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發飈的尼古拉斯基
爲首的警察叫斯圖卡洛夫，表面上是這一片城區的警察頭目，手下管着三四十名警察，負責這裡的治安問題。但是實質上，他卻是黑幫裡的主要首腦，負責給黑幫生意保架護航。而且，這個斯圖卡洛夫，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種族歧視主義者，白人至上者，對於黃種人，斯圖卡洛夫向來是不看在眼裡的。在他看來，也許千年前的蒙古人還能稱得上勇猛，到了如今，黃種人就是一堆垃圾，空佔有豐美的土地，卻只是浪費寶貴的糧食而已。
蘇斯洛夫與他是一個黑幫的成員，之所以能夠在這裡肆無忌憚地敲詐張建軍夫妻，也正是因爲他有着這樣強大的後盾！所以當他看到是斯圖卡洛夫帶人出現在店裡，手裡還拿着槍，他這心裡立時就鎮定了下來。在他看來，這幾個黃種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了。雖然說，自己從這些黃種人這裡撈不到什麼好處，但是這被打的一口惡氣，卻是出定了！
“警官，警官，不要開槍！”霍多科夫斯基連忙站起來大聲地叫道，“這三人是地痞流氓，有意敲詐我們，被我們捉了現行！”
斯圖卡洛夫瞥了一眼霍多科夫斯基，手裡的槍仍然指着陳忠道：“放開人，舉起雙手，抱在頭後，到一邊蹲下！是不是地痞流氓，你們說了不算，我說了纔算！”他已經認出來在陳忠手下的那個人是誰了，雖然不是自己的直屬幫會成員，但也是見過多面的，自己也沒少從他那裡得好處。
“還有你，放下刀子！”他又看到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張建軍，大聲地喝斥道。
陳忠看了一眼方明遠，斯圖卡洛夫的威脅對於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對於一名曾經上過戰場的老兵來說，手槍，又隔着一段距離，手裡還有個肉盾，他纔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麻煩在於方明遠他們也都在附近，這位蘇聯警察的槍法要是準點還好，要是不準的話……
方明遠打了個眼色，陳忠和武興國這才鬆開了手，蘇斯洛夫卻賴在地上不起來，大聲地叫道：“警官，警官，他們這是有意誣陷，我就是上來問兩句話，他們就動手打我！哎喲，我的胳膊都被他們打斷了！”
斯圖卡洛夫臉色陰沉地一擺手道：“你們竟然在我國的領土上毆打我國國民，行爲已經觸犯了我國的法律！把動手的人都給我帶上手銬帶回警察局去！”跟在他身後的幾名蘇聯警察，立即從腰間拿出了手銬，衝着陳忠他們幾人就走了過來。
“你們最好拒捕，那樣的話，我們的頭會更高興！”有人獰笑道。
“得了吧，黃皮鬼還有膽量拒捕？有這膽子的恐怕還沒有生出來吧。”他的同伴一臉不屑地道。
“啪！”尼古拉斯基一拍桌子，嚴聲地道，“你們就是這樣執法的嗎？不問清事情的真相，就要隨便捉人！”聽着霍多科夫斯基的低聲翻譯，方明遠的臉沉得已經和鍋底灰沒什麼兩樣了。
“你是什麼人？不要在這裡干涉我們執法！還是這幾個黃種人，看起來他們都是一夥的，全部都給我帶回警察局問問。”斯圖卡洛夫沒好氣地一指方明遠幾人道。自己收拾幾個黃皮鬼，居然也敢有人出來和自己唧唧歪歪。要不是看他們也是蘇聯人，自己就一鍋端了。
尼古拉斯基站起身來，伸手到大衣裡取自己的證件。斯圖卡洛夫立即用槍口指向了他，尖聲地喝斥道：“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尼古拉斯基胸中的火氣騰得一下子就直衝腦門，這他媽的俄羅斯內務部副部長咱惹不起，在這雅庫茨克市裡，居然還有警察對自己舉槍了！
“你開一槍試試！薩鮑洛尼那個酒鬼都不敢這樣和我說話，你還居然敢把槍口對着我！我看你是不想穿這身皮了！開槍吧，你開一槍試試！”尼古拉斯基三步並做兩步，來到了斯圖卡洛夫的面前，用胸膛頂着槍口，惡狠狠地道，“我看你是想全家老小都去古拉格集中營裡渡過餘生了！”
