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遺囑

4242 遺囑

除了喬洛和通風報信的秦甲之外,在場幾人誰也沒有料到,秦牧錚能爲了喬洛捨棄跟了他十幾年的老人,此刻聽到秦甲的一番話之後,俱都目光閃爍的盯着喬洛,彷彿在估算他的價值一般。

趙姨頹喪的癱軟在地上,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算錯了。

她以爲,喬洛對秦牧錚來說不過就是一個解悶兒的玩意兒,因着喬鈺不在,秦牧錚纔會將喬洛放在身邊以解相思之情,可是現在,秦甲的話則當面打了她的臉面一巴掌。她算錯了,秦牧錚或許還是有幾分在乎喬洛的。

趙姨終究是五十幾歲的人了,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母親,當下就將這些想了個通透。幾乎是下一刻,她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恭敬的向着喬洛陳情,將他們一家人將會有的處境說了一通,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求着喬洛不要那麼的“狠心”,不要因爲她一時的“糊塗”,就害的他們一家人都在c市沒了活路。

喬洛看着趙姨嘴角直抽。

狠心?他也算是狠心麼?他不過是不樂意讓趙姨在他眼前膈應他,下了指令的人卻是秦牧錚,解聘他們一家人的也是秦牧錚,怎麼就輪得到他狠心了?

喬洛是個男人,還是個活不了幾年的男人,他對於周圍的人其實已經足夠寬容了。如果不是趙姨自己的態度惡劣的太過明顯,他根本就不會提出要趙姨離開。而他提出要趙姨離開,也只是要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就好,最終下命令要他們直接走人的,也不是他。

他不明白趙姨爲何要把這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到他的身上,或許是柿子要挑軟的捏,或許是別的原因,只是無論如何,喬洛都不會鬆口。

解僱這一家人的是秦牧錚,不是他喬洛,他自覺沒有必要爲秦牧錚背上這麼個債,但更沒有必要爲了解釋清這一點而重新要求秦牧錚留下他們。

因此喬洛只道:“解聘你們的人不是我,你要去求,就去求解聘你們的那個人,別在我面前煩我。否則的話,秦牧錚不去起訴你們,我也要去起訴你擅闖民居了。”

趙姨身子一僵,還要說些什麼,就聽那個她十分之不喜的少年冷冷的道:“送客,以後誰都不許放這個人,還有喬老太爺一家子進來。”

趙姨到底還是被拖了出去。

她是被秦乙帶出去的。

趙姨忍不住問道:“秦少就那麼喜歡喬洛?他喜歡的不是鈺少麼?”

秦乙眉心一跳,板着臉道:“秦少的確是喜歡鈺少。只是趙姨,無論秦少怎麼看待喬少的,喬少現在都是秦少的人,在秦少徹底捨棄喬少之前,咱們底下人都應該恭敬着的。你這樣不恭敬,看不起的不是喬少,而是秦少的面子。”

趙姨這才恍然大悟,之後有人盤問她的時候,也只說秦牧錚心尖尖上人是喬鈺,而非喬洛。只是隨口罵上喬洛幾句,這又是在所難免的了。

再說老宅裡,喬老爺子在聽到喬洛說那句話不許放趙姨和他們一家人進來的時候,險些就要跳起來大罵喬洛一頓了。

趙姨原本是秦家的管家,是傭人。對於喬老爺子來說,趙姨和他根本上就有尊卑的區別,雖然如今都說人人平等了,可事實上將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情況並不少見。

他老人家羞恥於和趙姨被列在同一位置,更厭惡喬洛不把他這個血親長輩放在眼裡,看向喬洛的目光裡都帶着冷刀子。

“阿洛,你以後要住在這裡的話,我就讓你媽給你收拾房間。”喬老爺子竭力平靜的道,彷彿他依舊是這座老宅子的主人一般。

溫雅柔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她捨棄掉的孩子。她不後悔當初的捨棄,即便重新再來一次,她也照樣會爲了喬鈺而捨棄喬洛。兩個孩子必須要選擇一個的話,她從前不會選擇喬洛,現在也只會、只能選擇喬鈺和她喬夫人的名號。

她垂着頭,尷尬了片刻,想到喬家旁支那些人的冷言冷語,她又重新揚起了頭,柔順且堅定地道:“好,我把阿鈺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等阿鈺回來了,你們兄弟倆住的進,也好多親近親近。”

喬老爺子和溫雅柔自說自話,彷彿就要將他們在老宅的主人公地位一錘定音一般。

喬洛看着這兩人滑稽的表演,直到溫雅柔真的起身,要向樓上走去的時候,他才慢悠悠的開口道:“這老宅裡的房間我都看過了,採光最好的那間就是喬鈺的房間,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自己住了。至於其他的房間……很抱歉,除了傭人房,全部都不歡迎人住。喬老太爺,喬夫人,不知二位對我的傭人房可有興趣?”

