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電報,擬好之後,唐秋離對通訊處長陳峰說道:“立即發出去,廣西省府和軍務督辦處,各發一份,別小看了這兩封電報,可抵十萬兵,最起碼,能讓桂軍再觀望三天的時間,那份明電發出去了嗎?”
陳峰笑着說道,“已經在一個小時前,發出去了,真不知道蔣委員長和徐烈均,看到這份電文之後,是什麼反應?師長,桂軍能認識到大局,看清眼前的形勢嗎?”陳峰還是有點兒不大相信,就憑着兩封電報,做夢都想拿回南寧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會善罷甘休?
唐秋離冷冷一笑,說道:“陳峰,看問題,得從本質上着手,李宗仁和白崇禧,和蔣某人不同,或者說,從來就是互相戒備,桂軍和中央軍,明裡暗裡打了多少年,蔣某人的手段,李白二人也是深有體會,他們就是怕被當槍使了。”
“所以,桂軍到了上林,往南寧北‘門’戶武鳴推進的時候,就是緩步推進,他們更知道獨立師的實力和我的手段,南寧警備旅,在武鳴擺開死守的架勢,頭頂上有一百多架飛機盤旋,諒桂軍也掂量一下分量,桂系和中央系不同,本錢不足,損失不起,還擔心我以後的報復,所以,這兩份電報,足夠讓桂軍裹足不前了。”
李宗仁和白崇禧,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接到唐秋離的電報,沒等白崇禧去找李宗仁,李宗仁先上‘門’兒來了,一見面,開口就說道:“健生,唐秋離的電報你看過了?什麼意見?”
白崇禧緊皺眉頭,說道:“主席,唐秋離的電報既有勸告,又有威脅,而且,三日內,就能要了徐烈均的腦袋,我擔心的是,在緬甸的獨立師主力部隊,是否已經秘密馳援貴陽?果真如此,南寧城下,是否有獨立師的主力部隊,在等着咱們?不好判斷啊!”
李宗仁和白崇禧一樣,對獨立師的實力和唐秋離的手段,非常瞭解,當初,桂軍敗退南寧,被日軍銜尾直追,形勢萬分危急,在紅水河畔,僅僅是一個參謀長常風,就讓日軍幾乎全軍覆沒,那種場面,至今還震撼着李白二人,也是因爲那次戰役,損失慘重的桂軍,藉着唐秋離贈送的日式裝備,才重新武裝起來,並慢慢恢復元氣。
說起來,唐秋離與桂系兩巨頭的‘私’人關係,還相當不錯,對桂系,有那麼一點兒再造之恩,南寧劃爲緬甸戰役後方基地之後,工商業極度的繁榮,桂系的錢袋子裡的現大洋,不少就是來自南寧的稅收分成,桂系得以在桂北休養生息,還是得益於唐秋離。
李宗仁和白崇禧,接到唐秋離的電報之後,馬上就有了後悔之意,你說,閒的沒事兒,跟着老蔣趟這趟渾水乾嘛?拿回了南寧,就能真的永遠守得住?還要和唐秋離撕破臉皮,想想也真不值當,可是,現在,令也下了、兵也發了,騎虎難下,就這樣退回去,算怎麼回事兒啊?
桂系的兩巨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氣氛沉悶而壓抑,說實話,兩人最擔心的,是唐秋離的報復,獨立師近百萬大軍壓到廣西,桂系這點家底兒,不到三天,就能折騰光了,還是白崇禧說話了,“主席,跟着老蔣,撿不着好兒!”
李宗仁剛要說什麼,白崇禧的副官進來,“報告李主席、督辦,接到前線部隊報告,獨立師南寧守軍一個旅的部隊,在武鳴一線,構築防禦工事,我先頭部隊,已經進抵武鳴外圍,因爲沒有督辦的命令,未與獨立師部隊發生‘交’火,部隊原地停止前進。”
李宗仁和白崇禧,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沒打起來就好,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白崇禧說道:“命令部隊,後撤三公里,與獨立師部隊,脫離接觸,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開槍,違者,軍法處置!”李宗仁點點頭,說道:“健生,如此處置,甚爲妥當。”
副官剛走,一個參謀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報告主席、督辦,剛剛接到前線指揮官的電報,在我軍上空,出現大批獨立師的飛機,足有一百多架,在部隊頭頂盤旋,”李宗仁和白崇禧豁然站起身,幾乎是同時問道:“對方開火沒有?”
參謀回答道:“沒有,只是盤旋,不過,飛得很低,保持隨時攻擊的架勢,”李白二人,鬆弛的坐回到沙發上,明白了,這是唐秋離對自己的警告,也是給最後一次機會,意思是說,“我唐秋離不怕打,就看你們如何處置,”一百多架飛機,還不把幾萬桂軍,炸得人仰馬翻,還有看不見,但感覺得到的獨立師援兵,南寧不是那麼好拿的,很燙手!
