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楷跟雲素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顧湛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顧公子如何確定你出銀子，我們夫婦就能接受呢？”這些年跟雲素朝夕相處在一起，這生意之道，他懂的也不少，骨子裡更有男人的冒險血性，所以跟顧湛談判，完全沒有當年的生疏。
“你們缺銀子，”顧湛一針見血，“我不覺得你們的心思就那麼點，難道就靠着個魚市場，你們兩個就心滿意足了？”要真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會不鬆手，不讓別人摻和了。
這魚市場是好，可但凡盯上的人狠了，他們也撐不住的。
“而且，一般的勢力，顧家還能撐一下，這難道不是你們眼前最需要的嗎？”
“顧家只出銀子？”她不喜歡被人插手，更在他們面前指手畫腳。
“對，”顧湛點頭保證說。
顧家本就受人關注，這要是再牽扯到沿海這邊的事，還是太打眼了。可有銀子賺，顧家又不甘心，所以最終的決定就是他們聯手，顧家在暗，讓任楷站明面上，好免除顧家的麻煩。
“一個小小的魚市場，顧家看的上？”這人，不簡單。
“夫人別妄自菲薄了，這魚市場看着不起眼，可裡面的水有多少深，就不用我說的太明白，”顧湛摸着粗碗的邊緣，說的漫不經心，但句句切重點，“而且，你們不讓人插手，難道沒有更大的目的嗎？”
有目的就需要銀子，而他拽着這點，想說服他們。
對顧湛的直爽，雲素反倒有些歡喜，“那麼……顧家能出多少銀子？”
挑眉，詫異，“夫人不覺得該說說你們的打算嗎？”他只覺得他們的野心不小，但是並不清楚他們到底帶着什麼野心，畢竟這邊的改變是有目共睹的，漁民也因爲他們而讓生活變好了。至於上次京城來人，那強勢的手段，最後不也是因爲漁民的衆志成城而打退人家的嗎？
莞爾一笑，眉宇之間竟是胸有成竹的自信，頓讓人驚豔萬分。
看到至於的雲素，任楷不悅的靠近了她，不想讓旁人發現她的美跟好，“顧家一句話就想打探我們的底線，這胃口未免太大了點，”這不客氣的語氣，讓人以爲這事要崩的時候，他有轉口說：“具體的，我們自然不會告訴你們，沒有誠意的事，相信顧公子也不會接受的。但是，有個目標，我們可以告訴你，”
“什麼？”
“再過不久，我們的目的是以後吃魚不會是難事，專門從這裡出發，遍佈能到的地方，”見顧湛震驚，他又咧嘴壞壞一笑，拋下一句讓人更震撼的話，“而且送到的是鮮魚，不是魚乾！”
顧湛面色一邊，搖着頭反駁道：“這不可能！”
內陸沒海，吃魚更是奢侈，尤其這東西最容易壞，根本村不住。他們的想法，太過嚇人，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爲什麼不可能呢？”雲素見他情緒激動，不免疑惑。
“這魚最容易壞，鏢局根本不可能連夜趕路，萬一耽擱了，所有的苦心都白費了！”
“誰說要走鏢局的？”
“……，”
“我說了，專門的，以後我們自己的人送，不假他人之手，”
聽明白了他們的盤算後，顧湛震驚了，“這……能行嗎？”這要是真的能成，會成爲什麼樣的境況，他都不敢去想。
因爲魚兒保存不已，讓漁民吃了多少的苦，就算是費盡心思也不一定能溫飽，要是等任楷他們的盤算真的做到了，那漁民們會有什麼好日子，他都覺得不敢想。
這兩人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小，他在心裡想過他們的最終目的，卻沒想到他們的目的如此大，讓人震驚。
“怎麼？怕了嗎？”任楷見他震驚，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因爲當初的他聽了雲素的話後，也是震驚的反應不過來，但他可沒出糗可別人看，所以現在看到顧湛的表情，表示圓滿了。
雲素怎麼會不知道任楷心裡想的，見他笑的得意，忍不住抿嘴偷笑——這個男人也有孩子氣的時候啊。
顧湛不知道任楷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在一時怔愣之後面色一凜，認真的看着任楷說：“我只是震驚，”顧家人，怎麼可能會怕。
“呵呵，”任楷也不咄咄逼人，“這……只是冰山一角！”
雲素的夢，他覺得不可思議，兩個想一步步的走的穩當，就如顧湛說的，他們缺銀子，缺很多很多銀子，眼下是空有理想而沒有實質的動作。方纔，他見雲素開口了，就知道她心動了，所以纔會透露一些給顧湛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不代表全部。
