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咋一聽到最讓自己抓狂的名字,立刻點頭說:“我自然認得,他們可是村裡的名人,誰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那說話的語氣,簡直是咬牙切齒到讓人起雞皮疙瘩。
“你不喜歡他們?”這可有意思了。
“是,”金枝咬牙咒罵道:“我恨不得他們死,”
“爲什麼?你跟他們有仇?”
“對,”至於什麼仇,她沒說,吳傑沒問,因爲沒有必要。
“那好,本公子給你五十兩銀子,只要你想辦法讓任楷的魚市場或者那個作坊出事,我就再給你五十兩,然後還讓任正再也不敢在城裡養女人了,”一百兩能把事情辦好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這樣的事情,竟然能有一百兩的銀子,讓金枝瞪大了雙眼,終於明白任正的銀子從什麼地方來了。
“我……我一個女人,不好進去,畢竟江雲素不在家裡,任楷防備別人跟賊似的,這件事,短期內可能辦不好,”她知道任楷的無情,沒想着他會惦記舊情。
“江雲素不在家裡?”這件事,任正竟然沒說。
“出門好些日子了,連兩個兒子並着丫鬟都帶走了,就留下任楷的女兒跟個老大夫,他老孃之前還鬧過呢,說江雲素是跑了,氣的任楷跟他老孃要斷絕關係,讓他老孃去靠女兒養老,”對於任楷家的熱鬧,她比誰都在乎,更巴不得他們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格外關注。
“去哪裡了?知道嗎?”
“不清楚,走的很匆忙,除了任楷,誰都不知道江雲素去了哪裡,”金枝一邊說着,一邊覺得事情詭異的不行,衝口而出道:“看樣子,像是在逃難似的……,”
“逃難?”吳傑狐疑着,這江雲素如今掌握着魚市場跟作坊,這生意好的讓人眼紅,他是想插手都沒地方,她逃什麼呢?
“反正她走的莫名其妙,連兩個孩子都帶走了,跟見不得人似的,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破壞江雲素名聲的事情,她做的比誰都來勁,完全不怕人家知道後會怎麼樣。
吳傑想給任楷他們添堵,是因爲他插手不了魚市場的事情,要是他們出事,這魚市場沒人管了,他自然能下手——至於顧湛,等京城吳家人出面,他什麼都不是。而顧家人,呵呵,敢跟京城吳家叫板嗎?那就是自討沒趣。
可以說,吳傑是個聰明的商人,他一看就知道魚市場的利益,之前,只是爲了江南王的一句話,如今,是爲了吳家着想。
而吳家的銀子,大部分還是出自他的手,就算沒以前受到那麼多的重視,但也不會怠慢到極點,所以這一次,是他翻身的機會,若是做的好了,說不定還能去京城,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以他的本事,就該去京城大展拳腳,而不是窩在這裡看人臉色。
“你去好好查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江雲素他們走的如此匆忙,最好是打探出江雲素的去處,”吳傑想着金枝那磕磣的樣子,下重本道:“要是辦好了,本少爺重重有賞!”
一聽說有賞錢,金枝的雙眼就亮了。
爲了銀子,爲了讓江雲素倒黴,這件事,她一定要辦好。
除了吳家,金枝身上已經有了五十兩銀子了。吳傑在金枝臨出門的時候警告過她,想帶着銀子跑,就必須做好心裡準備,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戲弄他的人,到時候,他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金枝什麼人,充其量就是個耍潑的婦人,什麼見識都沒有,這樣被人一威脅,心裡哪裡敢有什麼想法。
不過,有了五十兩,金枝也不覺得自己想跑,她巴不得看到江雲素倒黴呢,沒見到她不得好死的下場,她是怎麼都不會離開的。
沒人知道金枝在城裡做的那些事,因爲任正進城之後,沒有從吳傑手裡弄到銀子,又被自己養着的人給鬧性子趕出來了,這心裡一肚子的火氣在回家後就看什麼都不順眼,最遭殃的,就是金枝的女兒了。
等金枝回來,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兒臉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嘴角都破了。心裡不悅,但也沒說什麼,她知道任正爲什麼心裡不高興,想着總有一天,會讓任正知道自己的厲害,到時候,欠她們母女的,她都會跟他要回來的。
“你真夠笨的,他要打你,你就不會跑啊,”沒好氣的罵着,心裡想着自己這麼不爭氣,人家阮氏生了兩個兒子,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就是這麼個賠錢貨,真是讓人惱恨。
月兒木木的看着喋喋不休,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娘,眼裡什麼表情都沒有。