罷了,李白二人對視有眼,李宗仁點點頭,白崇禧命令參謀,“馬上傳達我的命令,部隊原路返回柳州,即使是獨立師部隊追擊,也不得開槍還擊!”參謀還在發愣,白崇禧忽然暴怒起來,大聲吼道:“笨蛋,還不快去,耽誤了大事,我要你腦袋!”
參謀跑出去之後,又是一陣沉默,李宗仁開口說道:“健生,還要給唐秋離去電報,解釋一下,拿不回南寧,也犯不上得罪唐秋離,你就措辭吧,我的腦子有些‘亂’,”白崇禧點點頭,說道:“主席,這樣,就說我們桂軍是在進行演習,”李宗仁苦笑一下,“希望唐秋離能體諒咱們的難處,不記恨在心就好。”
說完,長嘆一聲,神情很是落寞,白崇禧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以後,哪怕老蔣說的天‘花’‘亂’墜,太陽從西邊出來,咱們也不跟他蹚任何渾水,這個人,給你的糖水裡,都摻着砒霜,”李宗仁深表贊同的點點頭。
密支那,獨立師指揮部,通訊處長陳峰,笑‘吟’‘吟’的進來,“師長,接到武鳴前線,南寧警備第一旅電報,桂軍在一個小時前,原路退回,還有,李宗仁和白崇禧,聯名給您發來電報,解釋這次兵臨武鳴的原因,航空兵樂指揮官請示,是否對桂軍略施懲罰,攻擊他們的後衛部隊?”
唐秋離搖搖頭,說道:“命令樂一琴,率領機羣,轉向貴陽方向,這會兒,陳寒那裡,正吃緊呢,張漢生部隊,到達貴陽附近了嗎?”陳峰迴答道:“剛剛接到張參謀長的電報,他們已經抵達距離貴陽不到三十公里的惠水。”
唐秋離點點頭,說道:“命令張漢生,往貴陽左右兩翼,各派出一個旅的兵力,包抄進攻貴陽的中央軍部隊,告訴他,我要的是全殲,一個不能放跑!航空兵部隊,將配合他們的行動,讓他與樂一琴,建立空地聯絡。”
陳峰一一記錄,有些不解的問道:“師長,您這一次,爲什麼會對桂軍手下留情,樂指揮官的意見也很有道理,略施懲罰,讓李宗仁和白崇禧長長記‘性’也好,”唐秋離搖搖頭,說道:“算了,桂軍畢竟沒有與我們的部隊,發生任何形式的‘交’火,李白二人,也是識大體的人物,桂系也不容易。”
陳峰還是帶着不解,傳達命令去了,其實,在唐秋離的心裡,對桂軍和川軍,保持着應有的敬意,歷史上,這兩支地方部隊,在抗日戰場上,打得及其頑強,以近乎原始的劣勢裝備,與武裝到牙齒的日軍,進行過一次次的血戰。
打出了中國軍人的威風,淞滬會戰,桂軍的表現,可圈可點,臺兒莊會戰,川軍和桂軍聯手,會同中央軍,讓日本陸軍的驕傲,狂妄不可一世的板垣師團,一萬多名士兵,埋骨蘇北大地,十餘萬八桂子弟和川蜀子弟,血染黃沙,魂歸藍天,對於這樣具有光榮傳統和血‘性’的兩支部隊,唐秋離無論如何也下不了狠手。
雖然因爲自己的出現,川軍和桂軍的輝煌,並沒有發生,可唐秋離忘不了歷史的記載,他既然已經改變了歷史,就不能忘記歷史,這意味着背叛,從內心深處來說,任何一支打日本人的軍隊,都讓他尊重。
所以,他給劉湘的電報,充滿了老朋友敘舊的味道,“劉主席勳鑑,赤水河畔,阻擊寺內壽一日軍,川軍就此揚名,你我僅見數面,但神‘交’已久,可謂惺惺相惜,巴蜀乃富饒之地,黔地乃貧瘠之所,秋離不明一事,以劉主席的雄才大略,爲何棄膏腴之地而就貧瘠,意‘欲’飲馬貴陽,願有以教誨!” ωwш★ ttκǎ n★ C ○
劉湘的回電,更簡單,“唐副委員長勳鑑,赤水河一役,川軍得以成名,全賴尊駕之計謀,劉湘不敢稍忘,今番出兵黔西北,實屬無奈,其中原因,以副委員長之睿智,當能瞭然於‘胸’,副委員長可放手施爲,貴陽西北,絕無槍聲!”
兩封電報,擺平了兩路人馬,剩下的,就是狠命攻擊貴陽的中央軍和徐烈均,而此時的徐烈均,全然沒有貴陽即將到手的興奮與得意,而是氣急敗壞的拿着一份電報,情緒‘激’動的朝着廖懷徵大嚷到:“廖司令,你說,我怎麼成了叛軍?唐秋離這不是血口噴人,存心污衊嗎?不行,我要電請委座,由中央出面,替我澄清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