顧湛噎了一下，覺得任楷是故意的，“你們想讓顧家怎麼做？”
這兩個人不好算計跟控制，他覺得自己要是表現的強勢，這兩人肯定會翻臉不認人，可他對任楷說的那個充滿了心動，所以主動放下了姿態，等着他們決定。
不得不說顧湛是個聰明人，他的態度讓雲素滿意。
任楷跟雲素對視了一眼，由任楷開口，“我們不會沾顧家的便宜，也不會讓顧家吃虧，唯一的要求就是顧家不得出手干涉，要是顧家出手，這生意就算斷了，我們只會退還銀子給顧家，而不會把任何實質的分還給顧家！”要是他們全部都弄好了，然後顧家脫離而出，哭的就是他們。
這簡直真的是爲他人做嫁衣，這樣的蠢事，他們不做。
寧願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也不想別人干涉。
顧湛原先聽了他們的話後，心裡有些退縮，畢竟顧家講究的是利益，這所有的利益都控制在任家夫婦的手裡，他們很被動。可是，在聽了江雲素的計劃之後，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轉身了。
在三人稍微商談了一下，都滿意之後，顧湛不顧雲素的挽留，起身離去了，他還要回家商議。等他後來嚐到任家的飯之後，後悔的直說他們不客氣，沒有強制他留下，讓他在客棧吃了好多天不知道什麼滋味的飯菜。
“顧家人怎麼會來的？”等顧湛離開之後，宣逸突然開口問道。
雲素跟任楷詫異，“你認識顧湛？”
宣逸搖搖頭，“不認識，”見他們兩個茫然，又加了一句，“我認識顧家人！”
“顧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顧湛給雲素的感覺像個生意人，但精明中藏着內斂，還聰明，比那些咄咄逼人的要好很多，所以她纔有跟顧家合作的念頭。
“生意人，”宣逸呢喃了一句，又添了一句，“天生的！”
天生的生意人？雲素眼裡有好奇，因爲這是她第一次從宣逸口中聽到評價別人的話，那個顧家人跟他，應該是相當熟悉的。
誠如宣逸說的，這顧家人真的是天生的生意人，而且懂得進退，也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對任楷夫婦也是尊重有加的，就在雙方都滿意的情況下，任楷跟他們簽訂了契約，表示着海鮮買賣的生意由顧家佔四層，任家六層，所有的控制全在任家，顧家可以出人參與，但沒權干涉。
至於海鮮外的生意，由任家考慮要不要顧家的合作，到時候再商議。
顧湛只覺得海鮮的生意能讓任楷夫婦控制主動權，那是因爲環境的因素，若是不住在海邊，他們想要天時地利都不行，更別說把生意控制在手裡了。所以，等任楷特意加了這句的時候，他也沒多說什麼，結果等到之後任家最輝煌的乃是海船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衝着任楷跟雲素“嗷嗷”叫，怒罵他們是奸商。
可生意人，要的就是個奸啊，不然的話，怎麼算計，怎麼賺錢呢。
這樣的評價，兩人都沒啥感覺。
有了顧家的銀子，原本什麼都做不了的任楷跟雲素就大刀闊斧的開始改變，最先的，就是蓋作坊，把海邊的寶物利用起來，讓漁民知道在惡劣的天氣下，不能出海的話，還能有別的可賺。
而且，農業也不能忽略了，雖然海邊風大，不利於莊稼的種植，可山地的東西種的比水田的要好，儲存的甜份更多，她更喜歡山地種出的莊稼。
“明天這作坊就要動工了，”顧家還是讓顧湛負責這件事，顧湛也樂意的很，畢竟這裡的生意沒有勾心鬥角，他就在一邊看着就好，完全不怕任楷他們要怎麼樣，比起以前的生意來說，這一次是好的太多了。“你們至少穿好點吧！？”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看到了幾個月大的，小名叫魚寶的小傢伙。
雲素看了一眼任楷身上穿的深藍色的長袍，再掃了一眼顧湛穿的鑲金邊繡暗紋的青色長袍，然後低聲咕噥了一句：“再怎麼樣，都覺得還是我家阿楷穿的好，”雖然人要衣裝，可氣勢不同，穿出來的感覺也不同。
也不知道雲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正顧湛聽到這話了，覺得心塞了。
他好歹是出身名門的，爲何比不了一個鄉下漁夫呢，而且，他覺得江雲素說的沒錯，這任楷的氣勢，還真不是他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