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爺子人雖坐在沙發上, 但早就支着耳朵聽着女兒到來的腳步聲,聽到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喜的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 片刻後覺得不妥, 又坐回沙發上, 繃着一張臉。
“爸——”褚楚好幾個月沒有見過老爹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褚老爺子被她抱住還不停的笑罵:“從外國學來的禮儀不要用在老頭子身上!”
褚楚嘻嘻笑了, 像個小閨女一樣偎在老爺子身邊, 指着自己兒子道:“兒子,還不叫爺爺!”
褚旭泱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爺爺”,反倒是到了中國一直很興奮的JEAN此時苦着一張臉, 怕怕的叫了一聲“爸”。
老爺子朗笑着招呼外孫坐下,卻對JEAN愛答不理, JEAN好像很習慣了, 叫過人就恢復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坐在兒子身邊, 老爺子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深。
褚家的傭人很快送上茶和點心,期間老爺子一直拉着褚旭泱詢問他的工作如何, 女友怎樣,褚楚看着明顯異常的老爺子不由皺眉,老爺子這是放棄遙遙做他的繼承人了?
褚楚不是喜歡心裡憋事的性子,當即就問:“爸,遙遙呢?”
老爺子面上閃過明顯的不悅, 惡聲惡氣道:“管她做什麼, 咱們哪裡管得起褚家大小姐!”
他明顯的嘲諷, 是人都能聽出不正常來, 何況是深知父親心意的褚楚, 她忙問是怎麼回事。可是老爺子閉口不談,一直問她在美國的吃住情況, 褚楚無奈扶額,她嫁給丈夫二十多年,在美國住了二十多年,哪裡用得着老父親關心她的吃住情況,這不是明晃晃的逃避是什麼?
褚旭泱父子兩人在一旁坐着充當透明人,豎着耳朵聽他們父女兩扯皮,只是眼裡的寵溺誰都不掩飾。
就在褚楚和老爺子撒嬌賣萌想要問出褚靜遙的下落時,大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赫顏顏回來的時候是一肚子的怒氣,姑姑從美國回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爸爸不說也就算了,可她以爲爺爺至少會和她說一聲,畢竟這幾天兩人的相處比以前好了不少,爺爺也那她當孫女對待,可到現在知道姑姑回來的消息還是家裡的司機告訴她的!這讓她怎麼能不氣!怪不得媽媽讓她不要得意忘形,褚家的人全是白眼狼!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朝着客廳沙發的女人溫婉一笑,“姑姑,你回來了。”
褚楚一怔,不過半個月沒見,她的遙遙可沒變成這個樣子啊!她扭頭看向老爺子,老爺子沒了笑容,淡淡道:“顏顏回來了,這是你姑姑、姑父、表哥。”
赫顏顏甜笑着走到幾人跟前,禮貌的一一叫人:“姑姑、姑父、表哥,你們好,我是顏顏。”
褚旭泱在她進來的時候眉頭一抽,偷偷用眼角瞥一眼自家孃親的表情,發現她的拳頭已經握起來的的時候默默給剛剛見一面的便宜表妹道一聲保重。
不出褚旭泱所料,褚楚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赫顏顏面前,擡起她的下巴,細聲細氣的問:“你說你是誰,你叫我們什麼?”
赫顏顏被人捏住下巴也不慌,笑着對褚楚道:“姑姑,我剛剛說過我是顏顏。”只是垂在身側握緊的雙手暴露了她的緊張。
褚老爺子頭疼不已,他忘記女兒和這個孫女的媽特別不對付,而褚旭泱兩父子還在興致勃勃的圍觀,完全沒有解圍的意思,不得已,他出聲阻止:“楚楚,那是你侄女,自家人幹嘛動手動腳的!”
褚楚冷哼一聲,轉身問老爺子:“爸,你說什麼一家人,你不會是說這個女人是我侄女,我弟弟的女兒吧!”
褚老爺子忍着頭疼點頭,“是,你弟弟的骨肉,咱們不能不認啊!”
