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覺昆本來想要找個適當的時機,和殷俊好好的談談的。
但沒想到樂易鈴卻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在宣佈收購了九龍巴士的第三天,就已經打來電話,說第四天上午準備召開董事會會議。
這下子雷覺昆就沒辦法慢慢準備了。
他已經好好的打聽了一下前兩天召開新聞發佈會的樂易鈴,發現她不僅僅是和殷俊關係親密,更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強勢的女人。
雖然樂易鈴僅僅是20歲,但做事情非常果斷和狠辣,而且除了殷俊之外,她根本就好像對別人都沒有感情的,非常的冷漠。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來到了九龍巴士,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雷覺昆不用多想都知道。
所以他趕緊的發動了關係,通過自己在娛樂圈的人脈,請了梁書怡出面,幫忙約了殷俊出來吃個便飯。
本來雷覺昆是想要邀請殷俊一個人吃飯的,但沒想到的是,殷俊卻是和一個女人一起過來的。
當看到樂易鈴那張稱得上漂亮,但基本上面無表情的臉蛋兒時,雷覺昆的笑容都是一頓。
“雷老闆,因爲我覺得有些事情,可能待會兒你們需要提前溝通一番,所以就冒昧帶了我姐一起過來,想來你也不會介意的吧?”殷俊和他握手的時候,這麼客氣的道。
“沒事沒事,我還想着我們大老爺們兒來吃飯,樂小姐可能不願意來,現在正好,大家一起吃頓飯,也好熟悉熟悉。”雷覺昆笑得很憨厚的道。
你都叫“我姐”了,難道我還能說她來不大方便啊?
看來別人說的,殷俊對樂易鈴跟親姐一樣的,還真是這樣。
天知道爲什麼這個小女人運氣這麼好,居然能攀上殷俊這麼一棵大樹。
樂易鈴對雷覺昆點了點頭,“是啊,以後還要請雷先生多多配合,否則九龍巴士還真不容易打理好。”
“這沒說的。”雷覺昆裝作沒聽懂樂易鈴的話,拍着胸口道:“我們雷家在九龍巴士幾十年了,有着豐富的經驗,這裡面的人也都是老人,都是安分守己、認真工作的人,樂小姐可以放心。”
面對雷覺昆的反擊,樂易鈴也是淡淡的一笑,不去和他爭辯。
在她看來,說幾句屁話管什麼用?
我們手裡拿着九龍巴士的51%的股份,這纔是最大的依仗,你那個什麼人脈關係,全都不值錢,只要我給他們開人工,他們就得聽我的,而不是聽你的。
香江人,可是最實際了。
坐在文華酒店的西餐廳裡面,雷覺昆笑着道,“俊少,文華酒店的餐廳裡面,數這家的法國菜做得最好,尤其是鵝肝,最爲美味。待會兒你可得嘗一嘗。”
殷俊心說,難道我會告訴你,鵝肝就是鵝的脂肪肝,是直接用管子插在鵝的食管裡面餵養,然後才能得到這麼肥大的鵝肝的麼?
歐美的人說華國人喜歡吃動物的內臟是噁心的事情,實際上如此的行徑,纔是更噁心的吧?
“我就不吃那個了,給我來一份小羊排就好。”殷俊對旁邊等候着的漂亮女服務員道。
現在的女服務員,穿得還是比較老氣的服飾,遠沒有以後的高級酒店裡面,女服務員上面穿亮光馬甲、下面是修身筆直的西褲那樣炫目。
“我要一份五成熟牛排。”樂易鈴道。
“那我就要一份海鮮套餐吧。”雷覺昆笑着道。
等到服務員下去,這邊的另一個服務員已經拿起酒瓶,準備給他們倒上開胃的紅酒。
“他不要酒,給他一杯果汁就行。”在服務員給自己倒紅酒了之後,樂易鈴擋住了殷俊的杯子,這樣吩咐道。
“是!”
