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的瘋狂
何醫生在電話裡告知淩策身體需要進一步檢查,爲了避開醫院人多口雜,特地讓他去自己的家。也許是何醫生的臉透着知識分子特有的溫文爾雅,淩策也沒覺得不妥反而感激他的心細,便依據提示,在幾經周折後終於找到所在地。
這是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區,電梯看起來搖搖欲墜,入門更是連任何安全措施都沒有。
淩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畢竟是一個頗有資歷的專家,住在這樣的宅區過於寒磣了。
於是他在上樓以前又致電確認一遍:“何醫生,我已到達x路y社區,確定是這兒?”
那邊隔了差不多十秒鐘才傳來何醫生溫潤的嗓音:“是的,抱歉我現在做分析無法下樓,還勞煩凌先生獨自上來吧。”
淩策這才摁下電梯。
走到何醫生家門前時發現門鈴處被人爲摳掉了。淩策擡起手正要敲門,卻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秦越的臉再次在腦海中閃過,又被他狠狠抹去。猶豫也不過幾秒,誰知門從裡頭開了。
淩策準備微笑打招呼,卻被眼前的男人驚住——竟然是司徒鋒!
他尚未反應過來,只見那男人嘴角泄出冷笑,緊接着身後有輕微的聲響,突兀伸出了兩雙手把淩策牢牢架住——不愧是有黑色背景的司徒家,這兩個背後衝上來的保鏢竟然幾無聲息,而且動作乾脆利落。
淩策渾身僵硬,並不做掙扎,早在看到那張意外的臉孔時,他全身的血都被凍住了。上一世他幾次出逃均無一例外地被迅速擒拿,他對司徒鋒的手段不算太陌生,只是粗粗算來,現在還遠未到綁架自己的時機,司徒鋒這麼操之過急不怕凌家追究?
“帶進來。”司徒鋒吩咐道,兩名保鏢二話不說就粗魯地架起人擠進房子。也許是淩策的合作,司徒鋒滿意地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又補充,“手腳輕點,別弄壞我們的凌大公子。”
進了房間,淩策迅速地掃了一遍整個內室。普通的大居室格局,卻有兩個顯眼的、佈滿了醫療設備的實驗室。其中一個實驗室內,隱約看到有人被綁在了椅子上……似乎就是何醫生?!
看來這裡果然是何醫生的家,除了那些誇張的儀器,空氣裡更彌散着跟醫院裡一模一樣的消毒水味。何教授儼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醫學狂人。
“看夠了?”司徒鋒冷冷道。
淩策收回目光,對上他:“沒看夠,你綁架我的主治醫生做什麼?”
“你的醫生?那是我的員工,私自給客人看病可是犯了合同,我這是給他點小懲戒。至於你,便讓你好好看個夠!”司徒鋒給兩名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二人把淩策帶進其中一間實驗室,並綁在了試驗檯上,雖然綁得不緊,但也只夠他挪動幾釐米。淩策暫時放棄了掙扎的念頭,戒備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的司徒鋒。
一隻手撫上他的臉,來回撫着,淩策仰頭相視並不閃躲,只是眼光漸冷:“你又想幹三年前的事了。”
“對,看來你還記得,”司徒鋒沉下身壓住他右半側,有些貪婪地注視着他:“當年我無力與你對抗,僅僅是趁你入睡時才得以親近,爲此你對我避之如蛇蠍,甚至……陷害我,不過是過失殺人而已其實你大可不必攬起責任,但爲了避開我,竟然聯合你老不死的爹誣陷我入獄!”
淩策閉上眼,當年過失殺人並不是自己,但一衆人中卻只有自己成年了,所以他的罪狀最嚴重,雖然最多也不過是判個幾年,但當時年輕氣盛的他無比厭惡司徒鋒,衆人裡又屬當時的司徒鋒是孤兒沒權沒勢,所以才動了心思把罪狀嫁禍到他身上。正因爲這件事他其實是對司徒有愧的,只是這男人後來足足虐待了他四五年,他實在是不想再次發展到那個程度才能獲得司徒鋒的原諒。
“我在獄中受過怎樣的對待,高高在上的凌大公子怎麼可能想象得到呢?所以我曾發誓定要讓你感同身受,讓你嚐嚐被人揹叛、侮辱的滋味,好一掃我的憤恨,不過……”司徒鋒說到一半,竟然撩起他上衣伸手進去,在他腹部來回撫摸,“後來我想到更好的方法讓你贖罪。”
他的指尖輕輕按壓着,令淩策有些反胃,更多的卻是吃驚和緊張:“你……你知道?!”
“廢話!我還知道這是秦越那小子的種,他倒是下手利落,我竟不知你們何時勾搭上的,不過我不在乎你有過他,”司徒鋒嘴上說不在乎,青筋卻爆出來,眼睛血紅,原本也算是帥氣的臉扭曲得如同修羅一般可怕。他手指一寸寸沿着肚臍畫圈,咬牙笑道,“這個野種讓你很辛苦吧?難爲我的何教授夜以繼日爲你謀劃手術方案,不過你放心,很快就不會那麼辛苦了,這個野種,我今天就給你好好處理掉!”
淩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身下就是試驗檯,旁邊陳列着一系列手術刀,再看看身上那男人的眼神,他不會打算自己動手吧?
