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家一早迎來了兩個對小涵來說是熟悉的陌生人,機槍大娘和她的大兒子趙自華。
機槍大娘之名來源於她的性格,機槍大娘年輕的時候嫁到趙爸村裡,就因說話嘴快不饒人而聞名四方,隨着年齡和輩份的增長,那張嘴巴說起話來更是突突突的快準狠,得理不饒人,跟人吵架從來就沒有落下風的時候,因此得名——機槍。
這機槍大娘絕對是一個人物,她能把死的說成是活的,沒的說成有的,低的說成高的,錯的說成對的,反正她永遠有理,永遠正確。你要是跟她一起聊天,心理承受能力絕對要強,否則絕對被雷個半死。比如你是大學畢業的,別人剛誇了你一句,她馬上就會非常自豪的告訴你,她孫女現在已經中專畢業了,當老師了,現在在大學教大本呢,學校領導對她可好了。讓你會一時蒙不明白她孫女那中專怎麼就能教你這大本呢?莫非現在流行小學生去教高中生?你如果提出這個問題,她就會說,你不明白,俺孫女聰明受重視,學校破格錄用了,領導對她好,說她這樣的人才太少了,學校需要。那神情那感覺那肯定的語氣會讓你對自己的認知產生嚴重的懷疑。反正你跟她一起聊天,無論哪方面你永遠別想趕上她。她是咋都有理,從來不認爲無知和強詞奪理是可恥的。
機槍大娘這次來新疆是因爲他二兒子在新疆當兵,星期天出去喝酒喝多了,跟當地的地痞發生衝突打架被打死了,部隊通知家屬前來處理後事,她便帶着小兒子趕來了。
小涵一看機槍大娘來她家就知道,趙爸不想說的事情她肯定馬上就要說了,上一世聽趙媽說過趙爸之所以堅持要回老家,就是機槍大娘來了一趟新疆後趙爸才堅決要回去的。
果然機槍大娘風風火火的走進屋子後無視一屋子的人便開口了:“友元(趙爸的名字),你看看你在外面這麼多年,住着這麼好的房子,就把你媽扔家裡和你二哥一起過,你怎麼待得下去呢?就算你寄錢回去你媽見不着你不是一樣想你嗎?你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容易嗎?你說你在外面闖好了也不回去看你媽,你這是不孝啊!”
趙爺爺和單大師看着這個挽着腦後挽了個髻的女人進門啥也沒說就衝着趙爸一頓轟炸有些搞不大明白狀況,貌似這是趙爸的長輩?
倆人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小涵,小涵無奈的笑笑,過去小聲的介紹了一下機槍大娘的身份。
機槍大娘可能看見幾個人小聲嘀咕以爲是在說她,便衝小涵這邊開炮了:“友元,那個長的挺俊的大閨女就是小涵吧?怎麼見我來了也不跟我打招呼?你說你這在外面待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教着孩子尊重人,我大老遠的來了,不跟我打招呼還坐那兒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是不是怕我留你家吃飯啊?我跟你說,我不缺錢,也不饞吃的。我家自鋒這次的賠償就有幾萬塊呢,我現在正跟部隊領導商量要給我家自鋒封個烈士的稱號,那領導要是不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不回去了,我去他家住着,我不能讓兒子不明不白的留在這兒了,部隊上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呢?你說是不,自華?”說着還跟站身旁的大兒子自華嘀咕了一句。
“她兒子是烈士?”趙爺爺一向很敬重軍人,因此忽略了機槍大娘剛纔的不禮貌,向小涵求證。
“不是!”小涵也不敢多說,怕機槍大娘向她開炮,必竟來者是客,她也不能回嘴。
話說這機槍大娘的本事她今天算是領教到了,自打進屋就成了絕對的中心,到目前爲止,別人都沒有敢發表什麼言論的,她就象領導訓話似的,訓完了這個訓那個。
“嫂子,我也想我娘啊,你昨天來跟我說我娘想我後,我這心裡一天都挺難受的,半宿沒睡着覺,可是從新疆回去一趟太不容易了,再加上有些事在這兒都鋪開了,一下子也扔不開,我都沒敢跟小涵她媽商量,怕她也跟着擔心,我這不想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把我娘接新疆來住嘛。”
“你快拉倒吧,你母親在家待了六十多年了,你讓她從家裡跑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來,身邊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她怎麼過得下去?你還是回老家去吧,家裡的老少爺們也都想你呢。”
“嫂子,你容我再琢磨琢磨好不好,要是我在這兒沒什麼家底也好說,現在要是想回去,還真得從長計議一下。”
“行,我不逼你,反正我還要在這邊住些日子,部隊不給自鋒把烈士辦下來我是不會回去的,自鋒那是被流氓打死了,他就是烈士,他們想給他把名頭黑了,門都沒有!對了,友元,今天中午我和自華就不回去了,你們給簡單弄點吃的吧。”
小涵聽了機槍大娘的話直接無語了,她不是不差錢,不饞吃的嘛?
機槍大娘自打進來就把屋子裡所有的人當透明的了,包括趙媽在內,大家想跟她打個招呼都找不着空。趙媽見她終於停下來了,出於禮貌趕緊過去打招呼:“嫂子,你看你想吃什麼,中午我給你做,你這大老遠的來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嗯,隨便做點行了,我吃飯不挑,只要有點魚有點肉有點菜就行了,也不用什麼好東西,我說友元家裡的,我剛纔說的話你也要好好琢磨琢磨,你婆婆在家裡不容易,她一個人把四個孩子拉扯大……”
趙媽聽着機槍大娘的話是一個頭兩個大,她要早知道這樣,她發誓,她絕對不會過來多嘴的,她寧可被認爲沒禮貌。
吃飯的時候因爲雪球的大飯量,機槍大娘又不願意了:“友元,我看你在外面是真學壞了,你說你掙幾個錢容易嗎?怎麼還養了那麼個能吃的飯桶?還坐飯桌邊上吃飯,你說它吃的這些東西夠你母親吃多少日子?你怎麼對那麼個東西比對你母親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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