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鄧家的無恥和癡心妄想,秦如薇沒有任何反應,莊楚然聽了卻是眉頭皺起,而顧氏,那簡直就是踩着了她的尾巴似的,恨不得把秦如薇給藏起來。
秦如薇這麼大個人,自然是藏不了的,可顧氏還有其它的招,那就是發揮她那張潑辣的嘴皮子,在知悉鄧家那想法後,不用半天,就傳揚了出去,說鄧家如何無恥,當初她家小姑子沒進門,就把人給休回家,還把人給逼得投了河,好在老天開眼,沒死成,現在見她家小姑子富貴了,自家落難了,就想要把人求回去好幫補家裡,真真是好算計。
顧氏是什麼人,潑辣張揚,這麼說,十里屯子頃刻間就傳遍了,鄧家哪還有臉面?別說他們理虧在先,當下臊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自家裡的地沒了後,老鄧頭就少出門,這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的,一打聽,當即待不下去,回到家將鄧老太狠狠發作了一會,勒令她不能出去走動,自己也臊得足不出戶。
鄧家想要重新求娶秦如薇的話是遠遠傳了開去,那一直待在胡家拿喬作態的胡氏坐不住了,不但她坐不住,胡家人也坐不住了。
鄧富貴是來了三幾次沒錯,可胡氏拿喬,就想晾着他,後來,鄧富貴不來了,現在還傳出這樣的話,那還得了?
胡家的兄弟多,嫂嫂也多,也不可能讓胡氏一直待在家生產,聽着這消息,立即將人打包,浩浩蕩蕩的把胡氏送回鄧家,就怕人家來個鳩佔鵲巢。
鄧家不如往日,胡氏其實是不想回的,但只要想到秦如薇,她就不服氣,鄧富貴,可是她從秦如薇手上搶過來的,這要是被她搶回去,那自己還有啥臉面?
胡氏決不能讓秦如薇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順着胡家送自己的臺階就下去了,可誰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鄧富貴也不是當日柔情鐵漢的樣子了,一旦她有點不順發作,也不管她肚裡是不是有娃娃,鄧富貴都能掄着拳頭招呼。
胡氏鬧,卻鬧不過鄧富貴的拳頭,吵不過鄧老太,鄧家也就三天兩頭就來一場全武行,熱鬧非凡。
鄧家怎麼着,秦如薇自是關起門來看熱鬧的,想娶她,不說現在和鄧家沒有半點關係,就那樣的家,便是她如今還是鄧家媳,怕也是會想着怎麼脫離出來的。
秦如薇樂得看鄧家倒黴吵鬧,要知道,家和萬事興,鄧家沒地,還心不齊,成天吵吵鬧鬧的各有成算,想要興旺?難咯!
曾聽說過,不想被敵人報復,那就要將敵人報復的資本全部打毀,要知道,報復,也需要能力,需要資本啊!
鄧家不興旺,就是秦如薇最大的安慰。
所以,想要把她娶回去,鄧家也就是作白日夢,夢有個想頭罷了,壓根翻不出個大風浪來。
轉眼到了初六,秦如薇交代秦大牛他們照看鋪子,帶着趙鐵柱和楊柳隨莊楚然的馬車去了縣裡。
這是秦如薇來了這個世界後頭一回出遠門,哪怕只是縣裡,對她只去過鎮子的人來說也是遠了。
掀起馬車簾子,往外看去,官路兩邊,都是金燦燦的稻田,農人戴着草帽兒在田間作活,瞧過去,他們臉上的笑容憨厚忠實又滿足。
莊稼人就是這樣,只要一年有個好收成,不缺吃穿,就心滿意足了。
“今年的穀穗長得極好,看來又是一個豐收年。”莊楚然笑着說了一句。
秦如薇哼了一聲,道:“你無賴。”
這人原本是和趙鐵柱一起坐在外邊車轅上的,等到出了鎮子上了官路,便說乏了要歪歪,硬是擠進了車廂內,而楊柳,是個眼色勁兒好的,當下就說悶了,跑出去和趙鐵柱一塊兒坐,把秦如薇氣得又羞又窘迫。
她是真看不出來莊楚然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她似嬌似嗔,脣瓣微張,莊楚然心裡一蕩,頓覺口乾舌燥起來,咳了一聲,道:“外邊實在是熱,還望小娘子可憐則個!”
秦如薇白他一眼,問:“還有多久兒纔到?”
