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華寺回到十里屯子時,秦如薇遇到了莊大娘。
自她和莊楚然的關係挑破後,莊大娘見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甚至帶着厭惡。而莊楚然這回去了縣裡後,秦如薇自己也忙得腳不沾地,見到莊大娘的機率就少了許多。
在此見面,兩人都似有些尷尬。
莊大娘見到秦如薇,眼裡是十分複雜,又想起自己去合的八字。
“貴不可言,天作之合。”
八個字的批言,讓莊大娘傻了眼,心底是說不清的複雜和驚愕。
這個莊稼人家出身的閨女,還和別的男人成過親,這樣的女子貴不可言?
莊大娘有些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一直不看好秦如薇,可這女子卻屢屢讓人誇讚,讓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狹隘了。
爲什麼會反對秦如薇這個人,莊大娘也問了自己好幾回,出身不高,又成過親,來來去去都是這兩個原因,所以一直持着反對和抗拒。
這樣的抗拒,換來的是兒子的離心,莊大娘有些發急又心酸,對秦如薇是又多了一分厭惡。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樂意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爲了一個女人而和自己離心離德,包括她在內。
所以莊大娘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她更不敢強行的爲莊楚然定一門妻房,就怕真的惹怒了他。
這會去合過八字,對那批言,她是感到迷惑了,心思也更復雜了。
秦如薇卻沒有她那麼多的複雜想法,雖是尷尬,但到底是活了兩世的人,又是新時代的女性,哪怕知道眼前的這個可能會是自己未來婆婆不喜自己,也不會糾結太多。
所以,她大方地行禮:“大娘,去菜園子回來了呢?”
莊大娘手上挎着一個菜籃子,上面是一把還沾着泥土的新鮮菜心,她嗯了一聲。
“你這是打鎮子上回?”
秦如薇有些驚訝,原以爲不過是打個招呼就會走,可這固執的人竟然會和她搭話?
“是的。”驚訝歸驚訝,別人好言好語的與她說話,秦如薇也不會以冷臉子去待人,便笑着回話:“鋪子的事兒多,也就勞頓了些。”
“你不是有丫頭?不能讓丫頭去做?”莊大娘看向她身後的兩個丫頭,道:“這做生意是好事,但女人,最好還是少拋頭露面爲好,與名聲有差。”
秦如薇的笑臉微僵,熱情也淡了幾分:“謝莊大娘提點了。”
莊大娘雙眉一皺,有心想要再說幾句,秦如薇卻搶先一步道:“家裡的事還得忙活,我這就先回了。”也不等她回話,帶着兩丫頭就走了。
莊大娘惱怒,咬牙切齒的:“不識好歹。”
秦如薇也是惱得很,或許莊大娘是好意提點,但她這話自己不愛聽,這不是暗指自己不安分,不守規矩麼?
真是可笑,什麼名聲,什麼規矩,什麼女人不能拋頭露面,連飯都吃不上了,要那名聲規矩就能吃飽肚子?她沒這麼傻。
所以莊大娘的話她不敢苟同,爲免她說得更難聽,也免得自己聽了反感,乾脆就先離去。
“娘子,您瞧。”楊柳拉着秦如薇,努了努前方。
前邊,是鄧家的屋子,此時圍了好些人,有打罵哭鬧聲隱隱傳了過來。
這又是怎麼了?
秦如薇雙眉簇起,抿了抿脣,往那方走了過去。
走近了,便聽得胡氏那尖嚎不已的嗓子在瘋了似的破口大罵,什麼惡毒難聽的話就跟打開了機關槍似的噼裡啪啦往外噴。
往人羣裡一看,只見胡氏被鄧富貴抓着頭髮按在地上揍打。
“鄧富貴,你這廢物,你打我,你打死我好了,你不是個男人,活該生子沒pi眼,活該,啊。”胡氏嚎啕出聲,不住地掙扎,雙手用力往他的臉上抓去。
“你這毒婦,我就要打死你,毒婦,毒婦。”鄧富貴雙眼睜得暴圓,赤紅赤紅的,十分可怕。
“大侄子,你這是要打死她不成?”有人上前去勸架,那是鄧富貴的二叔。
“我今兒就要打死她。”鄧富貴甩開他,雙腳向胡氏那方踹去。
“你們還不快拉住他。”鄧家二叔對自己的兒孫喝道。
幾人上前,將鄧富貴強硬拉開來,紛紛勸說。
“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她才生了娃多久,連月子都還沒出,你對她動這個粗,你還是個男人麼?丟人不?”鄧家二叔厲聲喝叱。
“二叔,你是不知道這毒婦幹了什麼好事,她,她。。。”鄧富貴指着胡氏,痛苦得連話都說不下去。
胡氏被其它的妯娌扶了起來,未等開口,就被一大筐衣衫給劈頭蓋腦的扔了過來。
“走,趕她走,大郎,寫休書,讓她回她胡家去。”
鄧老太將胡氏的衣裳全往她身上砸去。
鄧家二叔很頭痛,怎麼這婆娘又出來胡攪,他們這臉面到底還要不要了?瞧瞧這看熱鬧的?他們不要臉面,他們鄧家一族還要臉面呢!
