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離去

薛家小姐病了, 聽說是受驚過度,人卻沒事。是有劫匪爲了錢才劫的人。

薛甘氏怕有人瞎說,第二天就放了這樣的消息出去。

事實上薛阿敏是真的病了, 受寒受驚, 整個人病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但卻是每天讓格珠給甘恆越送信, 因着路程短, 一天一個來回還是沒問題的。

甘恆越還是被攔着不能進薛府,他念着到底自己擄走薛阿敏做的不對,又想娶人家家裡的嬌嬌, 還是不敢亂來。只每天那封信還安慰着他。

薛甘氏起初怒其不爭,但見着薛阿敏堅持她也沒攔着, 路還是要自個兒走, 人還是要自己看。

薛阿敏卻不是薛甘氏想的那般放不下情郎, 那信自有乾坤。

那信中也沒個甚麼,就是一些家常, 問着甘恆越在西北的生活,回來之後的打算。

薛阿敏是打算接着這看似家常的信試着甘恆越到底打算怎麼做。

她都問他打算怎麼做,若是他坦誠說了與那言家千金的事是誤會,也許她不信,卻還是查上一查。

只是, 五天了……

“呵。”薛阿敏披着外衣散着頭髮坐在牀邊, 五天了他回信就那麼兩三句, 只昨日不知道爲什麼信中語氣很衝, 但卻仍是隻字不提其他, 她怎麼還能信他?!

“綠鸚,讓格主不用送信去了, 你找一間顏色豔一些的衣裙,我今日可能要出去的。”薛阿敏病了五天,感覺這竟是一天比一天嚴重,到時今日一早的就坐在牀邊看着竟是精神不少。

“小姐你這是做甚麼?還是病着呢。”綠鸚擔心的看着她,她是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但那天小姐自回來就病了,她兀自腦補了薛阿敏被綁架和被用刑很多可怕的場面,險些把自己也嚇病了。

“我今日要是不出去,相比我這病也好不了……”薛阿敏忽地笑了,從沒有過這樣的笑法,竟是連梨窩都顯不出來,只淺淺的笑。

綠鸚還是放心不下,小姐這感覺這麼恍惚……

而這恍惚感綠鸚能感受到,薛甘氏自然也能感受到。

“非他不可嗎?”薛甘氏重複了五天前的問題。

薛阿敏的脣不復以往豔豔的桃粉,現在只有淺淡的白,還有些乾裂。她笑了:“不是。”

“那就好,兩日前我把退婚的帖子遞過去了,昨日想必他也和你說了,聽說今日要走,去告別吧。”

“……”怪不得他昨天信中語氣那麼衝,薛阿敏瞭然。

“阿嬤我就不去了,有什麼好去的。”她拒絕。

“真的不去?這次不去興許下次你見到他人家就是丞相女婿了。”薛甘氏似笑非笑說道。

這是一定要她去了,激將法都用上了。

想讓她死心嗎,想太多,連心都沒生出來那裡用死?

“好,那我得先去打扮不是,可不能出了醜。”薛阿敏乖巧應答,轉身,在踏出房門之時:“阿嬤,族中那些個不用管他,阿孃是好的。”說完關上了房門,留着薛甘氏熱淚盈眶。

甘將軍當時思妻心切,自己一個人領先於隊伍早早的來了顧原鎮這麼個等了六日,大隊伍也來了。

衆人原以爲來了能見到將軍夫人,兩人紅袖添香或者妖|精打架什麼的好不熱鬧,沒想到卻之間自家將軍孤零零的住着旅館,迎着他們的時候都是滿面寒霜。他們這剛到還沒緩口氣兒呢就被催着要走。

將軍,夭壽唉!

“將軍,真的要走嗎?”黑文兒蹲在湖邊一塊大石上,苦哈哈的問道。他自看了夫人,又見識了這兩年夫人往邊關送東西,那都是一車一車的呀,羨慕的他喲。

這次來江南,他也想找個有錢媳婦兒來着,娶回家那能安內宅能抗大梁呀,別說去,他就是嫁也不錯啊,畢竟他這沒爹沒孃,連個姓也不記得,還愁什麼斷了家裡香火。

誰知道將軍這……

黑文兒等了半天,將軍半天沒有迴應!

“將軍……”他小心翼翼的掉頭,見着甘恆越冷着一張臉。恨喲,那個恨鐵不成鋼。你說說這好不容易來了就要走,走就走吧你把媳婦兒捎上啊,不然這京城與雁城,要是大班底一起走,一來一回三個月呢!

將軍你還想娶媳婦兒了不,按你這麼折騰,過年也別想把媳婦兒娶回家,還不着急,雖然人家姑娘還是蔥嫩蔥嫩的,但你都老男人了都!

黑文兒這麼想着,他也就這麼說了,於是……

“哎喲……”他被一胳膊撂下了,腿還在石頭上擔着,上身就杵下去了,好一個狗啃泥!

“將軍你咋滴!”他嚎着。

“不娶了,婚約作費。”甘恆越目光掃過黑文兒,冷得簡直要把他凍成冰,甘恆越想到三天前連着那封信一起到的薛甘氏書,還有那萬兩銀票,只覺得諷刺。

但他之所以沒有上門去鬧,總歸心裡有個念想,退婚不是薛阿敏願意的,是薛甘氏自作主張的,這也是他今日遲遲沒有動身的原因,還是再等等?

看着那邊嫋嫋婷婷一行女子,從巷道中走將進來,最中間一襲蜜合色撒花軟煙羅裙的可不是他盼了許久的薛家小姐。

他頓時春暖花開了,心裡盤算着等會和嬌人兒告個狀。

只是薛阿敏走過來一席話,卻讓他瞬間又凝成了冰。

“將軍怎麼還沒走……”

河湖邊仍是蠅蟲衆多,草堆裡夏蟲唧唧叫個不停,你鳴我喝原本聽着也該是有幾分趣味,此時聽在甘恆越耳中卻徒惹心煩。

良久

“是因爲朝中言丞相的事?”甘恆越開口,一字一頓的問。

他這話惹得黑文兒驚異,甘恆越何時向着外人道過這些,看來這夫人是真的得看重了。

卻惹得薛阿敏心中微怒。

“自然是了,甘將軍知道爲何還問?”她一臉嘲諷。

“呵,薛小姐好果斷。”甘恆越扯起嘴角:“甘某今日是保不了你一生榮華,若是敗了也就不說,若是回來了,還請薛小姐靜候‘佳音’!”他頭一回用這樣的目光看向薛阿敏,漆黑的瞳子裡仿若空無一物,過了一會兒出現一抹狠戾。

他利落上馬,打響即走。

馬行揚起一陣塵土,撲在薛阿敏身上,激的她一陣咳嗽,咳嗽的厲害了眼角漫上水霧從眼角滴出,濺在被太陽曬的乾裂的石頭上,暈開好大一團。

黑文兒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看着那暈開的水漬發呆,反應過來……

“我的娘哎,夭壽!”說着揚起馬鞭,跨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