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廣煒把蕭源成放在牀上,扭暗牀頭燈,坐在他旁邊,拍拍他的臉頰,“想哭就哭吧。”
蕭源成撐起身子來,搖搖頭,“沒什麼可哭的。”
林廣煒苦笑了一下,“是不是特恨我沒有把你帶走?”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比較恨自己還不夠強大。”蕭源成從背後抱住林老闆的肩膀,把頭倚在他脖頸裡,“靠別人來救不算什麼英雄,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有人排隊等着幫我解決麻煩,我應該能夠自己保護自己。”
“你還小。”
“不,有機會的,假使我記得學長他爸爸叫什麼,有他的電話,我當時就可以給他打電話,說不定會有轉機。”蕭源成慢慢收緊了手臂,緊緊的抱着林老闆,“我不想問什麼你嫌不嫌棄我的傻話,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把今夜發生的事從腦海裡剔除,今天以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起來。”
林廣煒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不管你那邊準備怎麼跟他算賬,你也不要管我這邊準備怎麼做,這件事我們兩個沒辦法交流的,大家都是男人,你也不用安慰我,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吧。”
“好。”林廣煒拿下蕭源成的手,轉身把他擁進懷裡,壓在牀上,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確定不需要我安慰麼?”
“不需要。”蕭源成很堅定,“我現在覺得很憤怒,不想聽人安慰,如果可以的話我比較想去打沙袋。”
林廣煒用吻封住蕭源成的脣,其實他跟蕭源成的感覺一樣,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什麼都不想說了,這件事他們沒什麼需要交流的,可能他們需要的只是兩個沙袋。
現在沒有沙袋,他可以換種方式讓蕭源成發泄。
他問蕭源成要不要試試在上面,蕭源成很意外,因爲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蕭源成努力嘗試了一下,但是他的身體不太適合在下,蕭源成動了幾下還是放棄了。
蕭源成說沒事他在下面一樣可以很爽,他們這樣就很合適,沒必要爲了遷就對方做爲難自己的事情。
大概這就是爲什麼他這麼愛蕭源成吧。
他跟蕭源成抵死纏綿,這一夜做了一次又一次,做到筋疲力盡蕭源成半昏迷,他才把蕭源成抱去浴室好好的沖洗乾淨了放回牀上。
他看着躺在純白被子下緊闔雙眼的蕭源成,竟然一點也沒有覺得他有哪裡不乾淨,即使是目睹了剛纔的事,他依然這麼感覺。
但是敢動他的人的那個畜生,即便不爲了蕭源成,他也不會放過。
第二天的拍攝林廣煒幫蕭源成請了假,蕭源成一直在牀上睡到下午,起來之後怔怔的。
林廣煒端了杯水給他,蕭源成體溫比較高,似乎是發燒了。
“林先生……?”蕭源成不很確定似的,“現在幾點了?”
“兩點了,來喝點水。”林廣煒幫蕭源成在背後墊上枕頭,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等會去趟醫院。”
“嗯。”蕭源成點點頭,“林先生我想打幾個電話,你能不能……”
林廣煒明白蕭源成的意思,再一次幫他蓋好被子之後轉身出去了,關門的一瞬間聽到蕭源成說,喂,任叔……
林廣煒覺得這件事任澤悅應當幫不上蕭源成什麼,蕭源成選擇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可能是長期養成的心裡依賴。
林廣煒到外景地轉了一圈,曾宣今天的戲份差不多ok了,林廣煒把他叫了過來,在附近找了個僻靜的咖啡廳約他坐下來談談。
“蕭源成今天沒來拍戲?”坐下之後曾宣首先發問。
林廣煒兩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沉默不語的看着曾宣。
“你也沒來拍戲,你麼倆……”接下來的話曾宣沒說。
“昨天源成出了點意外,被王高侖給騙走了,你知不知道過程?”
“知道的不太詳細。”曾宣倒是很誠實,“他沒事吧?”
“你在我面前這麼關心他?”
“你知道我喜歡他。”曾宣狡黠的眨眨眼睛,“而且我覺得他不是久居人下的人,過不了多久你就困不住他了,很快的。”
“我很樂意送他一乘,算了,不說這個,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就算有什麼計劃也不會跟我說,但是我知道他們昨晚總是想辦法把他助理給支走,我當時沒多想,不然早給你打電話了。”
“你是說他們都參與了這件事?”
