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在懷寧侯府的迎親隊伍抵達江南的前三天——蘇府將蘇青淇的嫁妝鋪陳到前廳的廳堂中,所有添了妝的親朋好友都會上門圍觀。
說白了就是高門大戶嫁女一個不成文的婚嫁習俗——曬嫁妝。
表面上看,蘇青淇的嫁妝是一百二十擡,比蘇家嫡長女的嫁妝少了一擡,實際上卻是超過了的,別忘了她之前上京都的時候,還帶了一份嫁妝過去呢。
如今已經從京都的蘇府送入了懷寧侯府。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寒冷了,此時的蘇府卻一片喜氣洋洋,十分熱鬧,來客絡繹不絕。
作爲新嫁娘的蘇青淇只得待在自己的院子裡,最愛黏她——呃,應該是最喜歡吃她做的糕點的泓哥兒也被約束着不許到她的院子來。
因此,除了看書寫字外,不許做其他的蘇青淇過的挺無聊的,只得讓明蘭和吳嬤嬤兩人每天出去將曬嫁妝的情況彙報給她聽,特別是聽到明蘭一邊朝外走,一邊嘀咕着說:人怎麼那麼多啊,蘇府的門檻快要被踏平了。
蘇青淇忍不住笑了。
沒多久,明蘭風風火火的衝進屋子,興奮的嚷嚷,帶進了一股子冷氣,吳嬤嬤擰了擰眉,快速的將門關上。
“姑娘,我剛剛在前廳聽到一位官家太太得到消息說楚侯爺也來江南了。”
蘇青淇一臉驚訝,“不是吧?楚侯爺真的來了?”這大冷天的,楚侯爺的腿還癱着,又不能騎馬迎親,這不是活受罪嗎?
而且她聽說結親的兩家相隔太遠的話,可以不用親自上門迎親的,只等女方到了男方的地兒,纔出面迎娶。
“應該是真的,奴婢看那位太太說的十分肯定,還說是京裡傳來的消息。”明蘭特別高興,楚侯爺親自迎親,這不是對姑娘的重視嗎?
“不過楚侯爺有必要這麼保密嗎?不會是想給姑娘一個驚喜吧?”
“……”驚喜?確實是驚喜,不管是不是假成親,蘇青淇都是很期待自己兩輩子第一次的婚禮,誰不想自己的婚禮辦得漂漂亮亮,風光無限。
這個時候她有些想要看到楚侯爺了,就算兩人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但楚侯爺對她不錯是個事實。
嗯,她就儘量快點讓他的腿好起來吧。
五色藥湯雖然也有治療腿癱的效果,但它是調養全身五行平衡的,比起專門用來活絡淤血,強筋壯骨,通行經脈,活動關節的虎骨藥酒來說,見效太慢。
當然這《食經》裡的虎骨藥酒不僅製作手法不一樣,就連方子都大慶朝流傳下來的藥酒方子不一樣。
而且這虎骨藥酒需要的藥材不過,最珍貴的就是虎脛骨了,其他的什麼桑寄生,鑽地風,金毛狗脊,三七,金石斛等都是十分常見的。
她嫁妝裡的藥材裡都有,除了虎脛骨,想來這個虎脛骨,楚侯爺應該不缺。
這個時候韓氏一臉喜色的帶着丫鬟如翠進來了,如翠懷中還抱了一個用紅綢裹着的長方形盒子。
蘇青淇連忙福身行禮:“母親!”有些疑惑韓氏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韓氏拉着她的手,滿意的看了一眼這個女兒,嘴角噙着笑容道:“我就是知道淇姐兒是個有福氣的,這不,楚侯爺親自到江南來迎親!”
這不僅僅是蘇青淇有面子,就連蘇府都沾了光,蘇家在整個江南的地位更加穩固了,一連嫁出兩個女兒,都是高嫁,一個比一個嫁的好。
當然,韓氏直接將未來可能帶給蘇家禍事的蘇青涵忽略掉了,反正她的翅膀硬了,不用將蘇家放在眼裡了。
至於說楚侯爺短命的話,人家得道高僧了空大師說了,淇姐兒命格奇特,一旦嫁給楚侯爺,將改變楚侯爺英年早逝的命運。
這個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大慶朝,大慶朝的百姓最爲喜聞樂見。
懷寧侯可是大慶朝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有了他在,大慶朝的百姓才能安穩的過日子,不用擔心戰亂。
而與懷寧侯結爲親家的蘇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直線上升,等蘇總督明年開春上京述職的時候,有望在江南總督這個位置上再待上了一兩年。
作爲連任的總督,必會升遷入京。
韓氏怎能不高興。
蘇青淇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已經率先從明蘭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剛剛已經高興過了,這個時候,她只能用力的憋紅臉,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喜悅,然後裝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韓氏見了,一臉瞭然。
“想當初,你大姐出嫁的時候,趙世子也是親自來迎親,這一出嫁就是三年……”韓氏說着臉上閃過一絲懷念,她已經三年多沒見過琬兒了。
幸好琬兒已經度過了劫難,還懷上了孩子,甚至有可能生下武昌侯府的第一個嫡長孫。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三女兒的功勞,韓氏心裡感激的很。
蘇青淇擡起頭,眼裡的羞意盡去,她抿了抿脣,有些遲疑的提出一個建議:“母親如果實在相見大姐的話,可以在大姐臨產的前兩個月上京陪產。”
在大慶朝,女兒生孩子之前,可以讓母親陪產,很多高門大戶都這樣,就連皇宮裡嬪位份以上的娘娘生產,都可以讓母家的人進宮陪產。
韓氏對蘇青淇的提議有些意動,不過一想到要離開三四個月,韓氏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作爲蘇家的當家主母,離開半個月沒什麼,但是三四個月是不可能的,看來她只能寄希望於老爺高升調入京都做官。
於是韓氏嘆了一聲,搖頭:“還是算了,總歸有機會見到的。”然後叮嚀了蘇青淇一番,什麼姐妹都嫁到京裡,蘇家在京裡沒什麼根基,讓她們團結,有難的時候互相幫助,常走動,維繫姐妹感情什麼的。
這些不用韓氏說,蘇青淇都知道,當然是連連點頭應諾。
最後韓氏突然咳了一聲,“你後天就要出嫁了,母親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蘇青淇微微訝然,“母親,我的嫁妝不是已經清點好了嗎?”
