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如何?
異人做下的事實在讓人不恥,又有衆多世家聯名上書請求關閉商道,皇帝自然是不甘願的,國庫充盈,才能民富兵強,國家也才繁榮,這是每一個都當皇帝、都樂意看到的。
可如今出了大亂子,你再樂意也得考慮臣民的感受啊,連當初挑起事兒的長公主都撂了挑子,皇帝再不甘,也只能乖乖聽話,不然你就是縱容異人犯我夏國,而我夏國之威豈容他人藐視?
皇帝也要面子的,先是鎮壓,但異人已經放開了膽子了,行事也越發張狂,大有壓夏人一頭的樣子。這下,皇帝可算是被挑了權威了,那是他不容忍的。一個皇帝的威嚴被挑戰了,錢再多,又頂什麼用?這皇帝、都換人當好了!
皇帝臉子不好看了,正準備大幹一番時,卻偏在這時傳出,長公主駙馬勾結異人通敵賣國的事來,人證物證俱在!
哦,這下可真真是鬧大發了,御史的勁兒更足了,難怪你長公主力促通商路呢,原來如此,爲虎作倀,這是想要自己當皇帝呢!
通敵賣國,那是抄家誅九族的死罪,而恩准通商的,是皇帝自己,這下丟臉子是丟到姥姥家了!
可皇帝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錯的都是別人,是長公主,還有她的駙馬忠勇將軍衛承。
皇帝一怒,伏屍千里,這是沒錯的,而不管哪一個朝代,皇帝最愛乾的事除了封賞就是抄家。
長公主駙馬通敵賣國,那可是死得不能死的死罪,抄家滅族,那是必然的。
這不,在所有所謂的人證物證之下,皇帝聖旨一下,也不管長公主求情如何,抄家,誅九族。
衛家一百四十八口人,上到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下至未滿週歲的嬰孩,無一能逃過這樣的滅族之殤。
秦如薇淚流滿臉,捂着心口喘不過氣來,倒把莊楚然嚇了一大跳。
“薇兒,你這是怎麼了?”
秦如薇搖搖頭,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只覺得貼身戴着的那塊玉佩滾燙滾燙的,燙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覺得堵得慌和難受!
“回去,我給你請個大夫瞧瞧。”莊楚然見她那臉色青白難受的,心也跟着慌了,當下就站了起來,滿臉的急色。
秦如薇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搖着頭,重重地喘了幾口氣,道:“不,不用,我沒事兒。”
“可你的臉色很難看。”莊楚然的眉宇皺得死緊。
“真的沒事,我自己的身子難道還不知麼?”秦如薇勉強的擠出一笑,道:“我喝幾口茶就好。”
莊楚然見她堅持,便給她倒了茶,不放心的問:“真的沒事?”
秦如薇雙手捧着茶盞,感受着那溫熱,又抿了兩口,直到熱熱的茶進了喉嚨,才覺着好些了,強笑道:“真沒事。”
莊楚然仔細看她的臉色,比剛剛要好些了,這才又坐下,道:“你可要嚇壞我了。”
秦如薇抿了一下脣,道:“長公主不是皇帝的妹子麼?難道也?”
“皇上倒是有心要保長公主,要將她軟禁,可長公主又是什麼人,那樣的巾幗,又和駙馬恩愛,一句生死相依便觸了柱,隨着去了。”莊楚然嘆息道。
秦如薇心中凜然,良久才道:“她太傻,太傻了。”
再情深,又如何,人活着纔有希望,死了就真的死了,說什麼都是空談,而不管衛將軍是清白還是被誣衊,都已是定了罪。
“一家子都死絕了麼?”她喃喃的說了一句,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和堵得慌,問:“難道那衛將軍真的就作下了大逆不道的事?”
“自然不是。”莊楚然臉上憤憤然的,道:“忠勇將軍少年成名,爲大夏國立下多少功勞,爲人剛正不阿,忠貞不二,又怎會是那等狼子野心的事?他這是被人害了。”
秦如薇看向他。
“我也是早些日子才聽說了,太子殿下已經爲忠勇將軍翻案,證實是誣陷,只是不明的是那通敵的書信確實是衛將軍所書,這也是個謎,始終是找不出那背後搗鬼之人。”莊楚然嘆息道:“可惜太子又出了那事,不然也。。。”
秦如薇抿起脣,半晌才道:“但願有一天衛將軍真正能沉冤得雪吧。”想了想又道:“可是因爲如此,這異人才又能來夏國做生意?”