“赫雨潔那個賤、人的女兒也配叫我姑姑!讓她給我滾出去——”褚楚完全是怒氣沖天,指着門外就要感赫顏顏走,原本安安分分坐着的JEAN慌忙過來哄人。
褚旭泱低頭拿出手機,他是真的對女人間的戰爭避之不及!現在他不說話降低存在感是最好的選擇。
JEAN不過去還好,他過去了,褚楚的惱怒更盛,褚老爺子猛然想起女兒沒出嫁前的一件事,暗暗後悔把赫顏顏帶到家裡來。
赫顏顏委屈不已,她媽媽明明是爸爸的初戀情人偏偏在姑姑這裡她卻成了見不得人的私生女,這根本不公平!
“姑姑爲什麼要趕我走,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褚楚冷冷一笑,甩開jean拉着她的手,“你媽媽當初對我弟弟圖謀不軌也就算了,她還敢打我褚楚的男人的主意,就憑這一點我這輩子見她一次揍她一次!替我告訴你媽,她這輩子都別想踏進我褚家大門!”褚楚打小生在富貴之家,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兒,養成了霸道、說一不二的性子,自己的東西決不允許別人窺視,赫雨潔不僅欺騙她弟弟的感情,還妄圖勾、引她的男朋友,已經成功的成爲她畢生的仇人!
赫顏顏一怔,大眼睛裡全是淚水,楚楚可憐的看着褚楚說:“姑姑,我代我媽媽道歉,你一定是誤會她了!”
褚楚冷哼一聲,優雅的坐回沙發上,整好以暇的磨着手指甲,養尊處優的細白手指塗着紅豔的指甲油卻並不顯得豔俗,反倒有一種強烈的色彩對比之美。
“你不用楚楚可憐的看着我,我是不會憐香惜玉的,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不管你進入我褚家有什麼目的,最好趕緊拿着錢滾蛋,不管遙遙繼不繼承褚氏也絕對輪不到一個私生女!”
赫顏顏咬着下脣,嘴裡有淡淡的腥味,雙腿站到麻木,“姑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褚楚不答話,褚老爺子好像什麼都沒看,盯着一隻青花瓷的花瓶看得入神,褚旭泱早就在低頭玩手機了,剩下站着的JEAN無奈的摸摸鼻子,走到老婆身邊坐下,極其自然的攬住老婆的纖腰。
赫顏顏積蓄多時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原來這纔是真正的褚家人,她真的是太天真了!不論她付出多少真心,褚家人都看不到他們只看着那個褚靜遙,她有什麼好?既然他們看不到她的好,那就,掃除擋路人吧!
低着頭的赫顏顏恰好掩飾了她眼裡的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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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小公寓裡的阮潤接到姑姑褚楚的電話非常無奈,她明知道過去見褚姑姑得到一番教訓,但又不得不去。
完全恢復正常情緒的嚴璞曦不想讓她去,明明不是褚家人爲什麼要承受褚家人的責怪,更何況造成這樣事實的人是他家的褚靜遙,不是他的阮阮。
“嚴師兄我還是去吧,反正他們說的那老一套我都能背出來了,我是不會叛變的。”阮潤半開玩笑的安慰嚴璞曦,誰知嚴璞曦聽到她的話眉頭緊皺,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怎麼了?還是不放心嗎?”
嚴璞曦分外憂傷的看她一眼,有氣無力道:“阿阮,我陪你去吧。”
“爲什麼?”嚴璞曦是多討厭褚家人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無奈,雙手一攤“傻姑娘,咱們結婚還要褚家的戶口本呢!”
“結婚?”阮潤刷的紅了臉,這事還早吧!
嚴璞曦一本正經的說:“不早了,褚靜遙最起碼二十歲了吧,你本來的歲數已經二十六了,再不結婚就是剩女了,而且我媽催的緊着呢!”