從未享受過一點母愛跟父愛的孩子,能知道什麼,要是被人看到她眼裡的冷漠,大概會覺得吃驚吧。
在這個家裡,月兒幾乎是熬着長大的,她受的罪,比當初的柳柳更過……而柳柳是爹孃不在身邊,月兒呢,有爹孃等於沒爹孃一樣。
王氏被趕回來後,面上無光,也不敢去找任楷,就窩在屋子裡不出門,吃的喝的都極爲簡單,心裡是越想越委屈,惱恨竹兒沒良心,林俊喪盡天良——當初,江雲素給她的那些好東西,她都緊着他們家去了,結果現在,自己都要吃陳糧。
“有人在嗎?”金枝挎着個籃子,站在了院子門口,出聲喊着。
王氏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見到外人了,聽到有人喊着,就走了出來,看到是金枝後,眼裡閃爍着詫異,“你來幹什麼?”語氣,帶着咄咄逼人的質問。
“二嬸,我來看看你,”金枝語氣柔和,“你把院門打開一下,讓我先進去,我給你買了點肉,”
心裡寂寞的王氏實則怕了孤單,但又怕自己出去之後被人嘲弄,所以一直忍着。這會兒,見金枝來了,也忍不住了,就把院門給打開了。
“來就來了,還買什麼肉啊,”看到一刀子肥肥的肉,王氏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金枝看到她的樣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連着籃子塞進她懷裡說:“特意買給你的,你就別推了。”
兩人推讓了一下,王氏最終接了過去,“二嬸,這籃子得還我,等會被我婆婆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的皮給剝了!”她是真的不想買肉給王氏的,可她找人打探,人家要麼不理,要麼嘲弄自己,她只好衝着王氏下手了。
“你婆婆那個人啊,厲害的很,你可要小心,”王氏一邊說着,一邊把肉放好了,然後把籃子遞給了金枝,一臉關切的說。
眼裡深處閃過一絲怨怒,想着王氏要不是看在那刀子肉上,會關心自己嗎?當初,要不是她攔着,自己早就嫁給任楷了,哪裡還像現在這樣,奉迎着王氏還得露出虛僞的笑臉來。
“唉,那都是我的命,要是當初嫁給了阿楷,就不用受那麼多的委屈了,”說着,金枝紅了眼眶,那是發自內心的委屈。
王氏聽到她這麼一說,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心裡不由的一酸,順口答道:“要是知道江雲素是那麼個厲害的東西,當初啊,就該讓你嫁給阿楷,至少,你還知道我這個老婆子,其餘的人,就當我死了,沒一個好的,”
“江雲素是真的厲害,不過,二嬸,她怎麼就出門了呢,難道不管家裡了?”這王氏給的機會,她要不問,就對不起自己的拿刀子肉了。
提起江雲素,王氏是一臉的晦氣,“誰知道她幹嘛去了,走的跟逃命似的,說不定啊,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離開的,”
金枝眨眨眼,思索了一下後問道:“這前後都發生什麼了,她才走的那麼匆忙,連孩子都帶走?”
“能發生什麼?我們漁村平靜的很,根本沒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嗎?”這不可能,完全說不過去啊。
“……其實,也不是沒事情發生,”王氏遲疑了一下,猶豫着說道。
雙眼一亮,按捺着內心的激動,望着王氏故作好奇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聽別村的人說啊,這城裡有人在找什麼人,找的還很緊張,一撥撥的,看的格外緊張,這江雲素在那會兒離開,是不是暗中得罪了什麼人,所以纔跟逃難似的離開啊!?”王氏越琢磨,越覺得事情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江雲素是害怕的跑了。
金枝被王氏的話提醒的雙眼一亮,想着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能給江雲素添堵,就好了。至於打探江雲素的下落,那是不可能的,希望這件事,能讓她將功贖罪,別讓五少爺把銀子收回去。
她可是把銀子拿去買肉了,自己是一點都不敢花的。
事情沒辦法,她怕人家跟自己要銀子,她是真的把自己賣了都還不回去。
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之後,金枝跟王氏寒暄了幾句,然後不着痕跡的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王氏可不管金枝是來幹什麼的,反正她找到說話的人,狠狠的發泄了一下心裡的不滿,然後拿着人家留下來的肉去做好吃的去了,纔不管自己說的話給別人帶來什麼,反正倒黴的不是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