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追尾事件
“蓮姐,我有一種預感,有了米爾頓先生的幫助,也許我真的能夠在華夏的鐵路系統裡做出一番事業來。”看着米爾頓進入登機通道的背影,方明遠輕聲地道。
“啊?”林蓮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雖然今天她在一旁旁聽記錄了整個談話的內容,但是除了覺得米爾頓學識相當淵源,對於鐵路事務瞭解頗深之外,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當得起方明遠的這一句讚美之言。
方明遠笑而不語,米爾頓和他今天的這一番直到機場的談話,讓他確認了幾個事實。
米爾頓不愧是曾經擔任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副總裁一職的高級管理人才,可以說,他對鐵路的未來有着相當清楚的認識。而且從他的話語和那些資料中可以看出,經歷過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改革的他,對於如何進行鐵路公司改革,比華夏的大多數人,恐怕都要更瞭解。也更容易明白方明遠所希望達到的改革方向。
而更可貴的是,這一位雖然是美國人,但是似乎對於華夏的人際交流往來方式並不陌生,剛纔方明遠注意到了,米爾頓在談話中舉例子時,很多時候,都是拿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來舉例,其實類似的例子,在方明遠交給他的資料中,亦不缺乏。但是米爾頓卻很少提起到,方明遠認爲這並不是米爾頓記不住那些事例,而是在照顧自己的面子。或者說,也是通過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知道,對於這些根植在華夏鐵路系統中的頑症,他已經有了相應的對策。這種隱晦而婉轉的說話方式,能夠從一個美國人的口中聽到,還真是不容易。
在方明遠的印象裡,很多美國人到了華夏,都是趾高氣揚、對華夏的事務指手劃腳的,彷彿一副救世主的模樣,令人見而生厭。
“這也是一隻狐狸,而且是一隻老狐狸!”方明遠心中暗想,卡梅隆能夠將他送到自己這裡來,是自己的運氣。有了他,方明遠覺得未來的鐵路改革試點,還能再多幾分把握。徹底地對華夏的鐵路系統進行改革,如今可以說是時機未到,但是在不涉及到產權的前提下,小規模的改革,提高鐵路系統的盈利水平,爲下一步的改革做準備,卻是可以做到的。
雖然經過了和方老爺子的一番長談,方明遠也同意了老爺子長痛不如短痛,免得日後積重難返的觀點,但是他還是在盡最大的努力來求穩,而米爾頓的到來,無疑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即便是日後公司裡不能給予米爾頓一個正式的管理職位,他也可以做爲自己的重要顧問隨時過問鐵路改革的進行過程。有了他在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里長期任職的經驗,對日後的改革必然有着極大的助力。
客機帶着巨大的轟鳴聲飛上了藍天,雖然並不知道是不是米爾頓所坐的那一航班,但是方明遠他們繼續停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兩人轉身向航站樓外走去。
首都機場是華夏地理位置最重要、規模最大、設備最齊全、運輸生產最繁忙的大型國際航空港。不但是華夏首都京城的空中門戶和對外交往的窗口,而且是華夏民航最重要的航空樞紐,是華夏民用航空網絡的輻射中心。並且是當前華夏最繁忙的民用機場。也是華夏國際航空公司的基地機場。日後京城首都國際機場也將取代東京成田國際機場,成爲亞洲按飛機起降架次計算最爲繁忙的機場
但是九零年的首都機場,在方明遠的眼裡,卻是顯得相當地破舊。二號和三號航站樓,恐怕連規劃都沒有,別說從二環到機場的城鐵高速了,就連從三環到機場的高速公路,還沒有影子呢。他們一路開車過來,可是費了不少的時間。不但車行速度慢,一路紅綠燈多多,而且各種車輛混行,乘坐飛機的旅客必須要提前好幾個小時就動身,以避免因爲路上賭車而延誤了行程。
方明遠一直到坐在車子裡,還在琢磨着,這首都機場高速路,自己要不要從中插一槓子。這可是一個足以令任何一個資本家爲之動心不已的聚寶盆、搖錢樹!方明遠可是很清楚地記得,在前世裡,國家審計署曾經發布過關於收費公路建設運營管理審計公告,其中就提到首都機場高速公路,總投資不到十二億元的它,自一九九三年開始通車收費時起,至二零零五年已收費用達到了三十二億元,而預計在到二零二七年餘下的收費期內,還將收費近百億元!即便是刨去公路的日常保養、職工工資、貨幣貶值等開銷之外,這樣長期穩定豐厚的回報收益,也足以令資本主義國家裡的各大公司爭破了頭。這完全就是暴利!