想到此,鄧家二叔的臉便沉了好些:“不成體統,還不進去再說。”
“不成,她不可以進我鄧家的大門!”鄧老太指着胡氏道:“我們鄧家沒這樣狠毒的兒媳婦。”
“憑什麼?”胡氏大叫,一張臉既蒼白又浮腫,兩隻大大的眼袋,皮膚也極鬆,早已沒有當初的風韻。
秦如薇看得心驚,對鄧家的所作所爲更是心寒,哪怕生的孩子是殘缺的,也不該如此對她啊,這月子還沒出呢!
不過秦如薇卻並不可憐她,因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端看如今鄧富貴一副想殺了胡氏的暴龍樣兒,就知道胡氏作了讓人非常不好的事。
“你這老賊婆,別以爲我不知你想啥,趕我走,不就是想要重新討一個媳婦兒?我呸!你鄧家也配!”胡氏往地上呸了一聲:“說我狠毒,哈,那丫頭生下來的時候你就說要滃死在尿桶裡,現在她沒了,不就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不就沒注意才悶死了,你們現在來怪我,當初說要滃死她的又是誰,到底是誰狠毒?”
秦如薇心裡一驚,死了?
那個身有殘缺的丫頭,來到這個世界還不到一個月,這就已經死了?
這怎麼回事?
“作孽喲,說是帶着孩子睡覺的時候她自個睡死了沒注意,把孩子給捂在被鋪裡生生悶死了。”有人在秦如薇身邊小聲說話。
“真是天下奇聞,這個娘也不知咋當的,睡個覺還能把孩子給悶死在被子裡。”
“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樣的孩子誰個願意要?沒得糟心。”
“不是故意的還好,要是故意的,那也忒狠毒了些,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早早去了也好,也省得受罪。”有人嘆息一聲兒。
秦如薇聽明白了,也睜大了雙眼,是胡氏悶死了孩子?
前世,她也曾聽說過這樣的慘劇,有年輕的父母帶着剛出生的嬰兒睡覺,卻是把孩子給意外悶死了,每每看到這樣的新聞,她就不禁唏噓。
而如今,鄧家又出了這樣的慘劇?
秦如薇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雖說那孩子遲早會死,但卻沒料到,她會是因爲自己孃的疏忽而導致身死。
“毒婦,你還敢說這種糟心話?”鄧富貴怒不可遏,掙脫開兄弟的拉扯,上前又是一腳:“要不是你,丫丫她哪會死?你是她親孃啊,是你腸子出來的一塊肉啊,你就不會心痛?”
胡氏哀嚎一聲:“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她哈哈地大笑着笑出了眼淚:“你敢說,你娘沒有這個心思,她是巴不得,少了一張嘴吃飯,說不準如今心裡就特別樂呵歡喜着呢!”
“你這喪門星,你放屁!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鄧老太大怒,臉憋得醬紫通紅,也不知是被說中心事羞的還是怒的。
兩人又撕拉在一起,鬧得不成樣子。
“住手,都住手。”鄧家二叔又支使人將她們拉開,聽着兩人罵罵咧咧的,又環顧衆人一圈,發現沒見老鄧頭,不由皺起眉。
“都散了,有什麼好看的?沒看過人吵架麼?”鄧家二叔只好先將看熱鬧的人給散了,可惜這村裡人都是愛看熱鬧的,也就退了幾步而已。
鄧家二叔也沒法子,畢竟這地兒誰都能站,只得差人將罵聲不斷的鄧老太強行拉進屋。
鄧老太卻是不依,嘴裡還特別強硬得要趕胡氏走,罵聲越發高亢惡毒。
鄧家二叔心下惱怒,只得走過去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只見她的臉色微變,似是難堪,哼了一聲,狠瞪了胡氏兩眼才進了屋。
“你當我還惦念你這破落戶不成?走之前,得把我的嫁妝都先還給我,這破地兒誰愛待誰待去。”胡氏同樣的嘴硬,也被人強拉了進去。
鄧富貴心下疲憊,跟在後頭,似是察覺到一股目光,看過去,見是秦如薇,臉登時一燙,說不出的尷尬難堪。
秦如薇淡淡地收回目光,招呼上兩丫頭走了。
鄧富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心裡像被挖了一角,愈發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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