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討好

半夜兩點鐘,潘遠東正抱着將自己團成一團的溫涼睡覺,突然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震醒了。

“靠!”

潘遠東暗罵一句,很快就摸過手機,按下了拒接鍵,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懷中人,果然發現懷中人已經睜着清亮的眸子盯着他看了。

“是秦老三。”潘遠東下意識的交代道,“他大概是有急事,我去給他回個電話,你接着睡。”

溫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掀開被子也要和潘遠東一樣起身。

潘遠東立刻按住他,“你不要起了,我一會就回來。”

話是這樣說,潘遠東的心底卻因着溫涼這個起身的動作大爲熨帖。他的溫涼,果然還是在乎他的。要是不在乎,又怎麼會大晚上的,跟着他起牀呢?

潘遠東還沒高興完,就見溫涼還是一聲不吭的起身了。他脾氣向來不好,溫涼幾次三番的違揹他,潘遠東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就吼了一句,“不是讓你別起了,你聽不懂人話不是?”

潘遠東吼完就後悔了。他之前對溫涼太差,以至於有一段時間裡,溫涼直接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害怕,他這一吼,別又把溫涼對他的畏懼給吼回來了。

溫涼果然顫了顫身子,微微低下頭去。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單薄的青年身上,顯得分外可憐。

潘遠東一下子就心軟了,他慢慢抱住青年的身體,剛想要出言安慰,就發現青年的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了。

潘遠東立刻僵住了。他緩緩將手收了回來,雙目赤紅,緊緊盯着溫涼,卻一動也不敢再動。

良久,秦牧錚的電話再一次打來,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房間,潘遠東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潘遠東幾乎落荒而逃,只是臨走前,他還是抱了抱溫涼,“你不要怕我了。我們……有一輩子要過,你這樣怕我,受苦的還是你。我,我不想你難過了。”

空留下這一句話,潘遠東就拎起衣服跑了出去。

溫涼這才擡起頭來,盯着潘遠東狼狽的的背影,清冷的目光裡不帶一絲懼意。

潘遠東滿身狼狽的跑到樓下時,就見秦牧錚已經大喇喇的坐在他家的客廳裡,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他珍藏許久的酒。

這情形要是擱到平常,潘遠東勢必是要發怒的。可是現在,他滿心都是溫涼方纔碰都不願意讓他碰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了心力去發怒,只三步作兩步的走到秦牧錚的對面,就地坐下,有樣學樣的抱過一個酒瓶子就狠灌了一口。

許是喝的急了,潘遠東還沒將酒水全部吞嚥下去,就連連嗆了幾口,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秦牧錚倒也沒笑話他,只是等潘遠東緩過勁來,忽然道:“我答應阿喬,一個月之內,不見他,不和他說話。”

潘遠東眼睛裡都帶了醉意:“阿喬?他不是還昏迷着呢?你就是想跟他說話都不成吧?”

秦牧錚倒是一點沒醉,“我說的是喬洛。”

潘遠東腦海裡還是溫涼低着頭,顫抖着身體的模樣,“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我想去見他。”秦牧錚也不需要潘遠東的特別關注,只抿了一口酒,喃喃道,“很想很想。”

他想喬洛想的整夜整夜的失眠,想的心口發疼,恨不得直接飛到喬洛身邊緊緊的抱住他,告訴喬洛說他後悔了,他不要一個月見不到喬洛,聽不到喬洛的聲音,他只想時時刻刻的都能擁有那個少年。哪怕他會因此面對更大的危險。

潘遠東輕嗤一聲:“想去就去,這邊,還有我看着,一時半會的還壞不了事兒。”

秦牧錚愣了一會,想到秦甲和秦丁穿過來的那些照片,想到照片上少年那樣明媚燦爛的笑容,想到他心中隱隱的不願相信的擔憂,秦牧錚丟了酒瓶,霍然起身。

“多謝了!”說罷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潘遠東愣了會神,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出息!不就是一個情人兒麼。”潘遠東罵了一句,就乾脆利落的將他目之所及的紅酒白酒都喝了個遍,搖搖晃晃的喊着溫涼的名字上樓去了。

都說酒後吐真言。他喝醉酒後說出的話,溫涼,應該會多多少少相信一點兒的吧?

溫涼,不要怕我。

卻說喬洛這幾天過得着實滋潤。

大學的課程他也不着急去上。就是上了他將來也用不着,倒不如將這些時間放在讓享受生活上更好。

於是喬洛秉承着這個信念,就開始滿家鄉的到處亂轉,美食,美景,每一處都不肯錯過。左右他身後跟着兩個保鏢呢,跑到哪裡也不用害怕有什麼危險,喬洛玩的就更放心了。

喬洛玩得痛快的後果就是,晚上睡眠更沉了。

這一天尤其沉。

喬洛覺得自己身上彷彿壓了座大山似的,重的他直喘不過氣來。

喬洛迷糊着就要睜開眼睛來,赧然發現自己的眼睛上不知何時被蒙上了東西,睜開眼睛也是一片黑暗。

少年心下一跳,剛要張嘴質問,一條滑膩的舌頭就趁機溜了進來,迅速的攻城略地,侵佔他的每一寸呼吸。

少年“嗚嗚”的叫了幾聲,覺得這個吻實在是太熟悉了,登時就是滿頭黑線。

ωwш _тт kán _C ○

秦、牧、錚!

