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學派,又稱“事功學派”、“功利學派”,是南宋時期在浙東永嘉(今溫州)地區形成的一個提倡事功之學的儒家學派,因其代表人物多爲浙江永嘉人,故名之。
在哲學思想上,永嘉學派認爲充盈宇宙者是“物”,而道存在於事物本身(物之所在,道則在焉);提倡功利之學,反對虛談性命。其思想主張與理學、心學針鋒相對。
永嘉學派最早提出“事功”思想,亦是永嘉學派最大的特點,主張利與義的一致性,“以利和義,不以義抑利”,反對道學家的空談義理。認爲“道不離器”,反對“專以心性爲宗主”,對董仲舒提出的“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的說法表示異議,曰:“既無功利,則道義者無用之虛語爾。”,繼承了傳統儒學中“外王”和“經世”思想,提倡“學與道合,人與德合”,傑出人物應是“實德”和“實政”的結合。
除此之外,永嘉學派還論述了“夷夏之辨”與“正惡之辨”的區別,突出金兵入侵的非正義性,強調抗擊金人的正義性與合法性。強調以民爲本,堅持改革政弊,重視歷史和制度的研究,考求歷代國家的成敗興亡、典章制度的興廢,希望以此尋出振興南宋,轉弱爲強的途徑。
但是讓顧同最爲欣賞的卻還是在‘農’、‘商’發展上永嘉學派的新潮思想。永嘉一派旗幟鮮明的反對傳統“重農抑商”的政策,主張“通商惠工,以國家之力扶持商賈,流通貨幣”,認爲應該大力發展工業與商品經濟,並指出僱傭關係和私有制的合理性。
試想一下,在封建中國社會之中,有這樣的一個思想‘異數’出現,將從秦漢時期就實行的‘農本政策’予以摒棄,並且能夠順應時代發展潮流,提出來‘重商’思想,這該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
前世之時,顧同曾經多次設想,如果兩宋社會的經濟高度發展,並且不爲蒙元中斷,那麼中國的社會發展,定然會進入自己的渠道之中,後人總是說明代纔是中國資本主義萌芽時期,但在顧同看來,兩宋社會,不管是經濟還是思想,纔是真正的中國式資本社會的發端。
顧同穿越之後,就一直在試想着順應歷史發展的潮流,將兩宋高度發展的經濟社會推向一個更高的水平上,但是總是苦於手中的人才大多是受傳統儒家思想影響太多,這很是不利於商品經濟社會的發展的需要,所以,葉適以及他所代表的永嘉學派的出現,讓他十分激動。
此刻,見到葉適,與之高談暢論一番,比之拿下史彌遠等人更讓他上心。
懷着激動的心情,顧同耐心的等了兩天時間,終於等來了葉適的回覆。
“今夜子時,臨安城外十里處餘杭驛。——葉適。”
看着錦衣衛探子傳來的葉適親筆書信,顧同也不禁莞爾一笑,後世之時,譚嗣同曾經評述永嘉學派是墨家遺學,有‘任俠’風範,此時從也是寫的這封信箋來看,倒還真有幾分‘任俠’氣息。
看完書信,顧同又一想,這恐怕是葉適在試探他的膽氣,想到這裡,他又是一笑。
“蕭成、哲別,今夜我打算來個單刀赴會,好好會一會這位葉大人,軍中事宜,你來負責。”顧同說道。
蕭成聞言略微有些緊張,但是也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勸說,顧同也不會改變心思的,所以只說了句:“主公,注意安危!”,就沒在多語。
哲別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打點軍務去了。
就這樣,趁着夜色,顧同只帶了沈復一人,往臨安城外餘杭驛飛馬馳騁而去,當然,暗中負責保護顧同的暗衛自是影藏着身形,緊緊追隨。要不是暗衛的存在,恐怕蕭成也不會讓顧同只帶着一個沈復前去的。
顧同到達餘杭驛的時候,也是還沒有打來,趁着閒暇,他的腦海之中又將永嘉學派的點點滴滴回憶了一下,等到葉適出現的時候,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說服後者。
“晉王在上,臣葉適此間有禮了!”
在幾個僕役的侍奉下,葉適乘着一座小轎準時的出現在了餘杭驛的驛亭中,見到亭中顧同隻身一人,也是先是一愣,緊接着連忙就拜。
“水心先生多禮了。(注:葉適,字正則,號水心,世稱水心先生。)”聞名不如見面,終於見到了葉適本人,顧同滿是欣喜的就給葉適還了一個文人相見的禮數。
看着顧同一臉堅毅,滿身睿氣,葉適心中早就將其暗暗讚許了,等到顧同不持大,以文人之禮和他見面的時候,葉適更是微微點頭,只顧同的這幅氣度,就比他在臨安城中見過的公侯將相讓人覺得舒心。
在一個很好的開端之下,顧同也沒有繞圈子,就直接向葉適表明心意,“水心先生,我奉聖命來到臨安,打算除賊以安天下,不知道水心先生能否爲我奧援,如此,我纔有把握將史彌遠等賊子一網打盡啊!”