服務員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去拿果汁了。
這種大酒店的服務員就這點好,你的正當要求他們絕對會服從。
雷覺昆看着樂易鈴的說話做事,就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是藉着這些小動作,在提醒自己,她和殷俊的關係是多麼的密切,簡直就是一家人了。
要說殷俊是那種任人擺佈的男人,雷覺昆當然不會相信,這麼聰明的天才,這麼不聲不響就策動了這麼多計劃周密的收購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會被女人擺佈的人呢?
他對樂易鈴的舉動不反感,不阻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殷俊非常的信賴樂易鈴,就有點像是衆所周知的殷俊對關芝琳那樣。
看來不好辦啊!
雷覺昆心中有些焦慮起來。
但他到底是做了幾十年的生意,這點氣度的沉穩還是有的。
等到菜餚上了來,一邊吃着,雷覺昆一邊先是說起了最近香江的電影圈,說起了他的金公主院線。
金公主院線在8月份成立,到現在三個月左右了,生意不是太好。
原因在於香江最有製作能力的電影公司,還是隻有邵氏和嘉禾兩家,他們兩家出品的電影,佔據了香江80%以上的市場份額。
剩下的20%有些還在安樂、長城等院線上映,實際上單獨由金公主吃下的不多。
從開業到現在,金公主院線每個月都在虧損之中。
對於這樣的情況,雷覺昆早就有了提醒,能加入進來的都是知道其中難度的。
因此暫時一年半載的,大家都還能挺住,如果再多時間的話,恐怕他們就得自尋出路了。
“我覺得,想要做好一條院線,還是應該和嘉禾、邵氏一樣,擁有一家自己的電影公司,以自己的電影來充當主力,這樣纔有長遠的出路。俊少,你覺得呢?”說話之後,雷覺昆這樣總結的道。
“好主意。”殷俊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
“但是香江的電影人才不多啊,好的基本上都被瓜分了。”雷覺昆嘆了一口氣,“老實說,如果不是俊少你已經有了這麼多的身家,我肯定要重金聘請你過來,幫忙我組建一家電影公司……無論是你的劇本寫作,還是你的識人能力,在香江影視行業,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你這個問題,邵先生、鄒先生、樑小姐、邱伯他們都提過,但是我還是沒有答應。”殷俊道,“我不喜歡被一件事情束縛着,做事情還是自.由一點的好。”
雷覺昆頜首道:“這也要有能自.由做事兒的資本才行,只有天才,才能不受限制的自.由自在。”
“我們不說這個了。”殷俊笑了笑,“我知道今天雷老闆約我過來吃飯是爲了什麼,那麼我們也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一聽到這個,雷覺昆就精神一振,放下了刀叉,臉色肅然了起來。
牽涉到雷氏家族的祖傳基業能不能繼續,這是雷覺昆非常在意的事情,當然要嚴肅對待。
“首先第一個,九龍巴士的董事長,將由樂易鈴小姐來擔任,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殷俊開門見山的道。
雷覺昆點點頭,不說話。
這樣的決定,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殷俊買下了九龍巴士,卻不拿下董事長的位置,那才叫奇怪。
殷俊繼續的道:“至於董事總經理的位置,如果雷老闆能答應我們幾個條件的話,那麼我們可以留給你,並且把公司的日常經營,還是委託你來管理。但財務和人事方面,我們都會派人入駐,牽涉到大一點的資金動向和人事變動,需要和董事長商量了再做決定。”
“你說吧!什麼條件。”雷覺昆很坦然的道。
殷俊對樂易鈴點了點頭,樂姐姐就說道:“第一,雷老闆應該記得,我在記者招待會上說過的事情。我需要做幾條從中環、上環、尖沙咀、旺角、九龍等地區開往新界元朗天水圍的巴士路線,這個規劃我希望在兩個月之內完成,四個月之內進行試運營。”
“以前沒有這樣快的做路線,更何況是這麼多條。”雷覺昆苦笑道,“樂小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做一條從天水圍直達尖沙咀天星小輪旁邊的路線。先把這個聲勢造起來,等到以後條件允許了,再開始增添新的線路。”
“這條線路不錯,但另外有一條,必須要直接開到金鐘或者中環的地鐵站。”樂易鈴道,“不要說做不到,如果做不到,那麼我們就沒辦法合作了。”
自從72年開通海底隧道以來,油尖旺已經能直接和港島區通車了,但因爲過海隧道巴士的價錢比較昂貴,班次又有限,所以許多人還是習慣坐天星小輪。
可是樂易鈴卻堅持還是要做這麼一條線路。
雷覺昆自己又是做巴士公司,還是做建築行業的,也是做房屋中介的,所以他很能明白樂易鈴的意思。
這是堅決要把天水圍的房產的檔次提起來。
我從家裡坐車出來,都能直接到中環或者金鐘上班,你說我的房子是不是很便利很好?
