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東生和馬雲龍爲首的唐陰縣幹部們進入唐陰縣精神病院的時候,目光所到之處,所看到的都是要麼面如死灰的精神病院職工,要麼就是全神戒備的〖警〗察,再就是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們的人。
盧東生和馬雲龍他們自然是心中越發地不安!但是他們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了,省委常委和市委〖書〗記都在等着他們,他們要是敢拖泥帶水的一直不到,那就是大不敬,自絕於官場,僅僅憑這一項,只要楊均義一天還在位,就沒有人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去提拔他們。
盧東生和馬雲龍等人來到了會議室門前,有人向內通報,接着從會議室裡傳來了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讓他們滾進來!”盧東生等人這心立時又涼了半截!
一行人進了會議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牆前已是戰戰兢兢的詹雨田幾人,接着就是楊均義他們如同夏季大暴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的面孔。盧東生等人連忙畢恭畢敬地向幾人問好。
“都來了?”楊均義沉聲地問道。
“楊〖書〗記,我縣裡的縣委縣政府主要幹部都來了,除了副縣長李法,在東興鄉考察,那裡山路崎嶇,今天是不可能趕回來的。”盧東生道。
“李法?”楊均義若有所思,隨即一擺手道“不在就不在吧!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
這一句話,立時就令盧東生他們這些人後脊樑直髮冷!颼颼地冒涼氣!
楊均義冷冷地看着他們,既然沒有說讓他們坐,盧東生和馬雲龍他們自然也不敢自做主張地坐下,只能是忐忑不安地站在那裡。滿心惶恐不安地等待着。
“盧東生,馬雲龍,唐陰縣精神病院非法拘禁公民〖自〗由這件事,你們可知道?”楊均義道。
“知……知道!”兩人咬緊牙關道。這事全縣裡人都知道,沒有縣委縣政府的授意,詹雨田不過是精神病院的院長,哪有那麼大的膽量,敢將縣裡這麼多人都關進精神病院裡當作精神病人一樣折磨!楊均義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否認,只會令楊均義更加地厭惡,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認了下來。
“楊〖書〗記,這些人因爲自認爲受到縣裡的不公正待遇,無視縣裡的一再勸解。執意到市裡省裡上訪,給市裡和省裡的相關部門工作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嚴重損傷了縣委縣政府的聲譽,造成了唐陰縣社會的極度不穩定。縣裡對這些人多次勸說不果,無可奈何之下才採取的……”盧東生連忙解釋道。
一旁的方明遠一言不發地聽着,心中卻是濃濃的悲哀,確實如盧東生所說的那樣,上訪的民衆中。也確實是有一些因爲所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被政府拒絕後,不斷生事的民衆,但是那畢竟是少數!全世界沒有比華夏民族再吃苦耐勞的百姓了,只要不是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誰也不會踏上這條路!
自古以來就是民不與官鬥!
盧東生越說越是鎮定,在他看來,事情到了此時已經完全有了轉機!他最怕的,就是進來之後。楊均義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將自己的職務一擼到底,然後給關押起來。那樣的話,可就一切都完了!而只要楊均義願意聽自己辯解,那麼事情就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麼是不是依照盧〖書〗記的說法,貴縣的縣委縣政府在這件事上,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以損害了少數人的合法權益。不惜違犯法律法規,保證了唐陰縣的社會秩序穩定?如此算下來,也算是從大局着想,爲〖中〗央分擔壓力了?”方明遠忍不住譏諷道。華夏的大多數官員,那真臉皮厚得如同那奉元古城牆的拐彎一樣。這樣的醜事。居然也有臉爲自己辯護!
