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不知道有人走了進來似的,這個一身素衣的女人依舊一心一意地輕聲誦唸着這由唐代玄奘所翻譯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而那走進來的婦女也不敢出言打擾的,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聽着那女人在念經。
經文結束,女人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將身上的素衣拉扯齊整,然後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了,回頭看着那婦女輕聲說道:“大姐,你來了。”
女人的氣質甚是淡雅,顏面如畫的,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身軀周圍更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道的,外加那一身白色的素衣,恍惚之間的,很容易給人一種觀音娘娘現世的感覺。
“小妹,你這是何苦呢?”婦女嘆氣道。
女人的表情不變,輕聲笑道:“何苦?”
“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八年了,直到現在你還放不下?”婦女說道,“如果你早就放下了,以你的長相氣質的,追你的人猶如過江之鯽似的,隨便接受一個的話,現在也不用在這如此大的房子裡過如此清苦的生活吧?”
“放下?怎麼可能放下呢?有些事情就是死了都放不下。”女人臉露哀傷的,“別的母親,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都能聽到其響亮的哭聲,都能看到那一張紅撲撲的小臉,都能喂他第一口奶……我呢?呵呵……”
說着女人臉上的哀傷更是濃郁,自嘲起來說道:“我得到卻是這麼一個噩耗,我那剛出聲的孩子不見了,呵呵……不見了,憑空不見了!怎麼會憑空不見?那時我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塌了,一無所有了,唯有青燈古佛才能讓我心安一點。大姐,你知道嗎?我早就想死了,我之所以活着,就是心裡還存留着一絲小小的妄想的……我那孩子可能還活者。”
“小妹,我……”婦女感慨之餘有些猶豫了,心想要不要把今天鎖見到的說出來。
“大姐,你我情同姐妹的,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女人說道。
婦女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想說……不過……你聽完之後不要太激動……”
女人搖了搖頭說道:“大姐,你還不瞭解嗎?心一死,已然很少有事能讓我激動了,你放心好了。”
“這不一樣……”
“不一樣?”
婦女點了點頭說道:“你知道嗎?我今天去達芙妮買鞋的時候,你猜我看到啥了?我看到一個十**歲的年輕小夥子進來幫他女朋友買鞋,這本來也沒啥,但是關鍵是……”說到這,婦女臉露苦色的,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女人輕輕一笑,見婦女如此表情的,卻也不着急,當下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之後,說道:“大姐,你不用着急,慢慢說。”
婦女心裡莫名的有些心疼的,自己都如此表演的,竟然還提不起她的興趣的,可見她的心就算沒有完全死,卻也死了一大半了,當下說道:“好了,我也不賣關子了,我見到的那個小夥子……他長得很像李剛……”
女人的心就像突然被一把大錘子狠狠的敲擊了一下似的,身體劇烈的發顫了下,當下頭猛然擡了起來,那張臉上充滿酸甜苦辣的各式各樣的味道,一行清淚已然從眼角處嘀嗒下來了,聲音發顫着:“大姐……你……你說李剛……”
婦女連忙站起身來一把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裡,一副心疼的樣子說道:“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那個膽小怕事的短命鬼……”
“大姐,不許你這樣說他!”女人流着淚吼道。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婦女一臉無奈的安慰道,“我不說還不行嗎?我……我就是替你不值……”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女人的情緒稍微緩和一點了,當下輕輕的離開了婦女的懷抱,也顧不得去擦拭那一臉的淚水了,語氣着急的問道,“快跟我說說,那個小夥子是怎麼回事?”
