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蘇版的友誼商店
這一段的江面並不寬，所以渡輪並沒有走多長的時間，就靠上了黑龍江的北岸，方明遠一行人，算是正式地進入了蘇聯國境。
有羅津的帶領，方明遠一行人並沒有像方明遠之前所想的那樣，受到蘇聯海關人員的刁難，而是一路通暢地進入了城市裡。而他們出來的時候，與他們同船的那些人，仍然在海關裡接受着煩瑣的檢查。令人不禁感慨人與人的不同。
出了海關的樓門，迎面就是一條筆直地通向北方的寬敞公路，雙向四車道，道路兩旁是高低不一的俄羅斯式建築，看得出來，裡面有不少建築已經建築存在了相當長的年月，顯地十分地古老滄桑。城裡很乾淨，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方明遠總覺得這裡比起國內來，似乎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少了幾分生機。
羅津從自己的車上跳下來，擠到了方明遠的越野車上來。“這裡懂得漢語的人不少，所以在這裡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隨意地大聲評論。否則就有可能會帶來麻煩。咱雖然不怕老毛子，但是也犯不上和他們較真不是？”方明遠和武威點了點頭，身在國外，這一點常識還是知道的，強龍難壓地頭蛇，好漢難敵六手嗎，再強悍的人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啊。
方明遠注意到就在距離海關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寬敞明亮的商店，櫥窗裡擺着披着裘皮大皮的模特，但是卻沒有什麼客人進出。
羅津注意到了方明遠的目光，笑道：“那裡是蘇聯版的友誼商店，和咱們國家一樣，只針對外國人開放，不向普通蘇聯人營業，除非他們有硬通貨，比如美元、英鎊之類的。兩位老弟要不要進去看看？”來蘇聯，自然是要開開眼界，看看蘇聯的風光，有了羅津的提議，方明遠兩人自然是順其自然。
“這裡老毛子的裘皮大衣質量怎麼樣？沒有假貨吧？”武威低聲地問羅津道。
羅津笑了起來道：“這你放心，老毛子的商品，很少會有假貨，像這種商店，更是不會有什麼假貨，都賣給外國人的，要是出現質量問題，那就不是一般性質的事情了，老毛子也一樣頭痛。所以你要是看上什麼，儘可以放心大膽地買。不過我要提醒你們，這個商店裡有各種高檔的商品，如裘皮大衣魚子醬等等。都用盧布標價，價格之低簡直令你感到無法想象。比如說一件裘皮大衣，可能就標價一千盧布。”
“一千盧布？”武威失聲叫道，按照一比六，一比七的比例換算成美元也就一百多美元，要是換算成人民幣的話，也就一千來元錢。一件蘇聯裘皮大衣只值一千來元錢，這簡直是太便宜了！這要是買他個千八百件的，運回國內，一轉手就是至少七八倍的利潤。
“嗯，一千盧布。但是你不能用在店外兌換的盧布購買，只能在店內用美元、日元、英鎊這些外國貨幣在店內兌換盧布購買，而且不能直接使用外幣，這就叫在蘇聯境內只准許使用盧布，不準外幣通用，這是事關國家尊嚴的大事。”羅津似笑非笑地繼續道。
“嗯，這個兌換價是官方匯率吧？”方明遠已經猜到了結果。老毛子也不是傻瓜，當然是不可能給便宜到這個地步賣東西了。
“對，一點六盧布兌一美元！”羅津點了點頭。武威立時沒了倒騰的興趣，要是這樣的話，這價錢也就不便宜了。
“所以，來這裡購買東西，可別被他們的標價給迷惑了。”說着一行人已經走進了商店裡，商店很大，裡面有兩個女店員，看起來都是在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俄羅斯姑娘要比國內同齡的女孩子顯得成熟，十五六的少女，在咱們看起來就已經接近二十歲了。不過兩個店員都是褐發碧眼，皮膚白而亮，顯得乾淨純潔，五官輪廓相當鮮明。
看到方明遠他們進來，立即就滿面堆笑地迎了上來。