盧東生、馬雲龍等人怔了一下,說老實話,自從進入了這會議室裡,他們的心神就全部被一面怒意坐在那裡楊均義,還有羅安康幾人給吸引走了,坐在角落裡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明遠,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方明遠這一開口,盧東生他們就更是驚詫不已。官場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有規則的,在場的人中,以楊均義的身份最高,他沒有說話前,就是羅安康也不能擅自發言,否則這就是藐視上官了。而且方明遠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上下,就算是正式的國家工作人員,職位也不可能很高。而他居然就這樣施施然地站了起來搶在楊均義他們開問之前質問道。
衆人不由得將驚詫的目光投向了楊均義和羅安康,屋裡的官員中,無疑以他們兩人官職最高。
令他們感到失望的是,楊均義居然並沒有制止,更沒有喝斥方明遠,只是默默地聽着。羅安康也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這更是令他們有些mo不着頭腦。
“請問……”馬雲龍拉長了聲音,期待着有人來爲他們介紹一下。
“盧〖書〗記、馬縣長,前家樂福集團秦西省分公司總經理,現天鼎電器總經理方涯失蹤一案你們知不知道?”楊均義擡起眼來,淡淡地道。
“知道!我們有所耳聞!”盧東生和馬雲龍雖然有些mo不着頭腦,也不明白楊均義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事,但是省政法委〖書〗記問話,又哪裡容得他們慢慢地去琢磨,只能是據實回答。
“啪!”楊均義重重地一拍桌子,厲聲道“知道?知道什麼?知道他被你們關在這精神病院裡倍受折磨嗎!”
盧東生等人聞聲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失蹤了半個月的方涯居然被關在了這唐陰精神病院裡!這可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了!
“楊……楊〖書〗記,這這這……這是誤會啊!”半晌,盧東生才結結巴巴地道“我們就是再膽大妄爲,也不敢將方總抓來啊!”
“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人我已經在這裡找到了。詹雨田,我問你,人是你們抓的,還是他們送來的?”楊均義眼中帶着殺氣道。
“楊〖書〗記,都是他們的人送來的,我還以爲和以前一樣,都是縣裡上訪的人員!所以才收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方總啊!要是知道是方總,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將他關起來啊!”詹雨田此時也顧不得盧東生他們簡直要把他囫圇吞下去的兇惡目光了,大聲地道。得罪了省政法委〖書〗記就已經是天塌的大禍了,這背後還有着財大氣粗的方家,要不把責任盡最大努力地推出去一些,詹雨田怕自己死都不得好死!此時自然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了!
“楊〖書〗記,楊〖書〗記,這真的不是……”馬雲龍也一臉驚愕地道。
“羅〖書〗記,你都聽清楚了吧。”楊均義根本就沒有搭理馬雲龍的辯解,扭頭對羅安康道“方涯方總經理,是你我親眼所見,被關押在了這精神病院裡。方纔,盧東生和馬雲龍幾人也已經承認,將人關在精神病院裡一事,他們知曉,甚至於指使他人這樣做!哼哼,沒有他們的允許,區區一個精神病院的院長,又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楊〖書〗記,這是我的工作疏忽,沒有將工作做到位,纔會在康安市轄區內,發生這樣性質惡劣之極的事件!他們的所做所爲,不僅僅觸犯了黨的紀律,更是違犯了國法!我代表康安市市委市政府向您做檢討,對方涯先生的遭遇表示歉意。”羅安康站起身來,垂首道。
雖然是發生在康安市轄區內的事情,但是這事卻已經上達省委省政府,楊均義都已經親自出動了,羅安康自然也就不奢望能夠在康安市的範圍內來處理盧東生他們了。這件事,最終能夠不涉及到他這個康安市的一把手,他就謝天謝地了。
楊均義陰沉着臉,羅安康的態度倒是很誠懇,但是這也並不能熄滅他心中的怒氣。一個小小的唐陰縣縣委縣政府做得決定,搞得省委省政府和奉元市市委市政府雞飛狗跳了足足半個月,不知道耽擱了多少工作,花費了多少氣力和財力,這若不是王得水前來報訊,事情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幾句道歉就能了事了?而且方家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不但方明遠、方彬、方勝和時文生的工作受到了影響,方老爺子夫妻也因此而患病不起。這所有的一切,又豈是簡簡單單的幾句道歉就能撫平的?
楊均義不由得扭頭看了方明遠一眼,想起了兩人在前來唐陰縣路上的那一番談話,心中不由得一嘆。
不過,楊均義也明白,不管怎麼說,羅安康也是康安市的市委〖書〗記,他的責任,自己雖然是省委常委,也不能一言以決之。
“把他們都帶下去,省紀委的人很快就會到了!”楊均義看着此時已經一個個面如土色,甚至於已經有兩人癱倒在地的唐陰縣諸人,厭惡地擺了擺手道“問問他們,都是什麼人負責替他們把方總綁架回的唐陰?那些人,也要一併抓捕起來!一個也不許漏掉!”
守在會議室門口的〖警〗察立時衝進來了十餘人,將盧東生等人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