“不能吧,比如我就不知情也沒參與,你上次說的那個事情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沒問題,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損失,王高侖逼他了吧?我猜他就不會從,他那麼愛你,傻里傻氣的。”
“他是因爲潔身自好,不是因爲愛我,有沒有我都一樣。”
曾宣噗嗤一聲笑了,聳聳肩,表示這個問題不跟林廣煒爭。
“但是我改變想法了,我原來是準備把你介紹給王高侖,你該混人脈混人脈該撈錢撈錢。”
“我比蕭源成想的開,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其實確實不是壞事,玩的開心些還能打開一條關係網何樂而不爲。”
“夠了。”
“好好好,我沒有蕭源成那麼天真無辜純潔,也活該被你看不起,拜託你醒醒好嗎,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艱難的活着,你能不爲了你心裡那朵小白花的任性去得罪人嗎?他給你惹這麼多事你件件都幫他擺平,當初我們在一起時爲什麼你沒有這麼貼心,因爲我太懂事嗎?!”
“他比你懂事的多,以及,這是公衆場合,坐下。”
曾宣揚了揚下巴,兩手抱住肩膀,把頭扭到了一邊。
“錢我可以加倍,你在他身邊的時候多留心點他手裡審批的項目,他有個弟弟,做建築的,我希望從他身上打開缺口。”
“你想幹什麼?”曾宣大驚失色。
“拉他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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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源成打完電話之後已經是五點多,他起來洗了個澡,站在浴室裡呆呆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年輕,皮膚彈性很好,膚色偏白又不會太白,身材不算壯碩但很勻稱,手腳纖長,下身比上身長出20釐米,勉強算的上八頭身。
最重要的是這個身子上面頂的那個腦袋很漂亮。
蕭源成伸出手,觸摸着鏡子,試圖摸到鏡子裡的自己,可是觸手所及只有一片冰涼。
收回手,蕭源成毅然轉身躺進了浴缸裡。
他想要的,不應該靠任何人,他不會再把自己的任何希望懸掛在別人身上。
因此備受打擊,躲在屋子裡不見人,那是從前的蕭源成會做的,不是現在的他。
現在的他,因爲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愈加沉默,他終於明白,這種不希望任何人瞭解自己故事的感受,他想他今後都會隱藏好自己,以微笑來面對任何人了。
這就是所謂的成熟,即使他的外表依舊只有二十多歲,可他的心態已經變了,變得默然,麻木,敏感,冷淡,決絕。
蕭源成出了浴室之後,挑了一件白色的蝙蝠袖t恤,一條米白色的褲子配白色軟皮運動鞋,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穿一身白,可能失去了什麼,就越是想彌補什麼吧。
他失去純潔了麼?
並沒有,但是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蕭源成打電話給助理,讓他開車帶自己到片場去。
今晚只有一個組在拍日暮的景,蕭源成遠遠的站在外圍看着燈光師在那邊布光,看着片場裡的演員在說說笑笑,覺得這一切離自己遙遠又親切。
不斷有人過來打招呼,叫他源成或者太子爺,蕭源成都笑着迴應,內心沒有一絲波瀾,看夠了,他帶着助理找了家飯館吃飯,他請助理吃,助理非常的激動。
蕭源成只說了一件事,他說,所有助理裡我最看重你,希望你以後跟我出來的時候能一直在我身邊,幫我擋酒。
助理不知道昨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老闆忽然這麼鄭重的強調這件事,那證明肯定是出了問題,助理不敢怠慢,馬上表態說下次一定注意。
蕭源成點點頭,然後把頭扭向窗外,看着外面光怪陸離的夜景,一動不動的沉思着,直到林廣煒來接他。
林廣煒開了輛敞篷的跑車來,蕭源成結了賬,直奔林廣煒的跑車去,看的助理好一陣感嘆。
“下午去哪了?我聽人說看到你在片場。”林廣煒遞給蕭源成一副墨鏡。
“嗯,去看了看外景地,還不錯,布光師是不是換了?”
“沒,今天咱們組沒開工,那是別組的燈光師,感覺沒a組的好是麼。”
“咱們組沒開工?”
“因爲三個主演都不在,你,我,曾宣。”
“曾宣?”
“走,去跟省長跟省委書記吃頓飯吧。”林廣煒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個姓王的還不滿意麼?”
“昨晚他是賣他政治對手的人情,今晚總得說和一下,你放心,有你張叔叔在,他不敢怎樣。”
“省長和書記……”
“通常誰都看不慣誰,這裡也一樣。”
蕭源成又抿緊了脣不說話了。
他們在柳州市轉了個圈,終於從一個飯店接到了一身灰黑白的曾宣。
“蕭源成!”曾宣看起來倒是心情很好,“我下午那會還在片場了,你來晚了咱倆正好沒碰到。”
帶着墨鏡的蕭源成擡頭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曾宣,動動嘴角,“你也這麼勤奮。”
“跟你對戲的壓力越來越大了,我得多學習一下。”
“咱倆沒對手戲吧。”
“有的,一直都有。”
“願意奉陪。”蕭源成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兩個很熟麼?”林廣煒用餘光打量着他倆。
像雙生子一樣,只可惜一灰一白,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不熟。”蕭源成說。
“我跟他比他跟我熟。”曾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