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姨一笑,伸手,甚爲小心的替司徒老太爺打開了錦盒。
衆人的眼光都瞧向了桌上的錦盒,心思卻各不相同。
錦盒打了開來,一幅畫卷靜靜的躺在裡面,從錦盒內散出悠悠的墨香。
桃姨捧出畫卷,司徒塵伸手將桌上的糕點推到了一角,讓桃姨將畫卷放到了桌上,展了開了。
司徒老太爺瞧着慢慢展開的畫卷,眼光微微眯了起來。
這是一副諾長的茶梅林,顆顆茶梅嫋嫋而立,樹形很是優美,體態瞧去玲瓏,葉形也顯雅緻。
正值茶梅競放時節,那朵朵茶梅花展出最美的芳姿,花苞被染成各色,花色瑰麗,真正是淡雅兼具。
似有微風吹過,茶梅的花瓣隨風而落,飄揚在微風中,片片染成悠然的姿態,恍如翩翩起舞。
在這長片的茶梅林中,還有一對雪白的銀狐,正相互磨蹭着,爲這片茶梅林增添了一抹暖暖的溫馨。
畫中夕陽斜射而下,落入茶梅林間,倚在片片綠葉上,輕撫在那對銀狐柔軟的白毛上…讓人瞧着,竟狠不得能入身於此畫中,在那茶梅林間漫步,撫一撫那銀狐,聞一聞那茶梅的馨香,照一照那微紅的夕陽……彷彿進入畫中的風景,能讓人忘卻了一切的煩惱…
“真是好畫幅,好畫功,好意境!”司徒家主首先出了聲,瞧着畫卷,眼中盡是讚賞。
南宮家主與南宮夫人也點了點頭,表示此畫確實了得,南宮夫人更是擡起頭打量了慕容昭雪一眼,聽人傳言,再聽鳶兒所說,這昭雪郡主應是自大任性,且胸無點墨的,倒未想到她竟能畫下這般畫卷。
司徒塵只是淡瞧了畫卷一眼,起身,走至慕容昭雪身邊,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雪兒,辛苦你了。”前些日子,她一直躲至屋中,原來她早便打聽了祖父的喜歡,爲祖父畫下了這般畫卷。
慕容昭雪淺淺一笑,搖了搖頭,當她真正愛上司徒塵,確定司徒塵是她一輩子的歸宿時,她便讓奶孃去打聽了司徒一家人的喜好…只是沒想到,司徒老太爺竟也喜愛這淡雅的茶梅,倒也省也些許功夫,對於茶梅,她從小便有研究,因此畫這茶梅便也省了許多功夫,更能畫出茶梅的韻味。
“雪兒,你這畫功倒是比塵兒的更爲厲害了。”司徒夫人轉眸,瞧嚮慕容昭雪,滿臉的笑意。
慕容昭雪搖搖頭,淡聲:“伯母過獎了,昭雪對茶梅自小有研究,因爲畫得還算順手。”
南宮離鳶瞧着桌上的畫卷,聽着司徒家主與司徒夫人對慕容昭雪的讚賞,一雙漂亮的眸子中浮出濃濃的嫉恨與不屑…
擡頭,瞧嚮慕容昭雪,隱去了眼眸中的恨意與嫉妒,嘴角揚上一個無邪的笑容,開口:“昭雪姐姐,這副畫卷果真是你所畫嗎?會不會是皇宮內的畫師所畫?”眼眸一眨一眨,語氣中盡是疑惑,而臉上卻是無辜茫然。
南宮離落一聽,立即瞧向她,喝道:“鳶兒,不得胡說!”
南宮離鳶眼眸一閃,無辜茫然的臉龐立即轉變爲委屈,一雙眸子微微眨着,很是委屈的道:“哥哥爲何這般兇,鳶兒只是問問昭雪姐姐,沒有別的意思。”
“落兒,可怎對鳶兒這般兇!”司徒老太爺看向了南宮離鳶,又接着道:“鳶兒所說也並無道理,這副畫卷是何人所畫也不知。”
“司徒爺爺,這…這畫定是昭雪郡主所畫,瑤女節離落與塵都親眼瞧見昭雪郡主的畫功,這副畫卷是昭雪郡主所畫,有何好懷疑的?”南宮離落站起了身,指着畫卷,無奈而帶着一絲氣憤的道。
“落兒,無須如此激動,你妹妹與司徒爺爺也只是說說罷了,並未肯定這幅畫卷就不是昭雪郡主所畫。”南宮夫人朝着南宮離落開了口,眼眸中帶了一絲不悅,這兒子怎麼不幫自己的妹妹,倒是幫起了外人。
“哥哥,鳶兒知道你對昭雪姐姐好,上次爲了昭雪姐姐不顧鳶兒的死活,可是…可是…這次鳶兒並未說昭雪姐姐什麼…哥哥怎麼能對鳶兒這般…”南宮離鳶委屈萬分的朝南宮離落說着,一雙眸子漸漸紅了起來,瞧着甚是可憐。
“什麼?”南宮夫人就坐在南宮離鳶身旁,只到她這般說,臉色一變,瞧着南宮離落:“落兒,在京城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家主也一臉疑惑的瞧着南宮離落,無聲詢問,這一兒一女他都是極爲寵愛的,只希望他們兄妹能相親相愛,若真如鳶兒所說,落兒爲了別人而不顧鳶兒死活,那落兒便太不該了。
“父親,母親,你們難道沒有接到我寫與你們的信嗎?在京城發生的一切,我都寫信告知你們了,原本以爲…你們此次不會帶鳶兒進京了…可是沒想到你們…”南宮離落瞧着自家父親母親這般神情,眼眸微微一斂,問道。原先心中便在疑惑,父親與母親也並非不是不通情禮之人,若是知道鳶兒在京城對昭雪郡主所做之事,定不會再帶着鳶兒進京的。
“信?我與你父親並未接到你的信。”南宮夫人滿臉疑惑的說道。
南宮離落眼光一閃,瞧向了南宮離鳶,見南宮離鳶依舊滿臉的委屈,靜靜依在了南宮夫人的懷中,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眉頭微微一皺。