這個混蛋,什麼時候闖到他的房間裡來了?他們不是說好了不見面,不通話的麼?他怎麼就這麼食言而肥了?

少年想要開口質問男人,奈何男人始終都不肯將脣^舌收回去,一直牢牢地霸佔着他的口腔,讓少年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說不出話,看不見東西,雙手還被男人的手腕緊緊扣着。

這樣的窘境讓少年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竄。

就算口不能言,少年還是奮力掙扎着,直到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的喘息越發粗重,他才後知後覺的停止了掙扎。

男人依舊不肯說話,他也不讓少年說話。只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上流連徘徊着。

少年許久才意識到男人是在他的身體上“寫字”,不禁一時無語。

如果說他當時真的發了毒誓,男人又當真有那麼一點在乎他的話,就不該在那個時候還逼着他接了電話,破了誓言。

如今誓言已經破了,男人又做出這副就怕破了誓言的模樣來,真是幼稚而可笑。

秦牧錚當然不知道喬洛心裡是如何評價他此刻的行爲的。他只是按着他的心意去做,而此刻,他好像聽到了喬洛的心聲,慢慢的一道一道的在少年的背脊上划着字。

“不要怕。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的,我會一直照顧你。”

不要擔心他之前魯莽的破了誓言,他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擁有懷裡的少年,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喬洛逐漸安靜了下來,任由男人緊緊抱住他。

兩人相依相偎,倒是難得的平靜。

秦牧錚擔心少年的眼睛一直被罩着會不舒服,於是就從少年背後抱住他,將遮住少年眼睛的領帶給摘了下來,就這麼抱着少年。

他手指動了動,想要在少年的背上寫下他對少年的思念,想要質問少年,爲何少年能這樣安穩的睡着覺,徒留他一直輾轉反側的記掛着少年。然而他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劃下這些字,反而是在少年的脊背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或淺或深的吻。

喬洛睜着眼瞪了半晌,最終還是抵不過強烈的睡意,打着哈欠睡着了過去。

秦牧錚這纔將少年翻轉過來。他瞅着睡得香甜的少年,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壞東西。”秦牧錚盯着少年漂亮的面龐嘆了口氣。

他果然還是放心的太早了。喬洛現在還不到十八週歲,少年人心性未定,喬洛的喜歡,或許是真的,但這種少年人的喜歡,和他對喬洛的愛顯然不是一回事兒。

他所期盼的,是和喬洛擁有一生長遠的幸福,而喬洛所想要的,頂多也就是暫時的溫馨吧?再長遠的東西,怕是喬洛還未曾思考過。

早上六點鐘,秦牧錚還是從喬洛牀上爬了起來,然後就打開了喬洛房間的窗戶,順着昨天爬進來的那根繩子,就往下爬了出去。

幸好喬洛家是住三層,要是住個十三層,怕是他只能去撬鎖了。

秦牧錚苦中作樂的想着。他剛落到平地,就聽身後重重的一聲咳嗽聲,整個人都愣住了。

“咳!”老人中氣十足的咳嗽聲分外耳熟。

秦牧錚僵着身體轉了過去,對着老人想也不想的就喊了一聲:“爸!”

喬教授登時就把臉板了起來:“秦少可是叫錯人了?咱們平頭百姓可當不起這個稱呼!秦少要叫,也該去叫那位喬鈺的父親纔對!”

秦牧錚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喬教授哪裡肯聽秦牧錚的解釋?喬教授指着秦牧錚忽然問道:“我們洛洛會喜歡男人,是不是你給帶壞的?別跟我說不是!”

秦牧錚還能說什麼?只能訥訥點頭。

喬教授不捨得對着喬洛發脾氣,還能不捨得對着秦牧錚發脾氣不成?他當下就指着秦牧錚站着的地方道:“你給我站在那裡不許動!”

秦牧錚當然不敢再動。

喬教授滿意的繞着秦牧錚轉了幾圈,轉身就蹬蹬蹬的跑回樓上去了。

喬洛還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喬教授闖到他的臥室裡來了,手裡還乒乒乓乓的拿着什麼東西。

他睜開眼睛,就見喬教授正端着一盆洗完頭髮還帶着泡沫的髒水,就要往樓下潑下去。

喬洛心中一動,剛想阻止,就聽喬教授對着樓下罵道:“讓你帶壞我兒子,讓你把我孫子弄沒了,讓你把我們家^寶貝當根草!要不是現在還沒到晚上,我指定去借一盆洗腳水潑你一身!”

喬洛立刻不敢開口了。

秦牧錚站在樓下原本要躲,結果正好聽到喬教授的話,直接就杵在那不敢動了,任由那盆不知道喬教授從哪兒借來的洗髮水給從頭澆下,整個人都狼狽極了。

果然,岳父大人什麼的,最難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