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石油危機對香江經濟的影響,可以用“重創”這個詞來形容。最明顯的佐證就是,香江雞的屁增長速度從之前的百分之十二點五,一下子跌到了個位數。
高益對此研究的結果爲,今年和明年,也就是一九七四年和一九七五年,將會是香江經濟的一個困難時期;而按照目前的趨勢,香江雞的屁增長速度,有極大概率跌到百分之三以下。
因此,在這個大背景下,高弦不擔心在“高弦工業邨”的建設上,港府會鬧出什麼幺蛾子,有求於人莫過如此了。
與此同時,論炙手可熱程度,“高弦工業邨”可遠遠比不了陸續投入使用的葵涌一號、二號、三號、四號貨櫃碼頭,進而也不必擔心競爭對手眼紅地下絆子。
有了這些判斷,高弦也就沒對“高弦工業邨”的項目推進顯得急不可耐,略微佈置了一番,然後就安安心心地去加拿大多倫多結婚了。
前來接機的易慧強打趣道:“我小妹的心可真夠大的,還有五天就是婚禮的正日子了,她也不着急你還沒到場。”
高弦笑道:“慧蓉已經在我身上牢牢地綁了一根紅繩,只要輕輕一拽,我就得乖乖地回到她的身邊,當然無需着急了。”
易慧強抱怨道:“你這傢伙光知道當撒手掌櫃,明明自己結婚,卻把我們忙得腳不沾地。”
高弦擺出體恤辛勞的樣子,“我和慧蓉的蜜月,會到世界各地旅行,這樣你們就能輕鬆了。”
易慧強切了一聲,“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暫時性地忙完一個階段,等小妹生孩子的時候,還得繼續。”
高弦笑而不語,沒再去和易慧強鬥嘴。
不得不說,在一個大家庭裡,總免不了中心成員的存在,其他人則都甘之如飴,或者硬着頭皮地圍着這個中心轉。
最明顯、最世俗的例子,莫過於幾個連襟裡,丈母孃肯定最得意其中最有本事的那一個,至於其他人,就算心生不滿,也得笑臉相陪地應酬着。
毫無疑問,易慧蓉和高弦是他們這一代中的翹楚,同輩人當然要呈現出衆星捧月的姿態。
此時,高家和易家的親戚,已經齊聚加拿大,就連高弦的“窮親戚”陸仁寶、秦素梅、招娣,也到了。
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越顯赫,就越需要他的履歷有着清晰的痕跡,如同第一位黑人米國總統奧觀海那樣,無論背景如何複雜,都經得起媒體拿着放大鏡推敲考證。
有諸如高瑤雪等等的濠江高氏家族成員現身,再加上戰亂年代的環境,高弦的出身已經確定無疑,即曾經稱雄粵港澳三地典當業的高家的私生子,進而商業才能,人脈資源,獨特氣質,以及爲了出人頭地而異乎尋常的勤奮,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
高弦和易慧蓉相聚後,婚禮便進入了倒計時。
在正日子的前一天,香江的賓客,乘着高弦包下來的專機,也都趕到了加拿大。
可以說,這些人有着明顯的分類。
比如,惠豐銀行大班沙雅,港府財政司夏鼎基,以及香江共濟會成員這些人,除了衝着高弦本人的面子,前來道賀之外,也有着一些公務方面的目的,因爲他們知道,這樣的場合,肯定有大人物現身,正是開拓人脈的好機會。
再如,像李半城這些年富力強的華商,除了因爲重視高弦在香江的價值,而親自趕到加拿大祝賀之外,也順便在加拿大考察一下投資、移民、教育等等方面的環境。
而像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裡那些上了年紀、長途旅行不便的華商,則讓自己的子女,代表他們,到加拿大祝賀,此舉既能把彼此的交情維繫到下一代,還能鍛鍊年輕人,可謂兩全其美。
和高弦年紀相仿的這些青年賓客羣體,心情都是雀躍、好奇之類,雖然各有不同,但均屬於正面情緒,唯有香江第一公子石淳志,暗自隱藏着一股鬱悶。
石淳志這次到加拿大道賀,既代表他自己,也代表他父親,港府行政局首席華人代表石嶽強。
畢竟,去年全球石油危機爆發後,石嶽強和高弦接受港督麥理浩的任命,分別擔任了消費委員會的主席和副主席,聯手解決香江能源短缺危機,平抑物價,結下了一段戰友情分,即使不能親自到場,也要派個代表到場。
光是這個緣故,石淳志倒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但那份難以言之於口的不爽,卻讓他的情緒無論如何都提不起來。
說是陳年往事,但實際上也沒過去多久,石淳志最開始中意的佳偶人選是易慧蓉,只不過被易慧蓉婉拒了,再加上溫恩潔倒追得緊,進而石家和溫家聯了姻。
本來,這算得上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合。
因爲,易家在港府那邊已經失勢,而溫家則一如既往地深受港府信任;與此同時,溫恩潔還是一等一的香江名媛,才貌雙全,堪稱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不知道被多少八卦媒體描述爲天作之合。
可今年變生肘腋,溫家因爲內鬥而元氣大傷;更重要的是,原本以翩翩起舞爲傲的溫恩潔,由於車禍不良於行後,脾氣變得很差,讓石淳志這位香江第一公子已經忍無可忍了。
石淳志曾經向他父親石嶽強流露出自己想要離婚的意思,結果換回來一嘴巴,和不顧家族聲譽的斥責,所以他只能暫時擱置離婚的想法,最多悄悄地到歡場散散心。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現在,石淳志看到高弦和易慧蓉喜結連理,別提心裡多苦澀了。
尤其在迎接賓客這個環節上,易慧蓉的目光,只是隨着高弦,從石淳志身上一掃而過。
對此,石淳志心裡的pH值一下子就歸零了,酸到了極點,“唉,看來,現在我在慧蓉眼裡,和一個普通路人,沒有什麼差別了,她的心思,全都在高弦這個投機取巧的暴發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