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州城,因爲是烏桓遊牧故地,故命名“桓州”。當地人也稱之爲四郎城,傳說是北宋與遼國爭鬥中、宋朝小將楊四郎被遼國俘虜,受到契丹公主青睞,遼國蕭太后把他招爲駙馬,併爲之修建了四郎城。
對於野史傳聞,顧同只能歸結爲此地漢人懷念中原故主統治的一種樸素情懷,事實上這裡沒有什麼楊四郎,更沒有契丹公主,只有一座矗立在塞外的城堡。
桓州城南臨上都河,北靠呼爾虎山,東西長約四公里。東北角有方形子城,城牆外側設有護壁臺,城牆上等距離設有馬面,夯土爲基,青磚包壁,在草原和農耕區之間的桓州城,意義自是非凡。
爲了抗擊‘蒙’古騎兵南下,金國在桓州北部邊境地帶挖掘了壕塹,派重兵屯守,並沿着塹壕防線設置了東北路、西北路、西南路三大招討司,西北路招討司的所在地就設在桓州城。
引軍來到桓州城外,此次不等顧同派兵通報桓州城官吏,桓州刺史燕寧一身戎裝,就已經早早的候在了南城‘門’前。
一見衆將士環繞着的顧同,燕寧帶着自己治下的大小官員就向這位新任的西北路詔討使行禮。
一邊行禮,燕寧一邊朗聲道:“下官桓州刺史燕寧,拜見招討使大人!”
官場之上一向是就高不就低的稱呼,雖然這個西北路詔討使更多的是一種名義上的稱呼,可作爲地方官員的燕寧還是選擇稱呼顧同爲級別更高的招討使而非神武軍指揮使。
對於燕寧的這種官僚做派,顧同已經是見慣不慣,倒也沒什麼反感,拉起燕寧的手,顧同很是親切的說道:“本官初來乍到,燕大人您是老人,日後還望你多多關照呢,我一帶兵之人,沒有那麼多的架子,也沒那麼多的說道,以後我就叫你燕大哥,你喚我顧同也好,三郎、文和也罷,切勿如此多禮就是。”
顧同的主動示好,讓燕寧也是欣喜。他在桓州多年爲官,以往每遇有戰事,臨時委派的招討使總是對他吆五喝六的,從不曾把他這個父母官放在眼裡,本來他還想着,新來的招討使肯定也是和往屆的幾位一樣,倒是沒有想到新來的招討使不僅人年輕,爲人還如此謙和。這讓本來還提心掉膽的他,大鬆了一口氣。
“下官也是一大早纔得到完顏丞相的軍令,想不到大人你這麼快就過來了,城中已經清理出了招討使衙‘門’,就等着大人你進駐呢!”
客套一番後,燕寧將桓州城大小官員向顧同一一作了介紹,畢竟在這次對草原部族的減丁之戰沒有結束之前,顧同都會是西北路招討司招討使,作爲城中最大的官,不管是軍中的將領還是地方官員,他都有義務一一爲顧同介紹到,不然,日後若是相互衝撞了可就不好了。
顧同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再來桓州的路上,他已經和陳季常商量過了,他只管完顏襄派下來的任務,地方上的事務還是少‘插’手的好,一來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二來也是怕和地方上的官員起衝突,畢竟自己只是頂着一個詔討使的名頭,真正要靠的還是神武軍的實力去作戰,和地方上的官員要是有了矛盾,糧草、後援這些肯定會得來的困難,所以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不貪權,不戀權,不隨意用權,這三不原則,是顧同給自己升任招討使定下的原則。
謝過燕寧的好意,顧同推辭道:“招討司的衙‘門’晚點去也不遲,且容顧某先將將士們安頓好,明日再進城,可好?”