婦女說道:“我就是覺得他長得跟當年的李剛很像,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我想,會不會……”
女人的身體再次一震的,臉上出現一絲恍惚:“你……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是我……是我……”
“我就是覺得他們長得的確是太像了……”
“他……他在哪裡……他在哪裡……”女人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死死的拽住了婦女的手臂,淚流滿面的同時低聲吼道,“快告訴……他在哪裡……”
“小妹,你冷靜一點……”婦女試圖安慰她。
“他在哪裡……”女人尖叫起來了,狀若癲狂,旋即鬆開了婦女的手臂,卻是一癱倒在了地上,狂抓着自己的頭髮,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嘶叫道,“啊……他在哪裡……你告訴我,他在哪裡……”
“小妹!”婦女也跟着流淚,當下蹲了下去緊緊的摟住她那發顫得極爲厲害的身軀,“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咱們一起去找他……一起去找……”
……
在小別墅裡吃完早餐後,曾小柔便開車走了,她還要趕着先回去換上警服的然後回局裡上班呢。
理所當然了,兩人昨晚回到小別墅後,自然而然的就幹了一些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了,以至於一大早起來的,曾小柔走路都有些彆扭了。不過離開之際的,還是狠狠的踹了王梓幾腳的,說是報復昨晚對她太暴力了,對於此,王梓一臉委屈的訴苦着她曾小柔更暴力。
於是曾小柔很是乾脆的把高跟鞋都脫下來砸他,直到王梓哭喪着臉連連道歉的,這才一臉得意的驅車走人。
曾小柔一離開之後,王梓便把那枚黃色的平安扣拿了出來,又解開了自己胸前的那枚白色平安扣,果然無論形狀還是大小都一模一樣的,不過這枚黃色的平安扣到底有什麼樣的神力呢?不可能僅僅只是一枚普通的平安扣這麼簡單吧?
如果只是一枚普通的平安扣的話,王梓很難想象那個汪國華會把這當作至寶的放在那個如此精緻的首飾盒裡,最後塞進那保險櫃裡;更難想象藍色平安扣竟然會給他如此強烈的感覺。
很快的,王梓的思緒又落在王國華背後的那個人上了,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那個人是個下蠱的高手,而且來自於苗疆那一片神奇而又詭異的地方……想到這,王梓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抓住他了,不單單是想替那幾個冤死的小孩子出口惡氣的,更是想讓他去把苗靜靜身上的蠱毒解了。
想着的功夫,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拿起來一看,卻是上官道澤打過來的。
“爸,你找我?”王梓接起了電話說道。
“今天有時間吧?”電話裡頭傳來了上官道澤的聲音。
王梓眉頭微微一挑:“不會是……他想見我吧?”
“你小子就不能稱呼一聲……爺爺?”上官道澤很是無語的說道。
王梓微微苦笑了下說道:“十八年了,從來沒叫過,更是連面都沒見過,過年過節又沒有像其他小孩子的爺爺那樣給自己的孫子包個大紅包的,這驟然要我叫出這一聲的,只怕有些困難。”
聽着王梓這如此蹩腳的解釋後,上官道澤瞬間有了一種胸口隱約的窒息的感覺,當下聲音有些爲難的說道:“人老了,就是希望看到兒孫滿堂的,稱呼他老人家一聲‘爺爺’的不難吧?你十八年都沒叫我一聲‘爸’的,現在不也叫得很溜的?”
“那不一樣。”王梓說道,“你去問我媽就知道了,我在夢裡叫過好幾次的。”
上官道澤的莫名的心一顫的,虎眼裡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這小子,別一大早就這麼煽情好不好?當下苦笑道:“好吧,隨你,能出來一趟吧?”
“能。”沉默了會兒,王梓這才說道。
“那好,我去接你?”上官道澤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後說道,如果王梓真不想見他父親的,他還真勉強不了,幾乎沒有人能強迫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你說個地址,我自己過去吧。”王梓說道。
上官道澤說出了一個地址後,兩人便掛了電話,當下王梓隨意換了一件衣服後,這才驅車離開了小別墅,朝上官道澤所說的那個地址疾馳而去。
這是一個四合院,和王梓跟張萌萌去過的那個張老爺子的四合院一樣,到處都站立着荷槍實彈的士兵的,給人一種極爲強烈的壓迫感,甚至如果膽小一點的,根本就無法在這樣的氛圍中保持一顆淡然的心,只怕早就嚇跪了。
遠遠的就看見上官道澤的衚衕口那邊等着,當下王梓下了車,走了過去。
“爸,你那邊有禮物嗎?有的話拿點過來,我匆忙趕過來的沒有準備啥禮物呢?”王梓笑道,“這沒禮物的他老人家會不會拿柺杖抽我?”
上官道澤的嘴角微微一抽的,他發誓如果這個小子不是他兒子外加自己根本就打不過他的話,他一定會一巴掌抽過去的!
“人到就行了,你爺爺不缺那些。”上官道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說着在前面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