溫雅柔腳步一頓,喬老太爺直接怒火沖天,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前的茶几,幾乎是吼着道:“荒唐,荒唐!我是你親爺爺,喬鈺是的親哥哥,你難道要把我們趕去住傭人房不成?喬洛,你才十、七、歲,還是個孩子,哪有誰家的孩子是自己住的?這老宅,原本就是喬家家主要住的宅子,你喜歡這裡,好,爺爺不反對,你願意住這裡就住這裡,可是有哪一家的孩子,會爲了獨霸一座宅子,而把自己的親生爺爺,親生父母和哥哥趕出去住的?你這樣,實在是太不孝了!太沒有教養了!”

喬老爺子在說到喬洛年齡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喬洛沒聽出來,他漠然的看着喬老爺子道:“喬老太爺說的沒錯,這老宅,的確是喬家家主住的地方。”看到喬老爺子目露喜色,他忽然又加了一句,“可是您似乎是忘記了,現在的喬家家主,已經不是您了。喬氏股份最多的持有者,是我,喬家家主的位子,也該有我來坐。我住在這裡,有什麼不對?”

秦甲等人默默地走到了門口等着。

這喬家事,他們不該聽得太多。

喬老爺子看着秦甲等人遠遠地站在一邊,心頭的怒火更是遏制不住了,他猛然站起身來,指着喬洛的鼻子就罵道:“你、你還好意思說你的股份最多?你的股份,是靠阿牧給你的!阿牧憑什麼把股份給你,喬洛啊喬洛,你不該不知道吧?如果不是你這張臉像極了你哥哥喬鈺,你以爲你現在配坐在這裡和我說話麼?靠出賣身體去買自家的東西,你也有臉面要?”

溫雅柔一臉蒼白的站在一旁,聽着喬老爺子顛倒黑白的話,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去求喬老爺子救喬洛,救他自己的孫子,反而反過來被喬老爺子逼迫着答應他的條件,逼的她不得不徹底捨棄喬洛。

喬洛並未被喬老爺子的話打擊到。

事實上一般人被罵出賣身體什麼的,怎麼也會惱羞成怒,認爲是自己理虧,做錯事了。可是喬洛卻不會。他前世被罵的還少麼?明明是喬老爺子自己把他送給秦牧錚,他也睜着眼睛說謊話,說是他自己出賣身體和尊嚴,喬洛早就領教過喬老爺子顛倒黑白的本事了。

“我爲何沒有臉面要?”喬洛穩穩地坐在沙發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喬老爺子,“喬老爺子可以不顧臉面的將喬氏股份和老宅以超出它原本價值的價格賣出去,然後再轉過頭來逼問我這個合法得到喬氏股份的人索要股份,我怎麼會沒有臉面要我應得的東西呢?”

有本事,你就扛着秦牧錚的壓力,抵死不賣喬氏股份,既然賣了,又問他這個合法買家索要股份,這是什麼道理?

不要臉面的人分明是喬老爺子你自己!

喬老爺子看着喬洛明亮的眼睛,彷彿一下子就讀懂喬洛未說出口的話了。他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忽青忽白,賣掉喬氏股份,的確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甚至秦牧錚根本沒有逼迫。

他會賣掉喬氏股份,一是因爲秦牧錚給的價碼太好,好到他覺得自己若是拒絕了纔是真正的傻子;二來麼……這個理由就不好言說了。喬洛是誰?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十七歲的年紀正是叛逆又極度缺愛的年紀,他老人家自認爲還不至於拿不下一個孩子,他以爲只要他肯出馬,讓步認下這個孩子,稍微哄一鬨,喬洛便願意將喬氏股份雙手奉還。

更何況,退一步說,喬洛的養父母家裡只不過是普通家庭,他們能帶給喬洛的只有曾經的教養。這樣的家庭對喬洛在秦家站穩腳跟沒有絲毫的幫助。而喬氏就不同了。喬老爺子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不信秦牧錚對喬洛只是當個替身,是以,他願意對喬洛做必要的投資,也願意在喬鈺還未清醒的時候站在喬洛站在喬洛這一邊。

只是他的站隊,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他會索要回喬氏和喬家老宅,當然,還有喬家家主這個位置。

