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開解心結
正當崔澈沉吟之際，高氏並沒有聽從他的吩咐，在帥帳裡歇息，她緩緩走來，輕聲道：
“大王，外邊氣候冷，莫要受了風寒。”
說着，便將掛在臂彎上的衣服披在了崔澈的身上。
崔澈牽住了高氏的手，握得很緊。
高氏疑惑道：
“妾身從未見過大王這般模樣，大王可是有心事？”
她還並不知道崔澈計劃水淹陽平關一事。
崔澈聞言，稍作沉默，還是選擇了與高氏傾述：
“宇文述吸取了大興的教訓，命人拆毀關城民居，在城中堆積土山，以應對投石轟擊。
“而關內守軍充足，背靠漢川，糧用不缺。
“宇文述必然死守，若舉兵強攻陽平關，麾下將士必然死傷無數。
“而以水攻之法，則漢川百姓將遭受洪水衝擊，同樣是屍橫遍野。
“我素來主張愛民，但事到臨頭，還是不忍這些跟隨我多年的將士埋骨陽平關下。”
高氏終於瞭解了崔澈心中的猶豫，她開解道：
“大王寬仁，妾身是知道的，但兵家作戰，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自古以來，哪次水攻不是侵害民人，然而，水攻之例，屢見不鮮，大王又何必爲此耿耿於懷。
“長痛何及短痛，大王若是能夠早些終結戰亂，恢復民生，這才真正造福天下萬民的舉動。
“至於漢川百姓，大王可在戰後賑濟災民，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想來他們也不會再怨恨大王水淹陽平。”
崔澈大慰，他將高氏緊緊抱在懷中，說道：
“愛妃這等聰慧，難怪能夠教養出無忌與觀音婢。”
高氏聞言忍不住笑道：
“無忌自然是天資聰穎，但觀音婢，大王又是從哪看出她聰慧的。”
崔澈沒有回答，只有山風在呼嘯。
“回去歇息吧，如果感染風寒倒是一件麻煩事。”
說着，崔澈將高氏牽回了帥帳，一夜燈火未熄，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影子在燭光中搖曳。
當崔澈在漢水上游築壩挖溝，做着水淹陽平關的準備之際，隴右道行軍總管李淵也在高歌猛進。
由於關中的歸屬已成定局，在李淵兵出隴右之後，各郡相繼依附，就連隔着張掖郡的武威太守，也向李淵獻上了降書。
唯獨張掖太守陰世師下定決心，堅守城池，要爲楊廣盡忠。
繼丘和的信使之後，陰世師又將李淵的使者斬殺，惹得這位燕王的岳丈大怒。
在陸續收取隴西、金城、枹罕、澆河、西平五郡之後，李淵統御秦、岐二州將士，以及新附五郡府兵北上。
又派人向武威太守去信，命其領軍南下，與自己一同圍困張掖。
經由河西走廊，大軍歷經辛苦抵達張掖城下，李淵邀陰世師出城相見，企圖當面說服對方。
陰世師卻在城牆上破口大罵，更是惹得李淵氣急敗壞，當即下令強攻張掖。
然而陰世師早有準備，他在崔澈入關之前，就一直在加固張掖城防。
又因爲陰世師此人善於撫衆，能得將士擁護，故而並未出現陝北各郡下屬找太守借首級的事蹟。
李淵一連攻城數日，卻始終不能陷城，麾下死傷慘重。
東隋大營內，將士們士氣低落。
這也與李淵的軍中，大部分都是剛剛纔投靠東隋的隴右各郡府兵有關。
他們士氣本就不高，如今又在張掖城下受挫，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
然而李淵卻不爲所動，這是他第一次在崔澈麾下獨立領兵，此前雖然收取五郡以及張掖以北的武威，但這些地方都是太守倒戈易幟，實際上，並不能算作自己的功勞。
若是就此退兵，豈不是受了衆人笑話。
畢竟自崔澈起兵以來，就沒有以多擊寡，卻不能克敵制勝的先例。
李淵激勵各郡太守道：
“大王以老夫爲行軍總管，收取隴右，而親率大軍，爭奪漢川。
“莫非你們以爲大王就會對隴右戰局不聞不問！
“如今我衆敵寡，豈可輕易言退。
“諸位大多都是新附之人，張掖城，便是我等在大王麾下的立身之戰。
“此戰若敗，將來的朝堂，又哪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李淵此話一出，立即打消了衆人的退意。
士兵死傷，與他們這些太守何干，但此戰若敗，卻是危及他們的前程。
衆人紛紛附和道：
“唐公所言有理，我等新附，未有寸功，正該以張掖進獻燕王！”
“張掖城小，兵微將寡，如今孤懸於外，難望援軍，如何能夠久守！”
李淵見各郡太守重新振作，朗聲道：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傳我軍令！今夜軍中屠宰牲畜，以犒三軍，明日一早，老夫親自上前線督戰，誓要攻陷張掖！”
衆人盡皆應諾。
就在東隋大營殺牛宰羊，大快朵頤之時。
陰世師立於北面城樓之上，這裡望不見李淵的營寨，東隋大營設在城南。
在陰世師的身後，是城門內，五百名騎士正在等待後半夜的來臨。
出自將門的陰世師也清楚，雖然自己目前佔據了上風，但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且不說糧草，就算自己再能撫衆，也難以激勵起守軍的士氣。
畢竟外無援軍，看不到希望，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堅持下去。
好在潛伏在敵營的細作傳回消息，今夜李淵在營中屠宰牲畜，犒勞將士。
此舉也讓陰世師明白，李淵並不打算退走，而是要激勵士氣，繼續圍攻張掖。
既然等不到李淵主動退兵，就只能將他趕走。
正當陰世師出神之際，身後一襲戎裝的張掖郡司馬提醒道：
“太守，時辰要到了。”
今夜便是由他領軍出城劫營。
陰世師回過神來，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囑道：
“出城之後，不求殺傷，伺機燒燬糧草即可，切記不得戀戰。”
陰世師早就打聽到了李淵糧草囤積所在。
實在是李淵麾下來源太雜，除去他自己帶來的岐州府兵以外，便是隴右諸郡的聯軍，這些部隊中，存在幾名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將校，也並非難以理解的事情。
張掖司馬依令，領着五百騎卒人銜枚，馬裹蹄，由北面城門，繞往李淵大營。
今天只有兩章，白天有點事情耽誤了，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