來都要他親自泡茶給她,到底他們誰是老人?
遠遠的就看到玉嬸等在茶館外,伸長了脖子朝這邊望。怎麼上輩子沒發現自己能被這麼多人喜歡?想了想,還是性格的關係,試想誰會喜歡一個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的女孩子,就算她長得很漂亮。
雲聽雨剛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自行車已經被玉嬸槍了過去,“你先進去吧,你何爺爺已經望穿秋水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何爺爺追你何奶奶還沒像等你這般等得不耐煩了。”
雲聽雨笑着,不說話。
玉嬸繼續說,“天冷,別站在外面,趕緊進去,你何爺爺已經把茶泡好了。我先把自行車拿進去,然後去買菜,說好了中午留下來吃飯。”
點點頭,雲聽雨也不推遲,“好吧,不過玉嬸,別弄太多,多了吃不完就浪費了。”然後說,“我陪何爺爺下會棋就進去幫你打下手。”
玉嬸答應着,推着自行車從另一邊進去了。
去茶館的時間多了,茶館裡一些客人和服務生都認識了雲聽雨,看到聽雨走進來,紛紛笑着和她打招呼。
和幾個比較熟的服務生說了幾句,雲聽雨走到老位置,一撩簾子,何老爺子果然在那裡等着了。
“你還真是姍姍來遲啊,一個小姑娘竟然讓我一個老頭子等你。”何老爺子一邊繃着國字臉,一邊給雲聽雨倒了一杯茶。
雲聽雨把圍巾取下來放在一邊,又把外套脫下里放在一邊,端起茶倒進嘴巴里,直視着何老爺子,“何爺爺,我不是說了嗎,我要做作業的。再說,來這裡也是需要時間的吧,您老怎麼說風就是雨,這樣可不好?這麼任性,會沒人喜歡沒人疼的。”聽雨笑着。
何老爺子哼了一聲,不說話。
真生氣了!雲聽雨癟癟嘴,“好了,別生氣了,生氣老得快,您老還想看着京生娶媳婦抱重孫吧?這麼大把年紀,怎麼跟小孩子沒兩樣,說變臉就變臉,真難侍候!”
後面的話雲聽雨說得很小聲,結果還是被何老爺子聽見了,但一點不生氣,這丫頭也有不耐煩的時候,盯着聽雨,假裝生氣,問,“你剛嘰裡咕嚕在說什麼?是不是在罵我這個老頭子?”
“哪有哪有,我哪敢罵您老?”雲聽雨笑着,在心裡腹誹,就算有也不會承認。聽雨給何老爺子把茶倒上,“何爺爺,別生氣了,您看,我一接到您電話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您老讓我來難道就爲了讓我看您這副表情,說實在,難看死了。我看我還是回家好了。”
雲聽雨站起來,轉過身揹着何老爺子,作勢要走。何老爺子怒了,“你敢走出我的茶館試試看!”聽雨失笑,一臉委屈地轉過來:“那您老到底想怎麼樣嘛?”你又不說,板着張臭臉。
看到何老爺子臉色還是沒有緩和,雲聽雨走到何老爺子跟前,討好地笑着,“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久不來看您,辜負了您對我的關心,我答應您,只要您不煩我,以後我沒事就往您這裡來行了吧。”
何老爺子這才把臉色緩和下來,拉着雲聽雨坐下,親自拿了棋盤過來。好吧,活了兩輩子,兩輩子都沒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就把何爺爺當作自己的親爺爺好了。
這次下的是圍棋,上輩子整天宅在家裡,於是就常玩一些小遊戲,後來一次偶遇進了專門玩圍棋的系統,跟着別人玩了一段時間,漸漸喜歡上了,買了一些圍棋的書,有時也看看圍棋比賽。
何老爺子不管是象棋還是圍棋都玩得遊刃有餘,剛開始雲聽雨只是抱着陪陪何老爺子的心態,但時間長了聽雨不敢掉以輕心,何老爺子火眼金星,只要聽雨讓他他立刻不幹了,非得讓她認真不可。
從那以後,雲聽雨再也不敢做好人了,下棋一定全心投入,不然何老爺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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