在前世裡,藉助昔日“貸款修路,收費還貸”特別政策的甘霖,華夏高速公路在二十多年中以迅雷之勢鋪遍華夏大地,讓全世界領略到華夏速度。據不完全統計,僅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華夏高速公路里程就從零基點增加到四萬多公里,穩居世界第二位,到了二零一零年前後,通車裡程更是增長到了八萬多公里,爲華夏經濟的快速增長作出了不可忽視的巨大的作用;但是,人們也痛心地看到,作爲華夏現代化標誌的高速公路在高速發展的同時也搖身一變爲“留下買路財的高價公路”。
依據華夏國務院《收費公路管理條例》規定“還貸公路在批准收費期限屆滿前已經還清貸款的,必須終止收費,實行免費通行。”
可是在各地政府紛紛將高速公路收費視爲一塊肥肉的社會大環境下,先是京城的幾條高速公路,將收費期延長到了三十年,隨後各省紛紛跟進,而粵省的一條高速路,更是將收費期延長到了史無前例、恐怕也是空前絕後的七百五十六年,可以說,一路修成,當地的國民要世世代代地爲其付費使用。
方明遠在前世裡,對於華夏的這種公路收費模式也是痛心疾首,高速公路原本是經濟發展的助推器,而發展到了後來,卻完全成爲了地方政府和某些人賺取暴利的工具,爲了減少成本,爲了減輕經濟支收,不知道多少人,不得不又重新回到不收費的國道中去。人們不禁在問,國家每年收取的那些關於車輛交通運輸的稅費都用到了哪裡去了!
這樣一塊肥肉,就放在他的眼前,讓他拱手讓出,方明遠有些不甘心,更重要的是,方明遠擔心自己放過了這個機會,也就放過改變華夏日後高速收費模式的難得機會!雖然說華夏是成文法國家,但是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時候,慣例也是社會所不能忽視的一項重要規則。方明遠很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爲華夏的高速公路建設樹立起一個可以遵循的標杆來,從而在根本上解決高速公路變成高價公路的這一頑症。
就在方明遠心中盤算着要如何從交通部要到這一建設項目時,原本均速行駛的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方明遠擡頭看了一眼,十字路口,紅綠燈。
心中正在哀嘆回城的艱難困苦,“砰~~~”的一聲爆響,車身突然一震,從車的後端傳來了一股力量,將坐在後座上的方明遠和林蓮都震得身不由已地向前一傾,促不及防的林蓮更是頭撞到了前面的靠背。
“追尾!”前座的陳忠惱怒地罵了一聲,回頭看看,方明遠和林蓮倒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主要是毫無心理準備,被嚇了一跳的成份更多。幸好陳忠反應快,腳下一直踩着剎車,雖然被撞了,車子倒是沒有移動多少。
“蓮姐,你在裡面坐着。”方明遠也是怒火上躥,這麼明顯的紅綠燈標誌,居然還會追尾,後面的人是怎麼開車的。
兩人推開了車門,向後望去,只見後頭也是一輛桑塔納,卻是掛着京城市政府的牌照,車頭有明顯的凹陷,看來方纔那一下撞得不輕,再看看自己的車,後備箱已經明顯地變了形。
令方明遠更爲惱火的是,這紅綠燈前追了尾了,自然是後面的車子負全責,但是到了現在,他們兩人已經下了車了,後面車裡的人居然還是穩如泰山。
陳忠也是心裡這火不打一處來,給方明遠開車這麼久了,一向穩重的他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交通事故,想不到這不破金身,今天卻被人給打破了!
此時,後面車的車門打了開來,從司機位上下來了一箇中年男子,陳忠還沒到跟前,就聞到了一股酒氣,這人顯然是酒後駕車。
只見他倚着車門,看了看自己的車,又看了看方明遠他們的車,一臉滿不在乎地道:“什麼也別說了……咯……報警吧。”又坐回到了車裡。
方明遠這火氣更是騰的一下,如同火上澆油一般,這撞人的居然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啊。林蓮在椅背上撞的那一下,就這樣算了?
其實根本就不用打電話報警,不遠處就有一處交通警的崗亭,很快就有兩名交警從那邊走了過來。那男子才從車裡下來。
由於事故現場一目瞭然,交警只看了幾眼就確定了,責任在後車。但是方明遠注意到,那個男子給這兩個交警看了一眼什麼證件後,交警就沒有再看他的駕駛證,而且對他的酒氣熏人,也沒有多說什麼。中年男子又坐回到了車裡。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方明遠他們一眼。
“事故的責任在於後車,你們沒有責任。你們有保險吧,定損後,讓他全額地賠償損失。”交警一邊在方明遠他們已經變形的後備箱上開交通事故處理書,一邊道。
方明遠問道:“那我車子維修期間給我造成的交通不便怎麼算?定損維修車輛所用的時間怎麼算?”
