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先謝過祖母。”慕容昭雪笑着答謝,頓了頓,又道:“祖母,昭雪有一事相求。”
“嗯?”老太太微微疑惑,緊接着又是慈愛的拍拍慕容昭雪的手,笑道:“昭雪有何事便說,對祖母何來求與不求。”
下面坐着的安姨娘母女都是微變臉色,尤其是安姨娘,已然猜到慕容昭雪所爲何事,定是爲掌家之權,心中哀嘆一聲,以她與鈺兒之力,想要鬥慕容昭雪,怕是以卵擊石啊。
“祖母,昭雪便快及笄,皇帝舅舅也爲昭雪指了一門好親事,再過不久,昭雪便要嫁去司徒堡了…可…如今昭雪連管家如何管都不懂,若是嫁去司徒家,怕…怕…”慕容昭雪瞧着老太太,臉上露出一抹女孩害羞之意的紅暈,還有微微的擔憂之色。
老太太聽了她的話,眼光稍稍一閃,緩緩點了點頭:“昭雪所言甚是,你快及笄,卻從未學過管家,是該學學了,明日起便開始學學罷。”說着,又瞧向安姨娘,笑意儼然很快的斂了下去:“安姨娘,今日起…便讓昭雪學習管家,你要多多教導昭雪,可知?”
“是,賤妾謹遵老太太吩咐。”安姨娘急急應道,心中微鬆,如此說,她的掌家權仍就在握了。
慕容昭雪瞧着安姨娘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豈會不知安姨娘所想,只是…怕是要讓安姨娘失望了,只要有了老太太方纔的一句話,那她便能光明正大的接管冷家,把持中饋,讓安姨娘任何好處都撈不到。
想着,便轉向老太太,揚着笑意說道:“昭雪多謝祖母,昭雪定會好好學習管家的,不會讓祖母失望。”
老太太微微恍惚,這張臉還真像當年的長公主兒媳婦,心中微嘆一聲,如今想起來,倒是那長公主兒媳婦最合她意,之奈何當時她心中帶病,對那慕容語並無多少的好態度,甚至在慕容語纏綿於病榻之際也只探望了兩次。
正說話間,郭嬤嬤與秦氏踏進了屋來,一人滿臉笑意,一人低頭惆悵,秋景在外放了燈籠,亦跟了進來。
慕容昭雪靜靜的瞧着兩人,美眸微微一佻,看樣子秦氏已經找到脫罪的好辦法了…
“參見郡主,見過老太太。”秦氏朝着上榻上的慕容昭雪與老太太行禮,郭嬤嬤與秋景跟着行禮。
老太太原在秦氏進來時,臉色便微顯抑鬱,不管是誰,受別人的威脅,都是擺不出好臉色的,更何況老太太這後半輩子都是在別人的順從中度過,如今讓秦氏威脅,心中更是不好受了,對秦氏自是十分不喜,甚至帶了幾分厭惡。如今又聽得秦氏的行禮聲,老太太向來受面子,當着她的面先向自己的孫女行禮,再向她行禮,不喜秦氏的同時,對慕容昭雪染起的幾分慈愛也消失了。
安姨娘母女和一干下人都紛紛朝着秦氏行了禮:“見過夫人。”臉色各不相同,自是知曉秦氏方纔行禮之先後的用意。
慕容昭雪輕笑,上次倒未讓秦氏記住教訓,站起身來,朝着秦氏微微屈身,揚眸:“二孃,你這是做何?”