斯圖卡洛夫的心立時揪成了一團，古拉格集中營！雅庫特共和國裡誰不知道，國內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城市，當初可都是由古拉格集中營裡的犯人們建起來的，而爲了建設這些城市，有多少人死在了冰天雪地裡？總數沒有人知道，但是建國後那些年，全國有近兩千萬人被投入了古拉格集中營，這對於蘇聯的老人們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大秘密。但是最終能夠再走出集中營的，五不存一！可以說，這些城市就完全是在人的屍骨上建立起來了。
做爲警察的斯圖卡洛夫更是明白，雖然說近些年來，這些古拉格集中營逐漸被取消，但是在雅庫特共和國的深處，仍然還有古拉格集中營的存在，那裡深入北極圈，冬季比雅庫茨克市還要寒冷！而且生活條件極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丟掉小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聽到了薩鮑洛尼這個名字，這不是雅庫茨克市警察局局長的名字嗎？斯圖卡洛夫原本就白的臉皮此時更是蒼白了幾分。簡直都沒有了半點血色。
“請問，這一位先生你是？”斯圖卡洛夫連忙將槍口移了開來，陪着笑道。
“哼！”尼古拉斯基陰沉着臉從大衣裡翻出了自己的證件，遞到了斯圖卡洛夫的面前。
“阿爾羅薩公司副總經理！”斯圖卡洛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說張建軍的小飯館裡室溫不低，可是斯圖卡洛夫卻覺得自己彷彿站在了空曠無人的河邊，一口涼氣下去五臟六腑中都充滿了刺骨的寒氣！自己剛纔居然爲槍指着阿爾羅薩公司的副總經理！這個可怕的事實令斯圖卡洛夫整個人都呆住了。
阿爾羅薩公司，那可是雅庫特共和國境內最大的國有企業，它每年上繳的利稅要佔到雅庫特共和國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七十，在雅庫特共和國裡，上至六七十歲的老人，下至懂事的娃娃，誰不知道阿爾羅薩公司的鼎鼎大名！
斯圖卡洛夫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發青了，尼古拉斯基說得不錯，就是自己的大領導薩鮑洛尼局長來了，也絕不敢拿槍指着他的！
蘇斯洛夫也注意到了這裡的變化，察顏觀色的他注意到，斯圖卡洛夫在接過那個人的證件後，臉色顯然異於尋常，蘇斯洛夫這心裡不由得就是一顫，別看他長得像狗熊一樣，其實人還是蠻精明的。
“把他們這三個人給我抓起來，帶回警察局！”斯圖卡洛夫惡狠狠地一指蘇斯洛夫三人道。一轉臉，又滿面堆笑地對尼古拉斯基道：“誤會，誤會，這全是誤會。我不知道總經理您在這裡……”
“尼古拉斯基先生，方先生說了，請您聯繫一下米哈羅伊爾部長，他要向米哈羅伊爾部長告辭了！”霍多科夫斯基高聲地打斷了斯圖卡洛夫的解釋。
米哈羅伊爾部長？斯圖卡洛夫又聽到了一個令他心驚膽戰的名字。雅庫茨克市是雅庫特共和國首府，做爲一名警察，自然是要把這些官員們的名字都記住，能夠稱得上部長兩字的，當然不是小官員了。
尼古拉斯基伸手接過了自己的證件，冷笑道：“什麼也別說了，乖乖地站在這，一會，你們局長還有米哈羅伊爾部長就會過來，自然會有人來處理你們！”
斯圖卡洛夫和蘇斯洛夫兩腿不由得一軟，跌坐在了地板上。
米哈羅伊爾正在部裡處理公文，雖然回雅庫特共和國也有幾天了，但是由於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陪同方明遠他們考察了，積壓下來的公文可是高高的一摞。好在今天沒有什麼大的安排，又有尼古拉斯基相陪，所以他就沒有跟着。沒想到，突然間就接到了尼古拉斯基的電話，要他迅速地前來。不知道出什麼事情了的米哈羅伊爾不敢怠慢，放下電話，就帶了兩個隨從開車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他來得很快，幾乎是和警察局得到柳娜多娃報警後，趕來的警察是前後腳進入了張建軍的飯館。