至於秦牧錚會不會因此而暴怒,以喬老爺子對秦牧錚的瞭解,如果他真的能將股份從喬洛手裡拿回來,讓喬洛只能一無所有的依附秦牧錚,他們這位秦少,一定不會反對。

喬老爺子將各方各面都算計的清清楚楚,他唯一漏算的卻是,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他根本沒有想過要認回喬家,也從來沒有把自己一家人當成真正的長輩來尊敬甚至孝順。

喬老爺子看了一眼沉默着的溫雅柔,他按了按額角,顫着身子緩緩坐在了喬洛對面的沙發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慢慢道:“阿洛啊,爺爺年紀大了,說話有些衝,你也不要在意。爺爺生氣,不是爲了喬家生氣,而是爲了你而生氣啊。”

喬洛看着喬老爺子轉變方法對付自己,不置一詞,只淡淡的看着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喬老爺子心裡咯噔一聲,卻還是選擇了糖衣炮彈,對着喬洛嘆氣道:“阿洛你年紀還小,不懂得公司的經營,也不懂得懷璧其罪的道理。阿牧現在是對你好,可是你畢竟是男孩子,他就算對你再好,將來也有結婚生子的一天。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又該怎麼辦?”

喬洛有些明白喬老爺子要說什麼了,卻還是順着他的話反問道:“他結婚我就離開,還能做第三者不成?或者說,老爺子有什麼好法子不讓他結婚?”

喬老爺子一噎。秦牧錚要結婚,他當然是沒法子阻止的。只不過,不能阻止是一回事,保證喬洛不被秦牧錚要結婚的對象一家遷怒,就是另一回事了。秦牧錚大約會保護喬洛,可若是喬洛有了喬家的庇護,更安全,也更利於“爭寵”不是?

喬老爺子把這話一說,喬洛固執的搖頭:“他若是結婚,我一定要離開的。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老爺子,你所說的遷怒,是不可能存在的。”

秦牧錚前世就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代孕。

用秦牧錚的話來說,是不想在他們之間插入第三者,即便是孩子也不行。所以他不會要孩子,他的“阿喬”自然也不可以。

喬洛分不清楚秦牧錚這話裡的阿喬是誰,可是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至少在他還活着的幾年裡,秦牧錚是不會結婚的。喬老爺子所說的遷怒之事,自然也就不可能發生了。

當然,沒有遷怒,也就無需喬家的庇護,他和喬家之間,就沒有絲毫妥協的必要。

喬老爺子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顯然是聽懂了喬洛的未竟之語了。喬洛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喬家撇清干係了。只是這血緣關係,尤其是喬洛一句話就能撇清的?

只要喬洛還在秦牧錚身邊一日,喬老爺子就打定了主意要喬洛做喬家人!

“也罷。”喬老爺子目光微閃,決意退後一步道,“你也是喬家人,拿着喬氏也無不可。只是我要你立遺囑,把繼承人的位置留給你哥哥喬鈺!還有這老宅,我們是你的一家人,這世界上沒有比我們一家人更親近的人了,我們住在這老宅裡,阿洛想來是不會反對的吧?”

這麼說着,喬老爺子忽然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喬洛。

喬洛微微擰眉,卻還是將那張紙接了過來。

溫雅柔站在一旁將那張紙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她神色微微恍惚,有些不懂喬老爺子拿出喬洛的出生證明的複印件做什麼。

溫雅柔不懂,喬洛卻是明白的。

雖然喬洛現在的戶口本上,已經成年了。但按照出生證明,喬洛還沒有年滿十八週歲。這就意味着,他所得的財產,需要有一個合法的監護人。而歷來未成年人監護人的第一人選,就是該未成年人的親生父母。

喬老爺子將這張複印件遞給喬洛,就是要喬洛自己選擇,是要一個監護人來代他打理產業,還是選擇他之前所說的,立遺囑,設繼承人,將喬家老宅的居住權重新返還給喬家。

喬洛微微眯眼,他終於明白喬老爺子這樣明目張膽的以主人的姿態站在他面前是憑藉什麼了。

不過——只是一張出生證明而已,喬洛不認爲秦牧錚連這個都搞不定。喬老爺子和溫雅柔三番五次來找他,寧可使勁花招,威逼利誘着讓他鬆口,也不肯去招惹秦牧錚,不就是因爲他看起來好說話,而秦牧錚,根本就是他們不敢招惹的對象麼?

只是喬洛不明白,他們就這麼肯定,他一定不會打小報告,讓秦牧錚來幫他麼?還是說,他們更加看重喬鈺在秦牧錚心裡的地位,所以纔敢這樣逼他?

