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A市沒幾天雲意就受邀請參加A省電視臺的跨年晚會,這是直播節目,所以雲意提前也做了很多的準備。
雲意和慕容梓搭檔一起演唱《紅妝》的主題曲,老朋友幾個月沒見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天倒也興致很高。最讓雲意印象深刻的就是全場的觀衆一起倒計時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站在後臺,和所有人一起倒數十秒,當大屏幕上的數字幻化爲璀璨的煙花的時候,雲意很想哭。
那種由心而生的激動潮涌一般淹沒了雲意,那一刻,她真的淚如雨下,哭的就像是一個孩子。過了十二點,新的一年的元旦,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在很久很久之後,慕容梓回憶起當年雲意哭的不能自己的時候嘴角還帶着淡淡的戲謔,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再風淡雲輕,再從容淡定,雲意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會在跨年的時候哭的妝容盡毀的孩子。
等到直播全部結束,已經是凌晨一點左右,雲意出了A市大劇場就看到一輛邁巴赫停在不遠處,雖然已經是儘量低調,但還是足夠引人注目。雲意向慕容梓告別,然後在一衆目光中嫺靜從容地走向邁巴赫,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淺沉重要。
顧淺沉看到雲意向他走來,下車繞道雲意的身邊,不管不顧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累不累。”
夜色深沉,儘管大劇院前燈光閃耀,但那些人還是看不真切顧淺沉的真正面目,只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溫柔地擁上雲意,還有就是那輛邁巴赫,這一切都夠讓人嫉妒的。
第二天的新聞無非就是對黑暗中那個金主的猜測,雲意撇撇嘴毫不在意。她突然就想到前世的自己,當時她在醫院躺了好久是在後來才知道安晴的骨灰是由幾個影迷出資葬在A市的一處公墓,現在她已經可以平靜地看看自己了。
沒有告訴淺沉和哥哥,雲意穿了一件素色的外套,在一月蕭瑟的氛圍中去祭奠曾經的自己,突然就有些哀傷,也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但是雲意沒想到會在公墓裡遇到蘇澤川,窺探到一直以來執着的他害死前世安晴的原因。
雲意看着墓碑上那張熟悉的臉,眉宇間有淡淡的倔強,嘴巴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笑意卻是抵達了眼底。原來從一個外人的眼光去看,前世的她是這樣子的,驕傲背後永遠都抹不去的自卑。
這裡是郊區大概前一天下了雨,墓碑上深淺不一地有些水跡,雲意細細地擦乾淨,她想這地方以後都不會來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準備回去的時候,雲意看到蘇澤川的身影,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神情哀傷。雲意心中一動,悄悄地跟在他的後面,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好像有什麼事呼之欲出。
元旦公墓裡並沒有什麼人,雲意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被他發現,最後蘇澤川停了下來,雲意爲了不讓他發現站在下面的一排過道。
“小初,我來看你了。”蘇澤川在墓碑前的石臺上坐下來,甚至沒有在意上面溼溼的一片都是水。
雲意只覺得“小初”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動聲色地繼續聽下去。
蘇澤川的手溫柔地撫上墓碑上女子的照片,眼眸中一片悲傷流淌“小初,對不起,我曾經向你保證過的,這一輩子只會愛你一個,可是我食言了……”
站在下面偷聽的雲意倒是一驚,沒想到蘇澤川還有一個喜歡的人,在她默默追隨他的那三年裡,沒有聽說過他有喜歡的人啊。
“她叫雲意,是個很美好的女孩。”蘇澤川說着說着煙眼淚就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可是小初,即使我背叛了我們的誓言,我還是配不上她,我太髒了……小初,我替你報了仇,那個害死你的安晴,我讓她給你償命了……”蘇澤川的額頭靠在墓碑上,隱隱地還可以聽到他壓抑的哭聲。
雲意僵硬地站在那裡,對剛剛聽到的事情還有些無法消化,蘇澤川的意思是他害死安晴是因爲安晴曾經害死了這個叫做小初的女生。她仔細回想,小初這個名字聽着是有些耳熟,可是她哪裡會去害人家。
“小初,我知道自己應該放手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她雲意,是刺在我心間的一顆硃砂。”蘇澤川的聲音漸漸地消散在風中,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墓。
雲意看着蘇澤川的身影消失在一排排的墓碑中,這才走到他剛剛哭訴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子有着很柔和的眉眼,笑容恬淡,年紀也不大。雲意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突然間想到了,這個小初曾經是她的室友。那個時候她們都還是不出名的小明星,住在星光給藝人安排的宿舍當中,可是她後來去世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她還難過了很久,畢竟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女孩。
可是聽蘇澤川的意思是小初是安晴害死的,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問題,安晴和小初是室友這一點不可否認,既然有了這個聯繫,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雲意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她有沒有害過小初她自己最清楚,可是造成了這樣的誤會,肯定有人在蘇澤川面前說了什麼。
她閉上眼睛,真是沒有想到,原來蘇澤川害死安晴是因爲這樣一個荒謬的理由。她深深地看着這個女孩的照片,要是她沒有因爲心臟病去世,那她和蘇澤川應該還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情侶,也就沒有後來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真是天意弄人,雲意勾起一抹冷笑,看來周涵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手機鈴響起來,雲意按下通話鍵“淺沉……”
“小意你在哪裡?不在君庭?”那邊顧淺沉應該是在開車,語氣有擔心也有焦急。
雲意舉着手機向公墓外走去“我出來散散心,不用擔心我。”
“小意你怎麼了?”顧淺沉敏感地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低沉暗啞。
雲意回頭看了一眼掩映在山間的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在將來的某一天,她也許也會長眠在這裡,人的一生真的是很短暫,或者說這也只是輪迴中的一道劫難罷了。
“淺沉,我就回來了,去君庭等我吧。”
“我現在正去機場,爸媽從歐洲回來了。”
“真的嗎?我馬上就回去。”聽到爸媽要回來的消息,雲意心中的一點鬱結也煙消雲散,過去的就過去了,珍惜當下才最重要,或者說這個年過去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