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人都入坐了,慕容昭雪方纔走到最大的圓桌邊。
“雪兒,坐這。”“雪姐姐,坐彥兒邊上。”
一大一小,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令慕容昭雪與桌上一干人等微愣。
“彥兒,司徒哥哥是雪姐姐的未婚夫,理當坐雪姐姐身邊,彥兒不許胡鬧。”沈姨娘急忙拉住邊上的道。
冷彥小眸子一轉,帶着幾分不服之意,卻只是嘟了嘟嘴,不再說話,所謂一物降一物,能降住這個小傢伙的自然是沈姨娘。
司徒塵鳳眸一揚,嘴角泄出滿滿的笑意,且帶了幾分得意之色,站起身,拉着慕容昭雪坐到了他的身邊。
邊上幾桌的下人們都未動筷,只瞧着主子一桌上,眼睜得大大的,桌上的這些東西他們這輩子都未吃到過一回,最多也是平日裡主子吃不下了,才輪到他們做下人的嘗些味。
慕容昭雪淺淺一笑,美眸瞧過桌邊的人,身邊的人都是她這輩子最爲在乎的人,還有身於皇宮的舅舅,幾位表哥表姐,今世她定不會覆前世舊塵。
“雪兒,這是若姨最拿手的酥鳳雞,你嚐嚐。”司徒塵若無旁人的夾了一塊最中央那大盤中的雞肉,放至慕容昭雪碗中。
江奶孃瞧在眼中,欣慰在懷,主子在天之靈終能安慰,小主子有這般夫君疼愛,今世想來也會無憂了。
慕容昭雪朝着銀香使了個眼色,銀香點頭,站起身,按着方纔主子交待她的話,大聲道:“各位,郡主吩咐了,今晚不分主僕,大家不必拘束,放開懷大吃即可。”
琴魁等人都是微微笑着,紛紛拿起筷子,帶頭吃了起來。
接着,有幾個丫環也拿起筷子夾起了菜,有了人帶頭,氛圍自是很快被帶動起來了。
語雪院內,其樂融融,漸漸的下人們也是鬆了心,不再拘束於主僕之禮,更有甚者,端着酒杯至慕容昭雪與司徒塵身邊敬酒,祝兩人百年好合等然,雖有不合禮儀之處,卻也無人阻攔,只圖今晚歡欣。
只是,冷府其餘許多地方許多人都與語雪院內的氛圍截然相反,比如仍在冷家祠堂抄《女經》的冷玥,比如欣華院的秦氏,亦比如珠華院被慕容昭雪警告過的安玉珠母女。
冷玥雖然恨秦氏,卻也知道她在冷府中沒有秦氏是不可的,便聽了秦氏的話,安分的呆在冷家祠堂內抄寫《女經》。
平日裡與她極不對盤的哥哥冷逸這段日子倒是經常來瞧她,且常常爲她帶來好吃的。因爲冷逸是冷家的長子,如今又算嫡長子,甚有可能接管冷家,所以冷府的下人們對他都是極其恭維的,守祠堂的婆子自然不另外,對冷逸進出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哥哥,慕容昭雪現在在幹嘛?”冷玥坐在榻上,吃着冷逸帶來的紅豆糕,問道。
冷逸眉頭一佻,眼中帶了些憤恨:“在語雪院內和下人一同用膳,還有沈姨娘母子,還有那個該死的司徒塵。”
冷玥眼眸一閃:“和下人一同用膳?”這個慕容昭雪想幹嘛?和下人一同用膳,倒真是新鮮!