“落兒,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南宮家主開口問道,直覺自己這一雙兒女在京城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離落轉向南宮家主,眼光微微閃着,想開口說出南宮離鳶在京城對昭雪的所作所爲,只是眼光又撇見司徒老太爺,還有司徒家主與司徒夫人,一時間便不知如何開口…鳶兒畢竟還未出嫁,若是當衆將那些事情說出來,對鳶兒定是有極大的影響,便能母親也會怨他的…
南宮離鳶擡了擡眸,瞧着南宮離落,對於這個哥哥她是瞭解的,那封信是她使人截了下來,她知道這種情形,他的哥哥是不會說出她所做的事的…
南宮離落猶豫着,眼光又看向慕容昭雪,見慕容昭雪一臉平淡,並無任何漣漪,心中有些難受,也許除了塵,誰也不能擾亂她的心緒…
“夠了…”司徒塵淡淡的開了口,語氣中卻帶一絲冷意,鳳眸看向南宮離鳶,帶着寒光。
南宮離鳶心中暗驚,她也瞭解司徒塵,她是惹怒司徒塵了,在他面前,她不該說出那樣的話,只是她終究沒能忍住…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子又向南宮夫人的懷中縮攏了幾分。
南宮夫人感覺到她的害怕,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瞧向司徒塵:“塵兒,鳶兒只是無心之說,你莫要見怪。”
司徒塵卻不瞧南宮夫人,只是看向了司徒老太爺:“祖父,這副畫卷便是雪兒所畫,不管你信與不信,雪兒便是你的孫媳婦了,司徒塵一生一世只認定了雪兒。”
司徒老太爺眸光一低,又撇了眼桌上的畫卷,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夫人,藍公主與靜安師太來了。”正在此時,氣氛十分尷尬的時候,丫環進了竹亭稟報,身後正是藍公主與靜安師太兩人。
“阿彌陀佛!”靜安師太走至衆人面前,作了一個揖,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轉動着。
司徒家主,司徒夫人,南宮家主,南宮夫人,還有南宮離鳶都起了身,朝着靜安師太回了禮。
司徒老太爺也起了身,瞧向靜安師太,開口:“靜安,這些年可好?”
靜安師太淡淡一笑:“靜安一切安好。”擡眸,瞧了眼司徒老太爺,又轉眸,上前,瞧向了桌上的那幅畫卷,瞧了些許一會,點點頭:“真是一幅了得的畫卷。”
“昭雪,這幅畫不就是你昨夜趕出來的嗎?原來你是送給司徒塵的家人。”藍公主也上前瞧了一眼,朝着慕容昭雪道。
司徒老太爺聽言,瞧嚮慕容昭雪,又瞧了眼桌上的畫卷,這幅話果真是這小女娃所畫?
“這位便是藍公主吧。”司徒夫人上前,很是親切拉住了藍公主。
藍公主點點頭,問道:“這位夫人是?”
“我是塵兒的母親,來來,快坐。”拉着藍公主到了桌邊,又朝着靜安師太道:“靜安師太,快些入座罷,大家也快些坐下罷。”看向桃姨:“桃姨,人都到齊了,吩咐上菜罷。”
“是,夫人。”桃姨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衆人也紛紛轉着石桌坐下了身,很是默契的不再開口去提方纔之事,只是氛圍卻仍顯尷尬。
靜安師太瞧了衆人一眼,再瞧向司徒塵與慕容昭雪,開口:“塵兒與雪兒的大婚可在後日?”
司徒塵與慕容昭雪點了點頭,齊聲回答:“正是。”
靜安師太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很快,便有丫環拿着碗筷進了竹亭,依次放在了衆人面前,又有丫環端着豐富的佳餚擺在了桌上,自然,擺在靜安師太面前的都是素菜。
竹亭間立即有飯菜的香味縈繞,讓人食指大動。
“大家快用膳罷,有何事待用完晚膳再說罷。”司徒家主拿起筷子,開口,對於幾個孩子之間的事,用完晚膳後,他也應該表個態了。
“是啊,大家快用膳罷。”司徒夫人跟着道。
這般…大家紛紛動起了筷子…只是這頓飯卻顯得頗爲尷尬…
過了片刻,司徒老太爺率先放下了碗筷,朝着靜安師太道:“靜安,用好晚膳隨老夫到正廳來,老夫有事相問。”說罷,便起身,走出了竹亭,前院的正廳走去了。
靜安師太跟着放下了碗筷,起身,拿起佛珠,朝着衆人作了一揖:“各位施主慢用。”說着,瞧了一眼慕容昭雪,淡淡一笑,跟着出了竹亭,往正廳去了,心中已然明白司徒老太爺想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