“不是嫁妝,這是很重要的東西。”韓氏神秘一笑,轉頭看向一旁的如翠,如翠立即將懷裡大紅綢緞包裹着的長方形盒子交給韓氏。
韓氏將一旁的明蘭和吳嬤嬤以及她的心腹丫鬟如翠都遣了出去守門,留下蘇青淇一個在屋子裡。
蘇青淇看着嫡母神神秘秘的,心裡不禁有些好奇。
韓氏沒說什麼,而是拉着她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將紅綢解開,這是一個精緻的紅木盒,韓氏打開後,從裡面拿出捲成一卷的畫冊。
蘇青淇嘴角一抽,不用猜,她已經知道了韓氏說的東西是什麼,咳咳,這應該就是古代女子出嫁前的壓箱底的寶貝了吧?
聽說古代女子出嫁前,做母親的,都會私下教她們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
現在蘇青淇有幸經歷這一切,她是該表現出該有的羞澀臉紅?可是作爲連那種片子都看過的人,對着靜物的圖表現羞意?
不會又讓她憋紅臉蛋吧?
太坑爹了!
就在蘇青淇胡思亂想的時候,韓氏已經將畫冊鋪開了,這卷畫冊很大,足足有數尺長,赫然是她猜中的壓箱底寶貝——《春、宮、圖》。
“淇姐兒,等下我和你說的東西將關係到你以後的幸福,就算你再不好意思,也要聽完,知道嗎?”
韓氏的話將神遊的蘇青淇拉了回來,她對蘇青淇可謂盡心盡力了,連這種事都教導的十分認真。
作爲過來人的韓氏,心知男人對這種事上心程度。
蘇青淇回過神,眼睛瞄向畫冊,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誰說古人保守的,誰說《春、宮、圖》就是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坑爹啊,在她面前的畫冊就十分寫實而清晰。
她還以爲古代的繪畫都是抽象派呢,人家也有寫實派呢。
蘇青淇此時心裡一萬頭羊駝駝奔騰而過。
本來以爲自己就算看到春、宮、圖也沒什麼,還打算偷偷憋紅臉蛋呢,可是她發現身邊還有一個韓氏——她的嫡母在時,高估自己的臉皮程度,這不,她在看到春、宮、圖的時候已經不自禁羞紅了臉,就連耳根、脖頸處,身上都隱有發燙的跡象。
韓氏見淇姐兒羞得滿臉通紅,暗暗好笑,和當初琬兒一樣,韓氏清了清嗓子,開始對蘇青淇講新婚夜的必經程序。
而蘇青淇呢?
臉頰發燙的她一邊裝作認真的聽,一邊暗暗的數着畫冊上到底多少個不同的姿勢,一直數到三十多的時候,蘇青淇淚牛滿面。
誰說古人古板的?這姿勢花樣還真不少。
等韓氏說完後,蘇青淇暗暗鬆了口氣,婚前教育終於要結束了,立即倒了一盞茶遞過去,韓氏抿了口茶,瞅了蘇青淇一眼,然後咳了一聲。
蘇青淇心裡發毛,不會還有吧?
果然,韓氏喟嘆一聲,開口了,聲音裡帶了一絲遺憾:“其實說了那麼多,以楚侯爺的情況能用上的就那麼一個。”
韓氏說着,指着畫冊上的一個觀音坐蓮的姿勢。
蘇青淇嘴角抽了一下,臉頰還未散去的熱氣又再次發燙起來:“……”嫡母話裡的那絲遺憾是怎麼回事?
然後韓氏又詳細的和她說了這個姿勢的技巧和做法,怎麼讓男方和自己舒服等。
蘇青淇:“……”
說了那麼多,咳咳,她還不知能不能用得上呢,不過嫡母說的挺詳細的,有機會試驗一下。
蘇青淇暗地裡想着,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