冷逸卻不糾結與此,只想着司徒塵日日與那麼漂亮的美人在一起,他心中便又恨又癢,看向冷玥:“我可與你說好了,待你出了祠堂,我們便要聯手,你要你的司徒塵,我要我的美人。”
冷玥心中暗哼一聲,臉上卻是揚起一抹笑意,點點頭:“玥兒記得,玥兒被關了這麼些時日,孃親定會覺得對不起玥兒,到時玥兒求孃親想辦法讓玥兒嫁與司徒塵,玥兒與哥哥再想其它辦法,最好讓慕容昭雪成了哥哥的人,那慕容昭雪定逃不了哥哥的手掌。”
冷鈺神情一滯,亦是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話確實過份了些,只是心中仍是氣極,嘴角扯了扯,終究沒說話。
安姨娘呆愣了片刻,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吩咐:“李嬤嬤,煙兒,帶上她們兩人,去安楓院。”
吩咐罷,走到冷鈺身邊,有些語重心長:“四姑娘,妾身並非不願,只是妾身想考慮周全一些,如今府中形勢不明,我們不光要考慮到秦妙欣母女,還有沈月荷母子,妾身在這冷府中也太多所求,只盼四姑娘能嫁戶好人家,做正室,過上好日子,不用像妾身這般爲人妾,連親生孩子一聲孃親都聽不到……”
說着,有些哽咽,心中更是酸楚,她本也是嫡女,雖只是富商之女,卻也可嫁於富商爲正妻,奈何父親要巴結做官之人,當時她又年輕無知,喜歡上了冷傲,這纔來了冷家做妾,原想在大官家做妾也不會太委屈,只做了這妾之後,方纔知道,妾終究是妾,連半個主子都算不上,甚至聽不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喚自己一聲孃親,甚至不能在外人面前親暱的喚聲自己的孩子…
安姨娘說罷,擦了擦嘴角,往屋外走去。
李嬤嬤與煙兒也上前拉起兩名女子,走過冷鈺身邊,往屋外走去。
兩名女子已被關了好幾日,衣裳髒成一片,原本光鮮的兩人也是便得如同乞丐一般,心中早已後悔得上千次了,任由李嬤嬤與煙兒拉着去了,那人吩咐過,若是指認冷夫人,便照實指認。
冷鈺靜靜的站着,一動不動,耳邊迴響着安姨娘的話語,心中微微一動,轉眸瞧向走向院口的安姨娘,抿了抿嘴,踏出了屋門。
冷鈺走得較快,很快追上了安姨娘,眼光微微閃動,朝向安姨娘:“姨娘,對不起,鈺兒方纔只是……”
安姨娘聽到她的聲音,朝她看去,微微一笑:“四姑娘不必再說,妾身明白,妾身並不怪四姑娘。”
“那姨娘還…”冷鈺皺眉瞧着她。
“如今我們自成一勢,自是要小心行事,無論何事都不能出差錯,讓別人拿了把柄去。”安姨娘微笑着道,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聽得她道歉,哪裡還得氣得起來。
冷鈺眸子一轉,亦是笑了笑:“謝謝姨娘。”
安姨娘搖了搖頭,瞧了冷鈺一眼,便往前看去,不再說話。
另一邊,郭嬤嬤聽了秦氏的吩咐,已到了安楓院,且很快見到了老太太。
“郭嬤嬤,如此晚了有何事?”老太太已是坐到了正屋的榻上,瞧着行完禮的郭嬤嬤問道。
郭嬤嬤眼眸一轉,彎着腰:“回老太太,夫人讓老奴向老太太稟報,此刻郡主正與語雪院一干下人一同用晚膳。”
“與下人一同用晚膳?”老太太眉頭微微一皺,怨不得冷府其餘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此副神情,確實,主子與下人一同用膳甚是少見。
郭嬤嬤點點頭:“正是,老太太,聽說沈姨娘、五公子、司徒少主也在院內。”
“司徒少主也在院內…”老太太低了眸光,好似思量了片刻,便揮揮手道:“無妨,如此多人在,不會出事…大概昭雪今日因了什麼事高興,纔會讓大家一同用膳,也不必去掃他們的興。”
“可是…老太太…司徒少主畢竟還不是郡主的夫君,確切說來,還算是外男…而且自古主僕有別,下人又豈可與主子同桌用膳,郡主如此做…是爲於禮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