“尊敬的外國客人，你……們是漢人？”雖然說語音並不很純正，但是已經足以給方明遠和武威一個驚喜了。要知道，昨晚上那幾個號稱在虎河呆了很久的舞女，說起漢語來，那也是如同雞同鴨講，根本猜不准她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是驚喜並沒有維持多久，兩人就發現，這兩個店員，也只能說幾句常用語，稍稍複雜一點的汊語，就說得言不及義了。
“咱們現在也算是老外了！”方明遠自嘲地笑道，他看了看店裡，裡面擺着的都是一些蘇聯的特產，如魚子醬、裘皮大衣、蘇聯套娃和一些伏特加之類的。
“好漂亮的娃娃！”林蓮第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櫃檯裡大大小小的套娃，情不自禁地叫道。武威的秘書也一臉驚喜的湊了過去。
“把這些拿出來讓我們看看！”方明遠點指着櫃檯裡的套娃道，難得有林蓮主動誇獎的物品，他當然要主動一些了。
“這些都是木製套娃，通常是一個可以由中間轉開的最大的套娃，裡面依序包含數個套娃，套娃可以有5層、7層、10層或更多，套娃外型可以一致，也有全不相同。在蘇聯，這東西又名許願套娃。”羅津在一旁道。
“許願套娃？”林蓮奇怪地問道，“這東西怎麼許願？”
羅津拿起了一個套娃，這是一個五層的套娃，轉出了最裡面的一個道：“就是轉出來這最裡面最小的一個套娃，然後向它許願。但是要記得，許完願之後，要警告它，如果說你所許的願望沒有實現的話，它就從此別想重見天日。然後再一層層地轉好。這樣一來，這個小套娃爲了想再看見外面的世界，就會幫助你實現願望。”
“這樣就能行了？”林蓮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許完願後居然還要威脅它，這事聽着還真是新鮮。
方明遠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套理論的設計者，顯然是借用了人類對光明的渴望和對黑暗、寂寞的恐懼心理，將其代用到了套娃的身上。
“你們之裡最好的套娃是哪一個？”既然林蓮喜歡，那麼買下來也無妨，如今咱可是不差錢！
那兩個店員立時喜形於色地從櫃檯底下抱上來兩個盒子，打開來一看，居然是兩套以馬克思和列寧爲外型的套娃，製作地十分精美。這是兩套十二層的套娃，最她們這裡製作得最爲精美的一對。這一下子，羅津也有點微微動容，蘇聯套娃中，常規套娃圖案最常見，亦有蘇聯歷任領導畫像的，但是像馬克思和列寧爲外型的，卻是相當地罕有，而且這還是十二層的套娃，可以說價值就更高。
“只有這兩個嗎？”林蓮遲疑了一下道。兩個蘇聯姑娘用俄語說了幾句話。
“這是她們這裡最好的手工製作的套娃，是獨一無二的產品，再沒有和它們一樣的作品了。”羅津翻譯道，“也許別的城市裡還有。”
“買了！”方明遠拍板道，“剛好你和你妹妹一人一套！”他知道，林蓮之所以遲疑不決，恐怕是想着要給趙雅和馮倩帶禮物，這蘇聯特色的東西多了，也不一定非要給她們買一樣的。再說了，自己在蘇聯還要呆些時日，這種禮品購買，還有得是機會。
“明遠……”林蓮還要再說話，卻被方明遠推進了店裡擺放的裘皮大衣中。
這蘇聯的冬季漫長而且寒冷，可以穿着裘皮類時裝的季節長達6、7個月之久，蘇聯人民歷來就有穿着裘皮、革皮製品的習慣。據說，蘇聯每年的裘皮消費量超過了一千萬張，擁有約1億的龐大消費羣體，所以在蘇聯人的眼中，裘皮服裝不僅可以彰顯富貴，而且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所以後來有人說購買裘皮服裝是俄羅斯人繼住宅、汽車之後的第三大需求。 是世界上最大的裘皮消費國。既然來了蘇聯，不給家裡的女人們帶幾件裘皮大衣，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這個任務自然是交給了林蓮。