喘息未定的他就聽到麻生香月道：“米哈羅伊爾部長，感謝你這兩天來的接待。但是我們現在要向你告辭了，明天我們就會前往莫斯科，麻煩米哈羅伊爾部長給安排一下飛機。”
米哈羅伊爾大吃了一驚，方明遠他們這纔來了幾天，中間還有兩天因爲大雪的緣故，沒有在外面多呆，除了阿爾羅薩公司的鑽石原礦交易進入了談判階段，其他的投資事項，方明遠他們還在考察階段中，這怎麼突然間，沒有一點前兆地就提起來要前往莫斯科了？
米哈羅伊爾注意到，不管是麻生香月還是方明遠，臉色都是陰沉沉的，似乎一肚子的怒氣，而站在牆角的那些戰戰兢兢的蘇聯警察和漢子，則提醒了他可能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於是將探詢的目光投向了尼古拉斯基。
尼古拉斯基故意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將米哈羅伊爾拉到了一旁，這才低聲地道：“米哈羅伊爾部長，方先生和麻生女士認爲雅庫特共和國存在種族歧視主義，而且對待在此工作的華夏人，過於粗暴，治安環境也不好，再加上這裡天氣寒冷，工作環境惡劣，認爲投資下去，也難以保證日後的成本收回，所以決定中止在雅庫特共和國的考察，前往莫斯科。唉，差一點啊，和我們阿爾羅薩公司的談判也要中斷。只是接下來的談判，恐怕要挪到莫斯科公司總部去了。”
種族歧視主義！治安環境惡劣！對待華人粗暴！這一條條的指責令米哈羅伊爾腦門上青筋直跳！尤其聽到阿爾羅薩公司與麻生香月他們的談判也要中斷，這心裡更是咯噔一下。
“尼古拉斯基，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這樣？”米哈羅伊爾焦急地道。他還指望着靠麻生香月他們的投資推動自己的仕途呢。
尼古拉斯基長嘆了一口氣，將剛纔所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給米哈羅伊爾說了一遍。“你想想，一個街上的無業人員，就敢向這裡的老闆敲詐五千盧布，還要污辱人家的妻子！如果說這裡的治安良好的話，怎麼可能在這種公衆場合裡，發生這種事？而那幾個警察，進來不問事情緣由，就要捉人帶走人，還動不動就拿槍恐嚇，還叫人傢什麼黃皮鬼，這方先生和麻生女士聽着能不生氣嗎？”
米哈羅伊爾瞪着斯圖卡洛夫等人的眼睛裡簡直都要冒出火來了，難得請來兩位有錢的也真有投資意願的金主，居然就因爲他們這些人，而令人家產生了厭惡的念頭！雅庫特共和國原本就地廣人稀，國內資源雖然豐富，但是真正得到開發的很少，加上境內的工商企業數量稀少、規模有限，所以共和國的財政一向是緊巴巴的，米哈羅伊爾要是能夠讓方明遠他們哪怕在國內投資三四個億的盧布，那對於雅庫特共和國來說，都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目了，平均到每個人的頭上，那也是三四百盧布呢。
看着米哈羅伊爾那副恨不能剝自己皮的模樣，斯圖卡洛夫和蘇斯洛夫，兩人也是心驚膽顫！做爲雅庫特共和國的主管經濟方面的領導之一，米哈羅伊爾上鏡的機會還是不少的，一進門兩人就已經認出來了，此時兩人已經後悔死了，怎麼就不開眼地惹上了米哈羅伊爾部長的朋友呢。
此時，得知米哈羅伊爾和尼古拉斯基在此的雅庫茨克市警察局局長薩鮑洛尼也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剛一進門，就被米哈羅伊爾如同暴風驟雨般地狠狠地批評了一通，雖然說米哈羅伊爾並不主管內務部，也不算是薩鮑洛尼的頂頭上司，但是情知屬下理虧的他，也只能是陪着笑，暗地裡咬緊牙關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