司徒鋒緊緊盯着他的臉,突然冷笑一聲,竟然還真的拿起一柄細長鋒利的刀。
淩策頓時尖叫起來,試驗檯被他的身體撞得發出吱呀聲響,而後他聽見隔壁的何醫生在大喊:“司徒先生,病人情緒不能太激動——”
“吵什麼!”司徒鋒擡頭咒罵一句,那邊立即傳來拳頭打在身上的悶聲,隨即何醫生就沒動靜了。他又壓下淩策勉強掙扎的身子,安撫道:“我的凌哥,你別怕啊,我還要你爲我生個兒子呢,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出事?就算要打胎也是何教授爲你操刀。”他放回那嚇人的手術刀,轉而揉着淩策的胸膛,腹部,臉上又浮現了當年病態的迷戀,“你一定喜歡過我,只是你那時候太年輕不好意思承認對不對?而且我知道你雖然一直不算善茬,不過那人卻也不是你殺的,僅僅因爲你年紀最大被抓去頂罪也太過分了,所以這麼一想,我倒是心甘情願替你吃了兩年牢飯。”
淩策皮笑肉不笑的:“真是我的榮幸。”
司徒鋒不理會他的暗諷,頭輕枕在肚子上。這畫面,這情境,透着詭異而違和的溫馨,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給我生孩子,我就原諒你以前做過的一切,”司徒鋒低聲道,“這裡,只能是我的孩子……”說完他竟然用脣貼上了肚皮。
“你這個……”瘋子。
淩策咬牙沒把最後兩個說出口,只是停下掙扎,看起來就像是臣服。司徒鋒有些疑惑,不過立即狂喜地擁住他身體,高興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喜歡過我——”
突然銀光乍現,一柄纖細而冰冷的東西抵在他腰側。
“你怎麼還是這麼愚蠢。”淩策冷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東西,施施然地把被撩起的衣服放下。
司徒鋒視線下移,接觸到那抵在腰間鋒利的手術刀時,眼裡的癡狂褪得一乾二淨。
原來淩策趁他說話期間,用手指悄悄勾住身側的手術刀,其實以淩策的身手若非剛纔一直在勉力壓制反胃感,早就拿在手裡了,豈能容忍司徒鋒一再壓他身上,甚至剛纔還掉落了一柄,幸好司徒鋒過於情不自禁導致他沒有察覺異樣,而實驗室裡又沒有保鏢,這才讓淩策得手。
“凌哥,現在把刀放下,我可以饒恕你一次。”司徒鋒沉下聲音警告。
迴應他的卻手術刀下壓,準確而狠戾地抵住了腎臟的位置。
“我勸你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還有,馬上把我的主治醫生放了,否則你小心你這裡漏風了堵都來不得及堵。”淩策的身手比不上他,但此刻要一刀捅出個洞來並不需要懷疑。
司徒鋒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只能陰鷙地盯了一眼,咬牙讚道:“不愧是我的凌哥,果然沒讓我失望。不過你要搞清楚,何教授是我的人,在合同裡我讓他如何就如何,你就算把我殺了也沒用,他註定要受懲罰。”
“少廢話,他違反合同你讓他賠款或者直接開除,但今天他必須跟我走!”何醫生是因爲自己而被連累,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管。
淩策一路用刀子抵着司徒鋒,指示他鬆綁放人。
何醫生被鬆了綁,用熱切的眼神盯着淩策的肚子,最後才忌憚地轉向司徒鋒。
“何教授有何指示?”司徒鋒懶洋洋道。
“司徒先生,私自爲他看病的確是我的過失,但是您剛纔的話我聽到了,還請聽我一句,”何醫生看了淩策一眼,“這個胎不能打,因爲他現階段對任何麻醉都無反應,在這種情況下流產非常痛苦。”
淩策臉色一寒,握住手術刀的手一下子失了方向。司徒鋒瞅準時機一把將他反剪壓到牆上,嘴上卻冷笑:“是嗎?那便省了麻醉,直接生剖了去,凌哥意下如何?”
淩策嘴脣泛白,他絕對相信這傢伙幹得出這種事!
想到這一層他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竟然以後背.位掙脫了司徒的壓制,兩人扭打起來。大概是忌憚他的身體,圍上來的保鏢並沒有敢用力,加上司徒鋒三人一時也無法控制住他。
淩策隱約感覺到腹中不適,但更害怕一旦停下來,他們就把他拉去生剖了。他忍着反胃一步步退到門口,戒備地尋找時機開門逃走。
司徒鋒冷哼一聲,一把抓起文弱的何醫生:“凌哥,你可以現在就跑,不過他的命是徹底沒了!”
淩策氣得滿臉通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可真是丟得起臉。”
“我的字典裡只有效率一詞,什麼手段都好,管用就行。”司徒鋒狂妄地大笑起來。見淩策仍然十分猶豫,他竟然一拳掄倒何醫生。文人本是體弱,剛纔又被保鏢揍了幾拳,何醫生這一下直接跌了下去,疼得氣都出不來。
淩策咬牙切齒地停下腳步。
司徒鋒甩下那可憐的醫生,轉向他陰狠道:“乖乖跟我去做手術,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你,誰也不會知道你曾經懷過秦越的種,至於那傢伙,我有辦法瞞天過海——”
誰知他剛挪動半步,就聽見耳邊傳來破空之聲,身後的牆破了個大洞——是子彈!
“我看司徒先生還是不要太自信。”耳熟的聲音,幾無波動卻讓人感受內裡隱隱翻涌的怒氣。
淩策驚喜地順聲音望去,只看到那個平日裡總是一派調笑不正經的男人,此刻臉上寫滿了森然冷意。
秦越手中的槍在冒煙,他的笑容裡沒有一點溫度,但攔上淩策的手卻十分小心輕揉。與這動作完全不相稱的是,秦越吹了吹槍口,重新對上司徒鋒:“這是年久失修的魯格P-85式,我不保證這次它還會不會走火。”
關於他背後的一切會在49章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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