雖然雷覺昆覺得,依照天水圍的那種窮山僻壤的地方,修建什麼房子都沒辦法做出高檔的屋邨來,可此時他也不會和樂易鈴爭辯。
因爲這塊土地是殷俊買下的,雷覺昆知道,多半是因爲殷俊要開發這塊面積很大的土地,所以自己的九龍巴士才糟了殃,易手換老闆的。
既然這都是買九龍巴士的最重要原因,那麼殷俊斷然沒有在這方面讓步的道理。
實在是要讓步的話,只能是雷覺昆讓步,否則他就可以和九龍巴士的日常管理說拜拜了。
雷覺昆來之前,就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如今見到樂易鈴這麼強硬,他只能選擇了屈服:“做線路有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五個月之內,我爭取做出抵達尖沙咀天星小輪附近的線路來。八個月之內,我爭取做一條到中環的線路來。”
巴士的線路開設,絕對不是你想當然的指一條線路出來,明天就可以開始開車拉人載客了。
首先要跟政.府交通主管部門申請,說我想要開一條線路來緩解交通壓力、或者是方便人們的出行。
一般情況下,交通部門對於公共交通事業,那都是開綠燈的,所以這不是什麼難事兒。
得到了他們的允許,這才能設計這條線路的沿途,這可是最麻煩的事情。
公交站點實際上和地鐵站點都有着異曲同工的意思,因爲等候公交車、下車的人羣,就會是大流量的,這樣必然會催生一系列周邊的商業設施,方便乘車轉車的人們利用,因此站點旁邊必然會形成繁華區域,只不過公交站點的繁華程度要大大低於地鐵站點罷了。
所以開設在哪裡,都是有講究的,也是許多人追求的。
比如說,我這個屋邨門口就有公交車站,那麼我的價格就是要比沒有公交車站的更貴;如果有兩三個公交車站,那就等着漲價上百吧!
對於這樣的屋邨,大家反而是越發的趨之若鶩。
因此,沿途的這麼幾十上百個屋邨,你把站點開設到哪裡,哪裡漲價的空間就會更大。
特別是那些即將開盤或者準備修建的屋邨,就更是希望能把公交站點放他們那兒。
怎麼樣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儘量做到又方便出行,又不得罪別人,這也是一個很頭疼的事情。
但即使是最終你把線路定好了,交通管理部門仍舊會提出他們的意見,說不定會來一個很大的改動,這就又得打破計劃重來,於是這又是一個極具耗費時間的事兒。
諸如此類的難處,還有不少。
故而雷覺昆用5個月時間就做出一條線路,開始運營,真的不算是拖沓了。
樂易鈴計算了一下時間,點頭道:“一定要按時完成完成,另外還要同時做出三條線路的規劃來,比如到何文田山、嘉道理山、油麻地……等等地方,最遲81年就要開始運營。”
“好。”雷覺昆也很光棍,既然已經答應了前面的,那後面的就不要扭扭捏捏,否則還不如一開始就和樂易鈴對着幹。
“這幾條線的巴士起始和收班時間,一定要提早和延長。”樂易鈴再說道,“早上5點就可以運營第一班,最後一班可以再晚上12點再收,方便沿途來往的居民。”
“好!”
雷覺昆眉頭皺了皺,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對於樂易鈴這個不問困難,只求結果的女人,他心中忌憚不已。
但現在沒辦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