葉適已經料到了顧同的來意,其實在和錦衣衛聯繫的時候,他就知道悄然來到臨安城的顧同,定然會行除賊之舉,現在聽到顧同親口陳述,葉適還是忍不住的多了幾分激動。想他一生主張抗金收復失地,卻一直被主和一派打壓排擠,開禧北伐的時候,才被韓侂冑擢升爲了工部侍郎,本以爲天下大勢就此可以轉變,卻沒有想到史彌遠等人竟不惜發動政變``````
顧同的到來,讓葉適又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可是,他卻也明白,顧同入城,恐怕不是單單‘勤王救駕’那麼簡單。
想了一想,葉適直視顧同,向其問道:“晉王,您此來但只是爲了除賊那麼簡單?”
葉適的話,讓顧同心中微微一驚。
“難道他看出了什麼?”
顧同斜視了一下葉適,見其正滿臉好奇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震,暗想此人卻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難以對付。
正在顧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適的話的時候,葉適卻突然放聲一陣大笑。
“先生笑什麼?”
“我笑晉王竟然會怕我一個糟老頭子!”葉適搖頭嘆道:“世人都道晉王是一個敢做敢當的好男兒,現在看來,卻也不過是一個留心世間富貴名利的庸人罷了!”
“你!”驛亭之外,沈復聽到也是竟然辱罵顧同,想也不想就想反擊。
“沈復住口。”
顧同淡然一笑,打斷沈復的話,然後看着也是說道:“先生說的不假,顧某正是一個留心富貴名利的庸人、俗人!”
本以爲顧同會勃然大怒,卻不料會順着他的話往下說,葉適微微不解。
看着一臉疑惑的葉適,顧同說道:“我在意富貴名利,非是爲了一家一姓,乃是爲了世間百姓,倘若世間之人,能夠務實求進,不去談那些虛名浮利,而是實實在在的追逐富貴,這又有什麼不好呢?世間百姓,能夠發家致富,則國家會因此富強,國家富強,就不會有外族侵擾,國泰民安,這又有什麼不好嗎?”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場,一定會爲了顧同的話震驚不已,可是放在道學家眼裡,顯得離經叛道的狂妄之語,葉適聽罷,卻是欣然認同。
看着葉適已經被自己的話語打動,顧同也不在遮掩,直說道:“國家陳弊許久,如果放讓那些只講修心養神的道學家當政,只怕幾十年後,大好河山,會盡陷蠻夷鐵蹄之下,不瞞先生,我此次南下臨安,不僅只爲剷除史彌遠等奸賊,更是爲了我大漢天下長久永存,先生,可願意幫我?”
夜風拂過,葉適的心中,還在想着顧同的話。
葉適沒有想到,顧同的思想竟然會跟自己的學說主張這樣契合,“難道是爲了騙我助他?”,葉適暗暗的看着顧同,見其目光平靜,並沒有半分的虛假,看到這裡,也是終於明白了,顧同纔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那個‘聖君明主’。
突然,葉適往地下一拜,說道:“天下衰敗許久,聖主既出,適又怎敢藏拙,承蒙主公不棄,從此以後,適定當助主公實現富強家國之夢。”
見到葉適拜服,顧同的心也就完全的放鬆了下來。
他滿臉欣喜的將也是從地上扶了起來,拍着葉適的肩膀說道:“自古聖主尚須賢臣輔,能夠得先生相助,我就如魚得水,如虎得翼了,哈哈,天下何愁不平?”
賢臣得於良主,爲了一展胸中抱負,也是恨不得讓顧同現在就進入臨安城中取代趙宋王朝而代之,只是他也明白,此時尚且急不得。
爲了儘快幫助顧同穩定天下大局,葉適就將自己的臨安城中的力量全部說了出來,兩相一合計,二人定下次日夜晚入城的計策之後,二人就分頭行動。
回到城中,葉適將自己的幾個弟子召集了過來,與之言明和顧同的密謀,和葉適一樣,已經對於軟弱的趙宋王朝死了心的徐照、徐璣、趙師秀、翁卷等人,紛紛表示支持。官任東城戍衛將軍的徐照,更是表示將會在顧同進城的時候,予以方便。
得到了葉適及其弟子幫助,顧同勝算更大,當即也不遲疑,於次日傍晚,就揮動大軍,往臨安城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