“蘇聯的裘皮大衣中，最好的當然是紫貂皮大衣，紫貂是僅僅生活在俄羅斯自然條件下的特有動物，但這種動物已經受到保護，市場上不得隨便買賣紫貂皮。這些裘皮大皮，大多都是中亞地區的卡拉庫利羊羔皮和狐皮。”羅津掃了幾眼，隨口地道，“不過質量大家可以放心。”
說話間，商店的大門又被人推了開來，在一個蘇聯人的帶領下，幾個同樣是黃皮膚的青年人走了進來。兩個店員，立即分出來一個迎接了上去。
“既然來了蘇聯，不帶幾瓶伏特加回去怎麼行。”羅津指着櫃檯後面的伏特加道，“這裡的伏特加基本上在蘇聯都屬於中等水準，頂級的伏特加，那你得到像海參崴，甚至於莫斯科這些地方纔能買到。”
方明遠掃了一眼擺得整整齊齊的酒瓶，不感興趣地搖搖頭，這東西他前世裡就沒有嘗過，這一世裡也沒有興趣。“羅總給挑幾瓶吧，這玩意我是分不出好壞來的。”
“你問問櫃檯上的這兩個套娃多少錢？”方明遠突然聽到有人用日語說道，順着聲音看過去，正是剛纔進來的那幾個人中的一箇中年人。
那個蘇聯人用俄語和店員說了幾句，那個店員露出了爲難的神色，指了指方明遠他們。顯然是告訴他們，東西已經是名花有主了。那個中年人皺了皺眉頭，跟在他身後的一個青年人立即來到了方明遠三人的面前用漢語道：“三位同志，櫃檯上的這兩個套娃是你們買的？”
正和武威談論伏特加的羅津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他道：“是我們買的！”
“能不能轉讓給我們？”青年人指了指那個中年人道，“這一位是來自日本的外商藤田先生，他也看上了這兩個套娃。我可以多支付你們百分之十的價格。”
“沒興趣。”羅津毫不遲疑地道，“買東西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們買東西也是留作紀念的，不是用來倒賣的。”
那青年人沒有想到羅津居然這樣乾脆利落地直接拒絕了，怔了一下才道：“同志，我是虎河縣政府的工作人員，藤田先生是來虎河縣投資建廠的，是日本對華友好人士，支援我國經濟發展，幾位也是華夏人，怎麼能這樣……”
羅津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投他的資，我買我的貨，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他是我的老闆？還是我的上司？日本對華友好人士？嘿嘿，早個五十年，怎麼看不見有對華友好人士呢？不賣就是不賣！”
那青年人被他打斷了話頭，已是有些不滿，聽了他這番話，知道事情沒有什麼可商量的餘地，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沒有再多說什麼，扭頭走了回去。但是看得出來，他算是記住了羅津。
“哼，哪裡跳出來的愣頭青，日本人怎麼了，老子看日本人就是不順眼！讓給他？呸！”羅津沒好氣地道，“讓兩位見笑了，我這人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一向都是這樣。”方明遠和武威無所謂地笑笑，對於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他們在國內就聽說了不少，想不到到了蘇聯，居然還能碰上。
聽完了那個青年人的複述，那個日本人顯得很遺憾，將目光轉向了店裡的其他東西。買了兩件套娃，很快就離開了。
林蓮選了兩件裘皮大衣，羅津替方明遠選了四瓶伏特加。武威買了三瓶伏特加，又給自己的秘書買了件裘皮大衣，一個套娃。武威還想買些魚子醬，但是被羅津給拉住了。
一行人結了賬，在兩個女店員的笑靨相送下出了門，羅津笑道：“兩個小姑娘估計這一年都記得你們兩個，像在這種比較偏遠的邊境地區，像你們這樣採購的，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個月，她們的獎金肯定不少。好吧，下來我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