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正旦元會
貞元三年（公元608年）正月初一，又是新的一年。
小皇帝楊顥在大明殿朝會羣臣，一切元會的禮儀盡皆遵循漢魏舊制。
燕王崔澈又在殿上請設白虎樽。
所謂白虎樽，便是一種蓋上繪有白虎圖案的酒器。
在場的武將們一頭霧水，不明崔澈之意，但部分文官飽讀史書，自然明白崔澈此舉意欲何爲。
南朝劉宋史書《宋書·禮志一》記載：
‘正旦元會，設白虎樽於殿庭，樽蓋上施白虎，若有能獻直言者，則發此樽飲酒。’
果不其然，只見崔澈轉過身來，背對天子，面朝羣臣，朗聲道：
“川不可防，言不可弭；下塞上聾，邦其傾矣。
“如今天子年幼，孤受先帝遺詔，奉命輔佐，專斷國事。
“政令上通下達，關乎天下萬民，國家興衰，不可不慎察。
“今日借元會之機，孤設白虎樽便是要洗耳恭聽朝堂諸公心中所想。
“崔某聞過則喜，知過不諱，改過不憚，諸位儘可直言爲政得失，面陳崔某過錯。”
崔澈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殿內迴響，然而迎接他的卻是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都沒有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大家也不是傻子，你崔澈自己說聞過則喜，他們也不會傻到信以爲真。
真要事後打擊報復，誰也承擔不起後果。
這位燕王的心眼子可着實不大，據說他十一歲時，不顧他堂叔臨死前的苦苦哀求，屠滅了對方滿門，這等睚眥必報的人物，大權在握，誰又敢直言他的過錯。
好在崔澈早有預案，他看向尚書左僕射房玄齡，房玄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得出列躬身道：
“啓稟陛下，啓稟相國，臣房玄齡有一言進於相國。”
崔澈頷首道：
“房僕射但說無妨。”
房玄齡正色道：
“楊廣弒父殺兄，矯詔登基，如今天下未靖，正是滿朝文武勠力同心，共誅國賊，爲高祖復仇之時。
“而民間多有傳言，燕王爲了安置各族女子，在朔州建設王宮，濫用民力，物力。
“臣不知此言真假，今日面陳陛下與燕王，還請燕王爲臣解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在感慨房玄齡狡詐，說是面陳崔澈的過錯，這分明是給崔澈一個場合，來澄清他修建朔州王宮的用意。
崔澈在心裡也是苦笑不已，他只與房玄齡溝通了，讓他帶個頭，來直言自己的過錯，但房玄齡具體要說什麼，崔澈便沒有再去吩咐。
俗話說，兼聽則明，偏聽則案，崔澈設白虎樽，絕不是要揪出誰會說自己的壞話，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知道，究竟自己過去的政令有無不妥之處。
哪知道房玄齡耍滑頭，居然讓自己解釋爲何要修建朔州王宮。
民間的傳言崔澈也有耳聞，只不過他並不在乎，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但既然房玄齡給了這個場合，崔澈也不能在態度上擺爛，他先向小皇帝行了一禮，再回身與朝官們解釋道：
“孤之所以建設朔州王宮，並非是爲一己私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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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皇帝擊破達頭可汗，鐵勒十餘部歸附，高祖難以管理，便將他們盡數賜予啓民。
“而啓民頑固不化，已成我朝大患，崔某經此教訓，故而謝絕都藍可汗接收內附鐵勒之請。
“在崔某的構想之中，王宮既是避暑之地，又是管理內附鐵勒部落之所。
“若能實現對鐵勒部落的有效管理，即可以用他們防守邊境，免遭外地襲擾。
“將來用兵於塞北，亦可徵召他們從軍。
“置於用來安置胡女，此事也並非謠言。
“晉陽燕王府老舊不堪，人勝宅狹，崔某不願耗費民力，始終未曾擴建，只能在朔州王宮落成後，將她們送去安置。
“正如房僕射所言，誅討國賊楊廣，爲高祖皇帝復仇，纔是重中之重。
“此前各族酋長贈送女子，一番好意，實在難以推辭。
“一旦拒絕，無疑便使各族酋長蒙羞受辱，與我大隋離心離德，北疆也將因此不寧。”
說着，崔澈轉身向小皇帝拜道：
“臣的一片苦心，還請陛下明察。”
堂下還真有不少人摩挲着下頷，若有所思的暗暗低頭。
崔澈設立王宮，督管鐵勒部落的想法也確實有他的道理。
也沒有人蠢到上前反駁崔澈，爲何不將那些胡女進獻給天子，否則必然是要被崔澈指着鼻子臭罵，如今天子年少未壯，你便要獻女於御前，毀傷龍體，究竟是何居心。
小皇帝強忍噁心，擡手道：
“相父公忠體國，朕是知道的，快快請起。”
崔澈這才起身，他取過一盞白虎樽，爲房玄齡滿上一杯，遞了過去。
還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房玄齡，顯然崔澈對他這個榜樣作用不甚滿意，他是真的在向衆人求諫。
房玄齡回以歉意的微笑，接過酒杯，滿飲杯中之物。
崔澈頗爲無奈，只可惜魏徵還在朔州替自己督造王宮，否則說到直言進諫，也沒人別他更稱職了。
畢竟在原時空中，也沒有比他更知名的諫臣了，當然，這也與唐太宗虛心納諫有關。
真要換一個心思狹隘點的，說得一兩回，或許還能忍，次數多了，早就把人給殺了。
就連唐太宗也曾被魏徵說得破防，與妻子長孫皇后道：‘會須殺此田舍翁。’
直言納諫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有了房玄齡做榜樣，羣臣也大多說些不痛不癢的事情，不管有無道理，崔澈都會賜他們一杯酒，以作鼓勵。
最終，這次元旦正會也變成了一場政治作秀，回到相國府裡，崔澈氣不過，高喊道：
“無忌！去趟尚書省，替孤將房僕射喚來。”
然而進門的卻不是長孫無忌，而是薛收。
他代爲解釋道：
“啓稟大王，朝會之時，無忌收到家中傳來噩耗，其父長孫晟病逝於關中，他放心不下其母與妹，匆匆趕回家去了。”
聽說長孫晟的死訊，崔澈一時愕然。
這時候也沒了心思再去找房玄齡撒氣，當即吩咐道：
“速速爲孤準備馬車。”
今天只有兩章，一直在查詢莎頓大學，我妹妹現在鐵了心要去新加坡，說是中傳二加二，本碩直讀。
但我覺得考試走形式，只要花錢就行的學校實在不靠譜，生怕是野雞學校。
網上各種消息都有，有的說的確是中國傳媒大學二加二，也有說莎頓大學不在教育部認可之列，根本不知道信哪一種，我妹爲了這個事，也跟家裡鬧翻了，所以這段時間更新受到了影響，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