喬洛想不明白喬家人是如何打算的,因此最後也只是搖頭道:“一張出生證明而已,我想秦牧錚更願意自己當我的監護人。再說了,我只差幾個月就成年了,喬老爺子與其弄這個,倒不如再去找一個和喬鈺長相更相似的人來做你們喬家的傀儡更簡單。”

喬老爺子被喬洛的話堵得一臉鐵青,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以爲秦牧錚就一定能護得住你嗎?”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經過喬洛身邊的時候,又陰沉沉的道,“秦家現在能當家做主的人可不是秦牧錚,你給我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照我的話去做!”

喬洛心裡隱隱不安,他正要追問幾句,喬老爺子已然怒氣衝衝的跑出去了。

他望着喬老爺子依然健步如飛的背影,眉心擰了擰,就決定不再爲難自己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秦牧錚去解決好了。只要喬鈺不醒,秦牧錚就一定不會爲難他的。畢竟,喬鈺不在,他纔是秦牧錚口中的“阿喬”。

溫雅柔跟在喬老爺子起身後也站起來了,她離開前回頭看了喬洛一眼,還是張了張嘴,道:“你和阿牧在一起的話,阿牧是絕對不會允許你有自己的孩子的。阿鈺是你的親哥哥,現在又昏迷在牀,你立下遺囑,把繼承人的名字寫阿鈺,也沒什麼不好,你何必反對,故意惹惱了老爺子呢?”

她還有句話沒說,喬老爺子根本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寬厚,喬老爺子的心眼比針還小,喬洛這樣得罪喬老爺子,喬老爺子一定會讓喬鈺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喬洛嗤道:“只怕我前腳立了遺囑,後腳就‘意外死亡’了。還有,喬鈺……也算是我的情敵了,你會立遺囑把遺產都給自己的情敵麼?溫女士,您真會開玩笑。”

說罷,喬洛就徑自上樓,再不看溫雅柔一眼。

溫雅柔呆愣了一會,才慢慢走了出去。等她出去的時候,喬老爺子已然離開了——他不可能爲了一個讓他遭受了各種嘲笑的做過陪酒女的兒媳婦兒而等車的。

溫雅柔基本上已經習慣了這種對待,她呆呆的看着喬老爺子離開的方向,又轉頭看了一眼喬洛所在的老宅,過了好半晌,她才慢慢的踩着高跟鞋,極力維持着自己優雅貴婦的形象,走着離開喬洛的視線範圍。

“溫女士,喬少吩咐的,讓我送您回去。”溫雅柔踩着高跟鞋走了十幾分鍾,身後忽然出現一輛車,停在她身邊道。

溫雅柔一時忽悲忽喜。

秦宅。

秦牧湘抱着一個銀灰色的抱枕,正盯着一隻小小的玻璃品傻笑。

“阿牧你看這傻丫頭,整天就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秦夫人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牧湘回頭一瞧,剛要反駁,就看到秦夫人身後的秦牧錚了。她抿了抿脣,低着頭就要把小瓶子給藏起來。

秦夫人手腳更快,一把就把小瓶子奪了過來,她皺眉搖頭道:“這又是哪個窮小子哄你玩的?媽不是告訴過你,連錢都不願意給你花的男人靠不住麼?這麼個小東西,也就你拿着它當寶。”說罷,她就要把瓶子往地上一擲。

“媽——”秦牧湘險險將瓶子搶了過來,拿着小瓶子就道,“媽你知道我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麼?”見秦夫人一怔,她快速道,“是銀灰色!媽,我是你的女兒,和你一起住了那麼多年,你都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顏色,可是,可是我和喬洛認識才沒多久,他就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顏色了。我……”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就見秦夫人身後的秦牧錚的臉已然是一臉冰霜了。她頓了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拿着小瓶子把玩着。

這時傭人上前送湯,秦牧錚瞥了那傭人一眼,傭人在走過秦夫人身邊時忽然撞了秦夫人一下。

秦夫人正站在秦牧湘對面,這一撞就把秦夫人撞向了秦牧湘身上,秦牧湘手裡的瓶子一滑,就“嘩啦”一聲摔落在了地上。

秦牧湘驚叫一聲,她剛要彎下^身去撿瓶子裡掉落出來的星星,就聽到秦牧錚淡淡的吩咐聲。

“湘兒快扶夫人坐好。”

秦牧湘這纔看到秦夫人正一手捂着肚子,冷汗漣漣。她急忙扶着秦夫人坐到了沙發上,耳中忽然傳來傭人的道歉聲,她回頭去看,正巧看到那傭人一腳踩到了那十幾顆銀灰色的摺疊星上面,每一顆都沒有落下,全部都被踩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