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當刀光閃過,身後一名下屬倒地,崔仁再是反應遲鈍,這個時候也發現了不正常。
不過,楊浪顯然不會回答他,就算是回答,那也使用手中的羽刃再次將崔家的家奴刺倒在地。
“結陣,禦敵!”
隨崔仁同來的兩百人也不盡是庸碌之輩,尤其是另一小隊的小隊長張權乃是褚青從宋軍中帶來的親兵,久經沙場,所以在楊浪和五名暗衛動手之後,張權急忙高呼。
等崔家兩個小隊集結在一起的時候,楊浪六人已經殺死了十幾人。
被衆人環繞在最中間的崔仁這個時候已經被嚇得兩腿發抖了,不過當他看到阻擋在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區區六人的時候,心思就又忽的變了。
“不要管他們,將餘慶堂的門給我砸開,衝到裡面取到庫銀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崔仁只管票號銀庫中的銀子,一點都不理會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之後可能擁有的危險。
張權剛想要奉勸幾句,可是被管家崔河怒斥道:“張校尉,沒有聽到我家少爺的吩咐嗎?速速砸開票號的門,我們只管取銀子,其他的、、、”
崔河話還沒說完,票號的大門突地就被從裡面打開。
“既然來了,就別想着走!”
王仁杰的聲音如同九淵的惡魔一樣,空幽幽的飄蕩在崔仁頭頂,讓他心頭沒來由的一緊。
“快點動手!”
崔仁看了眼黑暗之中一身戎裝的王仁杰,心裡慌亂之餘,就連忙催促張權帶人進攻。
張權看着一身鎖子甲的王仁杰,也感到了一陣壓迫感,不過,那也就是一瞬間,等到下個瞬間,只見張權手握長刀,喝聲道:“進攻!”
一百多位訓練有素的武士,鏗鏘行進之間的威嚴還是相當驚人的,尤其是寶刀離鞘時的那一陣龍吟,遠遠近近的商戶,都被這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問問情況,人人都躲在自己家中暗自祈禱,生怕災禍波及到自己家。
這些人之中,顯然不包括餘慶堂中的衆人。
就在張權一句“進攻”說出來的時候,票號之中,一道飛箭直奔向他的心窩。
聽着飛箭劃破寂靜的夜空的聲響,張權連忙把刀將箭鏃撥向別處,可就在他應對第一支弩箭的時候,後面緊湊有致的一潑箭雨隨之而來。
“小心……”
張權一個箭字還未說出來,他手下的武士就已經有了好幾個人中箭倒地了。
這個時候,張權纔想起來,王仁杰方纔一句“來了,就別想着走”的深意所在,明顯,餘慶堂早已知曉了自己這些人的進攻計劃,並且加強了戒備,等待自己帶人前來。
“只是這些人哪裡來的弩箭?”
張權一邊阻擋箭鏃,一邊心中遐想着餘慶堂中的敵人究竟是何身份,可惜的是,他眼中的敵人,並不打算給他詢問的機會。
“殺!”
王仁杰輕聲一喝,藏在餘慶堂票號大堂之中的五十名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躍然而出,手中箭弩,這個時候已經換成了各自最爲熟悉的彎刀。
不用王仁杰去言說,這些歷經沙場十幾載的籤軍老兵,五人一個小陣,分成五個方向,穩打穩進的就主動向崔仁一行人發起了攻擊。
就在崔仁一行人的注意力被五十名錦衣衛吸引的同時,黑暗之中,暗衛再次出手,不過這次,楊浪等人的目標瞄準在了崔仁、張權這幾個指揮者的身上。
……
“師師,外面什麼聲音?”
殺喊聲,隱隱約約的飄進了睡夢之中的芸娘耳中,纔要點燈,卻被知曉內情的柳師師阻止了。
“芸姐,估計是強人想要砸開咱家的鋪子,搶銀子,不過不要緊,前面有王大哥他們呢,姐姐安心就是!”
柳師師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趴着身子,仔細聆聽着不時傳進內院的殺聲,細聲安慰着芸娘。
芸娘也是生性聰慧之女,看着柳師師的神情,就知道今晚的事情怕不是簡簡單單的強人盜銀那麼簡單,再一聯想到下午急急忙忙的搬家,還有王家嫂子和季家嫂子的欲言又止,芸娘就知道今夜的事情可能相當的棘手。
“師師,姐姐問你一件事情,你可要如實的回答我!”