“起碼得三個時辰,累了?”莊楚然將車廂裡矮櫃上的枕頭取了過來放好,道:“歪一會兒?到了半路驛站吃晌午飯再喊你。”
一早起來出發,秦如薇確實有些渴睡了,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要拒絕,莊楚然卻是將她按了下去。
“歪一歪,瞧你眼底下都有兩條臥蠶了。”無視秦如薇的瞪視,莊楚然淺笑道。
秦如薇都躺着了,確實比坐着舒服,這一躺,夏日微風吹進來,便有些懶洋洋的,乾脆也就不起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慢慢的,就闔上了眼皮。
莊楚然看着她的睡顏,輕柔的將她臉上的碎髮撥開,輕聲失笑:“讓你睡你還真睡了,也不管這裡頭是不是有個男子在。你說你是太相信我呢,還是笨呢?”
他定定的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偷偷的摸一把她的臉,滑溜溜的,不禁飛快的收回,又像偷到了糖的孩子似的偷笑,輕撣一下她的小鼻子,道:“真是個小笨蛋!”
秦如薇在夢中皺了皺眉,卻是很快就疏開,也不知夢到什麼,嘴角微微牽起,莊楚然看了一會,自己也是睡過去了。
外頭,楊柳和趙鐵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聽着裡頭沒有聲音了,不禁悄悄撩起簾子往後看了一眼。
“睡了。”楊柳放下簾子,輕聲道。
趙鐵柱便把車趕得慢了些,想了想問:“楊柳姐姐,你說,咱們家娘子和秀才爺,是個啥事兒?”
楊柳撩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問那多作什麼?”頓了一頓又道:“咱做奴才的,什麼該看,什麼該說,什麼該問,都只能這裡有數,懂麼?”
趙鐵柱見她指了指胸口,似懂非懂,也不說什麼了,只和她說起自己小時家裡的趣事兒。
午時二刻,秦如薇一行到了驛站,此時,一行四人都飢腸轆轆的,就連馬兒都長吐着舌頭。
“秀才爺,我先把馬拉去喂點草食。”趙鐵柱乖覺地道。
莊楚然點了點頭,告知他在飯館處等,便領着秦如薇主僕二人往前走,一邊輕聲介紹着。
這是青州賀州來往的驛站,建在官路上,再往前小半時辰,就是高第鎮,因地勢是中樞位,所以驛站建得頗大,食肆也開了好幾家,也有農人小販挑了擔子來賣些茶水吃食等小玩意。
“小半個時辰也能到鎮上了,這驛站建的,也是。。。”秦如薇輕笑着搖頭。
“每個州府都會建驛站,這也不是爲了方便老百姓,大都住在驛站的,都是些官員等人,倒是老百姓,極少住下。”莊楚然解釋道。
秦如薇恍然,這不就是跟現代的招待所差不多兩樣麼?尤其是不對外公開的招待所。
幾人信步往前走着,就聽得後頭一陣馬蹄聲響起,夾雜着吆喝。
“閒人避開,讓開。”大熱天穿着盔甲頭戴盔纓氣勢洶洶的官兵拿着劍趕人。
“薇兒小心。”
一匹快馬從秦如薇身邊飛快跑過,她本就站在外邊,差點被颳倒,幸而莊楚然快手將她拉進懷裡,問:“可有事?”
秦如薇也是被唬了一跳,搖搖頭道:“沒事。”
幾人看去,一大隊的人馬往前走來,前邊都是些官兵,後頭隱隱看見一輛馬車在緩緩駛來。
“也不知是哪個大人出行呢。”楊柳看了一眼悄聲道:“看着好有架勢。”
莊楚然見秦如薇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也看過去,皺着眉壓低聲道:“這麼大的陣仗,來人非富則貴,小心點,別亂看。”
在場不管是莊楚然還是秦如薇,都是小心謹慎的人,見了這陣仗,當下也不動了,斂眉頓首的,打算等這一行先過了再走。
很快,那輛馬車就駛到了跟前,秦如薇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看過去。
在馬車前面左右,都有幾個穿着一色黑色服飾的侍衛打扮的人,手按在腰則佩劍上,雙目如鷹,四處掃射,十分警惕。
馬車是一輛很是普通的黑棕木馬車,樸實無華,車輪上都纏了一圈避鎮的膠帶,行駛緩慢。
秦如薇不禁好奇,這樣的馬車看似普通,但其實用的材質都是上好的,瞧那木黑亮光滑的,就知不是凡品,不用看,裡面的人肯定是大有來頭的人,只是不知是官還是哪個權貴了,不管是誰,都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得罪的。
“主子,驛站到了,這天似是要下雨,我們是否在此停留歇息。”在馬車右旁的侍衛看了下天色衝着馬車內輕聲稟道。
秦如薇聽了,擡眼看了一下天空,可不是嗎,原本還是晴天的天空如今烏雲密佈翻滾,眼看就要下雨的樣子。
馬車行駛過身邊,傳來兩聲男子咳嗽,秦如薇看過去,車簾半點晃動都沒有,只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傳出來:“主子說在前邊驛站歇下。”
這時,一陣風吹來,將那厚實的簾子颳起,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秦如薇眼內,很快又蓋下,她不禁一愣,心裡好生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