“額……”
說做就做,嚴璞曦拉着阮潤去找出門的衣服,但是這所公寓裡的一副事阮潤前世的衣服,不適合這個身體穿,嚴璞曦果斷帶着她去外面買衣服。阮潤都恨不得扒住門框表示自己的反抗,但是事關自己的婚姻,嚴璞曦容不得她絲毫怠慢,直接亮出殺手鐗,“不去我抱着你去!”
兩人的體力完全是兩個極端好不好?阮潤也不是真的抗拒,只好由他半拖半拽的去一家店裡選春裝。
因爲褚姑姑催的急,阮潤要嚴璞曦停在去褚家路上的一家店門前,是一箇中等的牌子,嚴璞曦本來想去帶她選好的,但阮潤堅持,匆匆選了一件針織格子倆件套連衣裙直接在店裡換過就向褚家大院駛去。
路上,阮潤看着全神貫注開車的嚴璞曦輕聲問:“嚴師兄你緊張嗎?”
嚴璞曦扭頭看她一眼,笑得淡然:“怕他做什麼?褚家老爺子已經是英雄遲暮,褚叔叔對你是真心疼愛,不過他有未婚妻了,不會爲難你的選擇,你今天只要過了姑姑那關就好了。”
“……”嚴師兄你還真是淡定啊!
“那你要過幾關?”
嚴璞曦沉默,阮潤吃吃笑個不停。
“只要你能堅持,褚家人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嚴璞曦說話的時候看着前方的路況,阮潤盯着他的側臉忍住了吻他的衝動。
自從那天被嚴璞曦抱着離開褚家大宅,阮潤這是頭一次回到褚家,褚家大宅還是老樣子,三兩個傭人在修剪花草樹木,管家依舊站在固定的地點迎接他們。
“小姐回來了。”管家眼裡的喜色很明顯,只是看到跟在阮潤身後的男人時笑意全無,這是要老爺子更生氣的節奏嗎?
嚴璞曦沒有對他多加理會,攬着阮潤向客廳走去。
客廳里人不多,只有褚姑姑一家人,阮潤一一叫人,嚴璞曦也不怯生,非常熟練的跟着阮潤叫人,那聲聲姑姑、姑父、表哥比阮潤叫的還親熱。
不過幾天未見,褚楚還是拉着阮潤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到阮潤臉色紅潤放心許多,對另一個叫她姑姑的人直接忽視。嚴璞曦也不惱,繼續保持微笑站在那裡等待褚姑姑說話。
褚姑姑還是有所顧忌,嚴家和褚家正在合作,她到底不能因爲一時之氣弄得兩家不快,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褚家和嚴家暫時不能站到對立面去,衡量好這些利弊,她纔像是剛看到嚴璞曦一般笑眯眯的請他坐下。
嚴璞曦毫不客氣的坐到阮潤身邊,褚姑姑頓時氣結。
褚旭泱看不過有人欺負自己孃親,忍不住開口道:“嚴先生來我家有何貴幹,今天是我們家的家宴,嚴先生今天來有點不合適啊!”
嚴璞曦淡淡一笑,溫文爾雅,“表哥大概還不知道我是遙遙的未婚夫嚴璞曦,今天陪遙遙回來見姑姑。”
厚臉皮是種藝術,尤其是在見老婆的孃家人時!
褚旭泱出師未捷身先死,完全體會到和自家孃親一樣的感覺。JEAN在一邊但笑不語,褚姑姑奇怪的看他一眼,JEAN對她笑笑,夫妻多年,褚姑姑立即明白丈夫對嚴璞曦的欣賞,她也不得不承認嚴璞曦是個好青年,只是配自家侄女,侄女會吃虧的!
褚姑姑看不了嚴璞曦霸佔自己侄女的行爲,招手讓阮潤坐到她身邊去,悄聲問一些關於嚴璞曦的問題,嚴璞曦沒有絲毫擔心的和JEAN用英語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褚旭泱也忍不住加入進來。
褚老爺子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和諧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