“郡主所問何事?如何做何?”秦氏瞧嚮慕容昭雪,眼底深處閃着濃濃的恨意,嘴角卻是微帶着笑容,很是慈祥的樣子。
慕容昭雪眼眸微斂,瞧着秦氏的模樣,恨不得揭了她的面具,前世之仇歷歷在目,只是此刻還不是報仇的時機,外面的情形還不明,冷府內暫時亂不得,秦氏只能再稍容她幾天。
想着,便朝着秦氏淡淡的問道:“二孃,你方纔進來,爲何向昭雪先行禮,而後方纔向祖母先行禮。”
“原來郡主爲問此事。”秦氏似明瞭的點點頭,眼光朝向老太太,對着老太太微微屈身:“老太太,妾身如此做也是無奈之舉,畢竟郡主爲郡主,君是君,臣是臣,妾身只能向郡主先行禮。”
幾句話,讓老太太的臉色更是沉了,老太太一語不發瞧着秦氏,心中暗氣:好一句君是君,臣是臣啊…
“二孃,此方差矣,昭雪雖爲郡主,卻是比不過祖母的,昭雪見祖母須向祖母行禮,自然…二孃見了昭雪與祖母,定要先向祖母行禮的,二孃方纔此說,大有讓昭雪不敬之嫌。”慕容昭雪的語氣平緩淡然,眼光瞧着秦氏,隱隱泛着冷意。
秦氏頭皮微微發麻,有些受不了慕容昭雪的目光,朝着老太太屈了屈身:“對了,老太太,你喚妾身前來所爲何事?”
老太太擡眸,這秦氏握有她的把柄,若是她不何秦氏,難不成秦氏會將當年之事公佈於褚,若是當年之事被老爺知曉…那…想着,心中便下了決定,定要保住秦氏…
待想好了,老太太便開了口:“今日喚你前來,是爲瑤女節當日,鈺兒中毒一事。”
“什麼?瑤女節當日…鈺兒中毒一事!鈺兒中毒,怎麼回事?”秦氏大驚的問道,表現的疑惑不已,隨後又瞧向冷鈺,關切的問道:“鈺兒,你如何會中毒?現在怎麼樣了?”
這般表現讓東屋所有知情的人微微冷笑,自然安姨娘與冷鈺更甚至。安姨娘咬住了脣角,聽着秦氏一聲一聲的鈺兒,心中一陣疼痛。而冷鈺捏緊了拳頭,擡頭瞧向秦氏,眼中帶了濃濃的仇恨,語氣冰冷:“有勞夫人關心,鈺兒已經無妨了,真是令夫人失望了…”
“令我失望?”秦氏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鈺兒這話是何意思?”
冷鈺見秦氏這副模樣,更是氣極,猛得一拍桌子站起了身:“秦氏,你不必再演戲,莫要再裝傻,郭嬤嬤定是都與你說了,這兩名女子已是招認是你收買她們在我的桌子上做了手腳,害我在瑤女節上失盡顏面!”
冷鈺的此舉倒是嚇壞了身後的煙兒,亦讓屋子裡其餘的人微微一驚,平日裡知情達理,一向文文弱弱的四姑娘竟有如此一面。
“鈺兒,不得無禮。”老太太出聲喝道,臉色微沉:“你們倒是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太太放在眼裡!”
秦氏立即瞧向老太太,很似委屈:“老太太,妾身果真不知鈺兒的話是何意思,什麼演戲?什麼裝傻?什麼郭嬤嬤都與我說了?”然後又瞧向郭嬤嬤,沉了臉色:“郭嬤嬤,你可有事瞞着我?”
郭嬤嬤正靜靜的站在一邊,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似未聽到秦氏的問話,未擡頭,也未回答。
倒是冷鈺,聽了秦氏的話更是氣了,瞪着秦氏,又想開口。
安姨娘心中一驚,急忙起身拉住冷鈺,低聲道:“四姑娘,定要沉住氣。”
冷鈺眼光微閃,抑制住心中濃濃的恨意,朝着老太太跪下身子:“孫女莽撞了,還望祖母怒罪。”說着,擡起頭來:“只是…祖母,瑤女節一事,祖母定要爲孫女做主,孫女絕對不能忍受如此大辱!若是祖母不能做主,那孫女便去找祖父與父親做主。”
冷鈺的話說得狠絕,也許氣頭上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麼事情都不會顧。
老太太老臉一僵,沒想到冷鈺如此固執,斂下眸光:“你先起來罷,若此事當真是秦氏所爲,祖母定會爲你做主。”說着,朝向秦氏:“秦氏,這兩名姑娘是當日瑤女節的參賽姑娘,據她們供諱,是你命郭嬤嬤收買了她們,陷害昭雪和鈺兒,可有其事。”