側過身子,芸娘聽着外面的喊殺聲,心思越加的煩亂。
“姐姐但請直說就是,你我姐妹,哪裡需要這般客套?”柳師師還是如同往日那樣的調皮,將身子拱進芸孃的被窩,輕聲笑道。
看着柳師師,芸娘帶着幾分迷茫的說道:“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三郎北上之後,我就心裡面一直平靜不下來,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面,想啊想啊,我就想着能爲三郎做些什麼,做鞋子?做衣服?好像除了這些,我就再也什麼都幫不到他了,現在家裡的事情有管家、有晴兒幫着打理,有的時候,甚至就是他們在拿主意,票號這邊,雖說是自家的生意,可是裡裡外外還不是你這個丫頭在跑?做生意的事情我不知道,更幫不上你,前些日子看你眉頭緊蹙,我就想着能夠幫你分擔一些什麼,可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什麼也幫不到,我心裡面真的好看不起自己啊,好像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幫不到三郎,師師,你告訴姐姐,姐姐該怎麼辦?”
票號外面的刀槍碰撞之聲還在繼續,可是芸孃的話就像是九天響雷一樣,讓柳師師不知所措,也讓芸娘心間頓時感到一陣輕鬆,壓在心中的話兒,終於說了出來,芸娘真的很輕鬆。
柳師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芸孃的問話,她的一顆心也在顧同身上牽繫着,之所以爲了餘慶堂票號能這樣的勞心勞力,只怕是賺錢的心思少,想着幫顧同做事的心思更多一些,柳師師的心中,又何嘗不是想着,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顧同高看自己,然後慢慢地進入到他的心裡?
就在柳師師想要出聲安慰芸娘幾句的時候,一陣鼾聲細微的飄了過來,側目去看,原來是芸娘面色平靜的再次睡去。
嘆了一口氣,柳師師替芸娘蓋好被子,心中想着芸孃的話,又聽着外面越來越激烈的廝殺聲,內心波動,久久難以睡去。
……
餘慶堂外面的戰鬥越來越激烈了。
再扛過錦衣衛和暗衛合力的第一波攻擊之後,崔仁的手下雖然喪身了三四十人,可是利用這些人的犧牲,在張權的指揮下,他們已經再次穩固了陣勢,佔據開始進入膠着狀態。
錦衣衛和暗衛雖然武功高強,但畢竟雙手難敵四腳,人數少的劣勢也開始展露。
王仁杰看着錦衣衛的武士也有人開始受傷,心中也深感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不然對於己方來說,肯定不利。
“有我無敵,錦衣衛,殺!”
王仁杰用布固定好橫刀,腳踏牛皮戰靴,一步一殺,隻身就衝入敵陣。
“防禦!”
張權也不想再固守下去,被動挨打了這麼久,他的心裡面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這個時候見王仁杰加入戰局,立刻就命令手下結陣防禦,而自己,輕輕縱身一躍,就向王仁杰殺來。
在張權看來,只要將這個滿身披甲的指揮者殺死,那麼眼前的抵抗必然會土崩瓦解。
楊浪想要過來幫忙,卻被王仁杰揮手製止,這是他和張權的戰爭,他不想讓別人插手。
“鏗鏗鏗。”
兩把刀甫一接觸,就是一陣猛烈的撞擊,王仁杰雖然武藝、技巧具是上乘,可是畢竟體力差了一些,如此這般,第一鋒交手,和張權也只是拼了一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低。
“再來!”
經過一番熱身,王仁杰也是動了殺意,看着張權,二話不說,一手反手刀以一個極難想象的速度就向張權防禦的死角直直刺去。
張權不敢懈怠,王仁杰的刀一經劃過,他便連忙橫刀阻擋。
一招不成,王仁杰只好變刺位劈,以泰山壓頂之勢,向張權頭顱直直劈砍過去。
如此兇險的攻勢下,張權反擊不成,只得背過身體,想要躲過這一擊。
可是王仁杰就像是料到了張權的反應一樣,刀在中路,再生變化,等到張權身前時,一記橫砍,直奔張權身體。
眼睜睜的看着王仁杰的寶刀砍入自己身體,張權一絲反應都做不出來,等王仁杰的刀收回的時候,張權整個人被砍成兩段,重重的落在了冰冷的街道。
“張校尉?”
管家崔河有些難以想象自己這羣人裡面武功最高的張權就這樣被一刀劈開,看着那些腸腸肚肚的灑落了一街道,崔河心中就一陣噁心。
“少爺,此地兇險,快逃!”
崔河眼見張權已死,就知道多留無益,拉起被嚇的已經發愣的崔仁,就想偷偷溜走。
可是黑暗之中的暗衛專門在盯着他們,怎麼可能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崔河帶着崔仁才走出一步,暗衛一號手中的弩箭就瞅着空子,直奔而去。
箭至,正中崔仁心口。
崔仁一倒地,崔河也緊隨其後,被另外一名暗衛射殺在地。
張權、崔仁、崔河一死,隨行來的武士盡皆慌了神,失去了指揮的他們,只好或抵抗或逃跑,跑得慢的,盡皆成了錦衣衛刀下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