莊楚然點點頭,道:“確實,忠勇將軍的案子一平反,太子便又在朝堂上重提開通關口通商的事,已過了明路了,就差最後一步,卻好景不長,竟就就圍獵時出了差錯。”
秦如薇略一思索,壓低了聲音道:“只怕這和替衛將軍平反的事脫不了干係。”
莊楚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點了點頭,又道:“只是有了洪德二年那時的事,重開和異域通商的海道卻是沒那麼容易了。”
“和異域通商本就有利有弊,通商固然能刺激了我夏國的經濟,但就如二年那般,不加管轄,反而出亂子鬧事端,未免不美。”秦如薇也不想再糾結那衛家的事,順着莊楚然的話題岔了開去。
“你說的很是。”莊楚然附和道:“海道關口一開,對於夏國來說,並非僅有弊害,而是利害參半,有經驗在前,若開通關口對外通商,理應吸取教訓,趨其利而避其害。”
“那依兩位所言,這海道若是要開通,又該怎麼避開弊端?”
忽然,一個微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秦如薇和莊楚然一驚,都看過去,在兩人後頭,一個穿着布衣,扎着布巾,留着山羊鬍的中年男人正審視着他們。
莊楚然和秦如薇對視一眼,兩人都臉露警惕,一聲不吭。
那人也不惱,徑直搬了椅子坐到他們那桌子,笑道:“今上仁德,容學子議論朝政,倒是說說也無妨。”又打量了莊楚然一眼後道:“這位小兄弟該是個學子吧?竟連這點膽色都沒有?”
他這話卻是激將法了,可莊楚然儘管年輕,城府卻是有的,心中驚嚇,也不知剛剛他和薇兒的話被這人聽去了多少。
雖說他們所說的都是衆所周知的,但到底是皇室的事,一個不好,犯了忌諱可不是說着玩的。
秦如薇悄然打量了一下這個山羊鬍,見他眼中閃爍着不知名的精、光,心裡便有了些底,看向莊楚然,微不可見的使了個眼色。
莊楚然自是接到了她的眼神兒,抿了一口茶,斟酌半晌才道:“要想完全避開弊端,卻是不能,只能儘量將弊害減到最小。可就沿海通商開放關口與異域官員談判,約定幾個關口對外通商,並商訂通商章程協議。其實,依小生言,通商固然能使我國經濟強盛,但從異域志上看,異域西洋各國到處準他人寄居貿易,仍日益強盛,可見,其病不在於開通關商口,而在不能自強。所以,夏國若想強盛,首先得自強。”
男人雙眼一亮,讚道:“小兄弟頗有遠見。”
莊楚然拱了拱手,謙虛地道:“小生只是隨意發表,讓先生見笑。”
“其實要是開通關口,應該強加管轄,增設口岸出入登記,針對於異域和我夏國的口岸,簽發相關文牒,規定逗留時間,若過期視爲黑戶,應該強行遣送出關。”秦如薇在這時插口道。
“哦?”那男人一聽來了興致,問:“這又是怎麼一個說法?”
“首先增設發放通關文牒的部門,姑且叫它爲簽證吧。要想出入夏國,就得先申請簽證,說明事由,是訪友還是做生意,規定日期來回,最好能有人擔保,如此,有了這個簽證便有制約,便能減少事端。”秦如薇淡笑道:“而那通關的口岸,則要嚴防審查,不管是內關還是外關,避免了異人在我夏國逗留太長時間,作出一些不該作的事來。”
“好,好,此舉甚好!”男人一拍雙掌,眼睛比之前更亮,就連莊楚然也是滿目驚訝地看着秦如薇,可眼中更多的是驕傲和欣賞。
秦如薇自然知道兩人所想,卻是羞赧搖頭,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法子,不過是依照前世那出國所辦的簽證來作說法罷了。
“不知小兄弟和小娘子是?”男人又看向二人。
“小生莊楚然。”莊楚然拱手打了個揖。
“民女秦氏。”秦如薇只是淡淡一笑。
“今天聽你二人一席話,實在受益不淺,不錯,很不錯。”男人捋着鬍子道。
莊楚然和秦如薇對視一眼,道:“先生謬讚,我們皆是平民百姓,不過無知而口出狂言罷了,還望先生聽過就罷。”
這話可是有些許懇求之意,畢竟他們都不知這人到底聽去了多少。
“該忘的也忘了,該記在腦裡的卻是不能忘。”那男人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話,拱手打了個揖就離了。
見他走遠,莊楚然便問秦如薇:“這人你怎麼看?”
秦如薇卻是挑眉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到底是福還是禍,上天自有安排,莊大哥,你且用心讀書就是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也自有伯樂尋來。”
莊楚然一怔,眨了眨眼,心中卻不免有些激盪,很快就恢復一臉淡然。
沒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不急!
小陌君果然不適合寫朝政的事,咋這麼渣呢?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