聽完顧同的話,燕寧先是一愣,隨即就笑道:“大人誤會了,桓州城是一座軍城,不像大同府那樣事情多,城裡面的大營,駐紮下來全部將士都不是問題,大人你就請放心的進城吧,城裡面我已經安排好了酒席,也好爲大人接風洗塵。”
顧同沒想到自己頭一次帶兵,也算是主政一方,盡然還鬧出這樣的一個大‘花’臉出來,可是陳季常這廝也沒有提前告知自己這些啊?回首向陳季常看去,只見陳季常、符虎個個掩面,一臉賤笑,分明是在偷笑他剛纔的丟人。
在顧同憤怒的眼神中,陳季常立馬止住笑容,湊到耳邊,悄聲說道:“大人,昨夜我就給你說了,西北路招討司是主管地方軍政,招討使的屬軍隨其駐紮,又說了桓州城是一座軍城,城中大多都是屯守在此地的將士及其家屬,我以爲您能想到,沒想到。”
“還說,分明是你這廝沒有給本將軍說明白,孃的,你等我進了城再收拾你。”惱羞成怒的顧大人才不管陳季常這個副官有沒有提前給自己說,他覺得自己在外人面前出醜,那一定就是陳季常這一幫子做下屬的錯。
已經被自家大人威脅慣了的陳季常乾笑了笑,他纔不相信顧同真的會爲了這點小事情隨意處罰下屬,那不是顧同的脾氣,對於這一點,他還是把握得比較好的。
和燕寧‘交’談了幾句,陳季常也覺得還是駐紮在城內的好,向來從善如流的顧同,這一次也不例外,等陳季常一問清楚,就立即引兵進城。
進了城,顧同這才感覺到作爲邊塞的軍城和尋常中原城池的不同之處,只見方方正正的街道兩側,整整齊齊的都是用石頭砌成的房屋,臨街的一側,只開了一個小‘門’和窗戶,一看就是用來爲巷戰而準備起來的。
整座城中,也沒幾家像樣的商鋪,有的幾家,多半還是鐵匠鋪之類爲軍隊服務的鋪子,當然對於街道拐角處修得最爲高大的青樓,顧同搖着頭笑了笑,自己沒有在長安城逛過青樓,只是聽沈默娘說過,自己一首《‘摸’魚兒》在長安的幾家歌樓紅遍一時,幾位當紅的姑娘也是吵着要見見自己呢,不過忙於軍務,他還從來沒見識過古代的青樓呢。
近距離的本想好好的看看青樓是如何的一個風流場所,可是看到站在這家名爲燕‘春’樓的妓院‘門’前,幾個快四五十歲的老婆子個個塗紅抹粉的站在‘門’口招攬生意,他就打心眼裡有些噁心了。
騎在馬上,負責爲顧同講解桓州城佈局的燕寧見顧同盯着桓州城最大的妓院燕‘春’樓左右上下看個不停,還以爲年紀輕輕、位居高官的顧大人好這一口呢,心中想着,晚上的宴會,一定要從燕‘春’樓裡給招討使大人請幾個好看的、活好的姑娘解解悶,人不風流枉少年,燕寧如此想着,他卻哪裡知道顧同看着這些大媽級別的姑娘們一會的時間就已經往裡面迎進去了四五個莽壯的漢子,早早的就已經將燕‘春’樓列爲自己不能去的禁地之一了。
安頓好將士,推脫不掉燕寧還有桓州城大小官員的一片心意,顧同只好帶上陳季常、符虎、羅通、陳平、葛二蛋、蕭成這幾個神武軍的高級將領去赴宴。
宴會就設在刺史府外的一家酒樓之中,開酒樓的店主人也是軍中退下來的老人,早早的就接到了燕寧要在此宴客的消息,所以,當顧同才進去坐定,烤全羊、生拌牛‘肉’、高粱釀成的烈酒就全部端了上來。
對於燕寧如此的招待,顧同不覺得有什麼怠慢,相反還覺得這是個好官,並沒有爲了要好自己而去做那些‘精’美的吃食,邊塞之地,本就接近草原,能夠就地取材,用牛羊‘肉’來招待,這就已經很好了。
當然,如果沒有燕寧自作主張從燕‘春’樓請來的幾位比大媽稍稍年輕姑娘,這頓飯,顧同一定會多吃一些時間。
對於燕‘春’樓的姑娘,不僅是顧同一人,就連平時號稱口味最重的符虎,在這個問題上也和顧大人高度的一致,草草吃了幾口‘肉’,就藉口要回營整頓軍務,提前退去。
一頓飯,也算是吃的賓主盡歡,該‘交’代的‘交’代完,讓燕寧放心的做事,顧同也不多做逗留,就回了軍營。
回到營帳,看到尹志平、李志遠兩師兄弟也趕了過來,微微上頭的一點點酒意,全都消失不見,拉着二人,就召集所有將領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