秦氏微微一愣,似有些反應不過來,然後看向兩名姑娘,又似仔細的看了片刻後,很是生氣的道:“兩位姑娘,你們與我從未謀面,你們爲何要如此陷害於我?我何時指使過你們害郡主和四姑娘了?你們莫要血口噴人!”說着,急急朝向老太太,跪下了身子:“老太太,你定要爲妾身做主啊,妾身並不識得這兩人,何來指使一說,什麼陷害郡主與四姑娘?妾身坐未做過啊!老太太定要做主啊!不若…不若妾身便是告到老太爺那,告到老爺那…也是要求一個公道的啊…”
“你…分明是你指使郭嬤嬤收買她們兩人,讓她們在我與郡主要用的桌椅上放毒粉,想讓我與郡主在瑤女節上丟盡顏面,好讓你的女兒冷玥奪得瑤女之位。”冷鈺氣得指向秦氏,毫於半分平日裡的冷靜之氣。
“四姑娘,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如此說可有什麼證據?”秦氏朝向冷鈺,很似憤恨與委屈的道。
“證據便是那個姑娘手中的荷包,還有那裡面的銀票,荷包是你的陪嫁嬤嬤郭嬤嬤的,還繡有你欣華院的玫瑰標識,裡面的銀票是你們欣華院從帳房支出的,時間正是瑤女節比賽的第一日,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好抵賴的?”冷鈺指着綠衣姑娘手中的荷包說道,然後朝向上榻的老太太與慕容昭雪:“祖母,還請你爲鈺兒與郡主姐姐做主!幸而當日那姑娘手下留情,不若連郡主都會着了道,那我們冷家便會錯失瑤女之名,祖母,郡主,這一切都是秦氏所爲!”
老太太斂着眸,瞧着秦氏的眼光帶着冷意,這個秦氏,竟如此荒唐…只是她此刻卻不能將秦氏如何,只得轉向慕容昭雪:“昭雪,安姨娘交待,這兩名姑娘是你尋回,可是真的?”
慕容昭雪擡眸,看向兩名姑娘,又看過安姨娘與冷鈺,朝着老太太點了點頭:“回祖母,正是,當日安姨娘前來拜託昭雪,昭雪也覺四妹妹之事有蹊蹺,便答應追查,便尋到了這兩名姑娘,有人稱比賽當日瞧見這兩名姑娘神情奇怪,似無心比賽。昭雪又看這兩名姑娘所坐位置正好和昭雪、四妹妹的相同,且正好在昭雪與四妹妹之前。後來又得當日郭嬤嬤曾找過這兩名姑娘,昭雪心下疑惑,便去拜訪了兩名姑娘,誰知兩名姑娘竟主動向昭雪招認了一切,昭雪便將兩名姑娘帶回來交由四妹妹了。”
慕容昭雪說着,眼光瞧向秦氏,見她亦瞧着自己,眼中帶着恨意…恨意嗎…她自是知曉秦氏爲何恨她,她會讓秦氏更爲恨她的。
“郭嬤嬤,你去找過這兩名姑娘?”秦氏聽慕容昭雪說完,便轉眸瞧向了郭嬤嬤,很是疑惑的問道。
郭嬤嬤擡頭,緩緩走到屋中間,朝着老太太跪下了身子,顫着聲音:“老太太,這一切都是老奴所爲,與夫人無關,夫人並不知情。”
“什麼!”老太太半驚半疑,瞧着跪在屋中間的李嬤嬤。
“郭嬤嬤,你…你的意思是…你瞞着我,收買了這兩名姑娘陷害郡主與四姑娘?”秦氏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郭嬤嬤,表演得惟妙惟肖。
郭嬤嬤點點頭:“老太太,夫人,老奴只是瞧不慣郡主和四姑娘的作態,方纔會如此做,老奴一時糊塗,求老太太、夫人、郡主、四姑娘饒了老奴罷。”說着,連連嗑頭,發出“呯呯呯”的響聲。
後面的秋景瞧見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透了幾抹興災樂禍與得意。
安姨娘母女有些呆滯,沒想到事情會出現如此一個轉變,郭嬤嬤竟將所有的事都一併承擔了。
“你胡說,你明明是受秦氏指使,你一個小小的下人,如何會有這般膽子!”冷鈺怎麼會甘心,伸手指向郭嬤嬤,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