“那就只有上法院起訴他了。”年紀稍大的一些交警頭也不擡地隨意地道,“我們不管這些。”
“那酒後駕車和檢查有無駕駛證,總該是你們管的吧?”方明遠追問道,“你們處罰他了嗎?你們對他的這種行爲進行安全教育了嗎?爲什麼我都沒有看到。”
兩個交警手中的筆略一停頓,年少的那個交警一臉不耐煩地擡起頭道:“小孩子別在這裡羅裡羅嗦的,他撞了你們的車,賠給你們就是了,管那麼多做什麼?這是你小孩子家能管的嗎?該幹嗎幹嗎去,我們自己心裡有數。”
“他撞了我們的車,給我們帶來了行車危險,然後沒有一句道歉,也不見你們有任何處罰的舉動,我們還得自己找地方定損維修,耽誤我們自己的工作時間,哪有這樣好的事情!你們的工資是我們納的稅,憑什麼你不作爲,不盡職責,我就不能過問?”方明遠是真生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兩個交警一看是市政府的車,高擡貴手了!要是他下車來真情實意地說一聲對不起,方明遠也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和他糾纏不清,自己也算是分分鐘成千上萬的人了,和他計較這樣也沒什麼意思。但是他撞了人了,還一副大爺的模樣,這可就令方明遠不幹了。
“再羅裡羅嗦的我們就不管了,你找能管的人來!”那個年長的交警突然一拍後備箱,惱怒地對陳忠道,“喂,管管你家的孩子,他在妨礙我們的正常工作!”
“陳哥,拿手機來!”方明遠伸手從陳忠手裡接過大哥大,又點指着兩個交警和後面的車子道,“記下他們的警號和車牌,我找能管的人來。”
方明遠不理那兩個交警詫異的目光,在手機裡翻了翻,爲了這事找蘇家那是殺雞用牛刀了,可是他對京城交警這一塊還真不熟,不過這難不倒他。“柴姑姑,是我啊!”
方明遠到一邊打電話去了,那兩個交警卻是嚇了一跳,那大哥大在京城裡也不是什麼人都有的,而且從這少年的稱呼上來看,陳忠不像是他的家人,倒是更像保鏢一類的。兩人面面相覷,互相打了個眼色,繞到了方明遠他們的車前,這才注意到在方明遠車輛的前擋風玻璃上,貼着鐵道部大院的通行證。這當然是蘇浣東爲了方便方明遠進出安排的。
兩人不由得變了臉色,先不說這鐵道部在華夏各部委中的地位,至少這張通行證證明了這車有進出鐵路部相關辦公地點的權利,僅此一點那就說明了這不是一輛普通的車!那麼顯而易見,車主也不會是普通人。
後面車裡,坐的是京城交通局裡的一位處長,對於交警們來說,這可以說是半個一家人,兩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在他們想來,反正是公車,屆時自然是由公家賠償。而方明遠他們得了全額賠償也就心滿意足了,還能再有什麼不滿。可是光注意了牌照的兩個人卻沒有注意到前面貼的通行證,這可是捅婁子了。
這個少年人別是哪家的衙內吧?這京城裡可是水深,別說什麼處級幹部,就是局級、廳級、部級幹部,說難聽點,那都是一抓一大把,真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哪位大官的子弟,別說他們兩個,就是交警隊的大頭,也不見得承受的了。
最麻煩的是,人家這一次佔住了理了,有勢,有理,他們兩個還能怎麼着?
年少的交警那張撲克臉上立時帶了笑容,主動地給陳忠遞了根菸。
年長的交警立時三步並做了兩步,快速地來到了肇事車前,敲敲車窗道:“那處長,那處長,事情有點麻煩,人家說要你賠禮道歉!”
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那處長因爲喝酒而通紅的老臉,立時一股酒氣就衝了出來,“狗屁!我堂堂交通局處長,怎麼能給他們賠禮道歉。不是答應了給他們修車費了嗎?他們還想要怎麼着?這簡直是目無領導嗎?這有損於市局的顏面嗎?這……”他的聲音挺大,一旁的陳忠聽得一清二楚,就連不遠處的方明遠也扭頭向他這裡看過來。
年長的交警連忙打斷了他的,再說下去,還不知道有什麼更匪夷所思的理由,讓對方聽到,那豈不是更麻煩。“那處長,對方可是有着鐵道部的通行證,手裡有着大哥大,不是一般人啊!您賠個禮道個歉,也許這事就完了,您要是堅持下去,人家可是說了,既然我們管不了,他找能管的人來!”
“大哥大不算什麼,鐵道部的通行證算個……”那處長噴吐着酒氣,一臉滿不在乎地道,“屁~~~”
“那處長!”年長的交警站立不安地看着方明遠他們,輕聲地道,“你小點聲!”
“我幹嗎要小聲,別說鐵道部的通行證了,鐵道部算個屁~~啊!”那處長揮舞着手臂道,“快叫他們讓開,我還要趕緊去方家飯館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