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魚寶?”好奇怪的名字。
“嗯嗯,”魚寶歡喜的點點頭,然後可憐巴巴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說:“婆婆,寶兒餓了!”
真是個小人精,酈嬤嬤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眼裡的笑意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個孩子的喜歡,“來,跟嬤嬤走,嬤嬤給你好吃的,”
“好,”魚寶沒有拒絕,他一直記得娘說的,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只記得一點,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後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所以,爲了肚子着想,他是無所畏懼的跟着人家走了。
雲素要是知道的話,心裡也不知道會怎麼想。說孩子錯了嗎?可他是爲了肚子着想,可若說他對的,呵呵……陌生人的東西,你也敢吃。
“主子,是個被人抓了的小可憐,自己機靈的逃了,然後迷路留在路邊的,”酈嬤嬤帶着魚寶不敢直接進馬車,在一邊稟告着,等待着裡面的回答。
“讓他進來吧,”冷清的語氣裡察覺不出一點溫度,可說出的話,卻沒有那麼絕情。
“是,”酈嬤嬤掩飾不住語氣裡的喜悅,趕緊帶着魚寶上了馬車,然後教着他說:“快說謝謝,”
魚寶眨眨眼,很聰慧的喊着:“寶兒謝謝夫人,”
裡面的人聽到這軟糯的聲音,有些恍惚,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淡笑,整個人頓時瀲灩生輝。
“酈嬤嬤,讓他進來吧,”
酈嬤嬤帶着魚寶走了進去,小魚寶看到裡面看着自己的人後,小嘴微張,眼裡寫滿詫異——這個人,好熟悉,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主子,寶兒髒兮兮的,老奴先給他洗洗,”主子最不能忍受髒亂,能讓小傢伙進來已經是不錯了,再把主子的馬車弄髒了,那就是她的過錯了。
“嗯!”
魚寶的雙眼一直盯着坐着的人,然後由着酈嬤嬤給他擦臉擦手,那泛着光芒的小眼神最終引來了人家的矚目,“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額,”魚寶歪着腦袋想了一下,還是如實的說道:“寶兒覺得你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不爲所動的語氣裡,不帶一絲情緒。
“是真的,我肯定見過,”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酈嬤嬤見小傢伙有點急的樣子,心裡苦澀不已:主子這些年極少出門不說,更沒見過像魚寶那麼小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是他認識的呢。
“夫人,你不相信我嗎?”魚寶急了,扭開了酈嬤嬤拽着自己的手,衝到坐着的夫人的面前,急切的解釋說:“魚寶不說假話,娘說說假話的都不是好孩子,”
不適應孩子的接觸,不着痕跡的縮了一下,眼神變的有些凌冽,張嘴喊着:“酈嬤嬤,把他丟出去,”
“主子,”酈嬤嬤帶着哀求的喊着,心裡後悔了,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就該死死的攔着這個小傢伙,怎麼就讓他衝到主子的面前了呢。
“帶出去,”不帶絲毫停頓的語氣裡有着毫不掩飾的厭惡。
“寶兒沒說謊,就是見過你,”魚寶堅持着,甚至伸手去拽着那不帶意思褶皺的,代表着某種身份的金絲繡裙,讓頻臨怒氣中的女人更是震怒,剛伸手想要揮開的時候,對上一雙固執的雙眸跟一張有些熟悉的小臉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嬤嬤……,”那不敢置信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
“主子息怒,老奴立刻帶他出去,”這個小祖宗,真是膽大包天了,連主子的衣服都敢碰,這要是在京城,還不翻天了。
“不不……,”一反剛纔的語氣,那夫人甚至伸手顫抖的摸上了魚寶的臉,眼裡帶着濃烈的不敢置信,酈嬤嬤看着這一幕,有些發傻。
方纔她給魚寶擦拭的時候,只顧着旁的了,也沒仔細的看着,不明白主子爲何會盯着魚寶看,情緒還那麼激動。
有多少年了,主子的情緒沒有出現波瀾過。
“嬤嬤,你看他,你看看他,”急切的扭轉了魚寶的小身子,雙手,卻沒有鬆開。
等魚寶莫名其妙的被轉個身面對酈嬤嬤的時候,他發現酈嬤嬤看到自己的時候,比那夫人更爲激動,雙眼甚至冒出了淚光,雙脣蠕動,眼眶含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們……怎麼了?”他不喜歡她們哭,讓他難受。
“寶兒,告訴我,你爹叫什麼?”急切的語氣裡,帶着無法控制的激動。
“任楷,”娘說的,應該沒錯。
“任楷?”驚喜的表情變成了錯愕,是她想錯了嗎?
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還活着,是她多想了嗎?
可是,這張小臉,這個表情,多麼熟悉,猶如當年的旭兒,這孩子跟旭兒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怎麼會錯呢?
“對啊,我爹叫任楷,我娘叫江雲素,我家在嶺南,”吧嗒吧嗒的,小傢伙不用人家問,直接把知道的話都說出來了。
“嬤嬤,”長公主無措的看着同樣錯愕的酈嬤嬤,心情複雜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下,會有那麼相像的人嗎?”酈嬤嬤自然明白自家心裡的想法,所以說出了讓他們都無法相信的理由來。
“可他……,”長公主亂了。
她也無法相信,可眼前的小傢伙讓她不得不相信啊。
嶺南人,跟她的旭兒不會有任何的關係……可眼前的小傢伙像極了年幼的旭兒,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主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主子的情緒太激動了,會影響她的身體的,萬一出什麼差錯,皇上怪責下來,她擔當不起。
“嗯!”收斂了情緒,長公主一如方纔那樣清冷,可摟着魚寶的手卻沒有鬆開,甚至不顧魚寶身上的髒亂,這看的酈嬤嬤有些擔心。
“嬤嬤,寶兒餓了,”小肚子都“咕咕”叫了。
“嬤嬤,快,把點心拿出來,”不等酈嬤嬤開口,長公主先心疼的不行,恨不得親自來。
酈嬤嬤哪裡敢耽誤,立刻把暗格裡的點心小吃都拿了出來,然後放在小桌子上讓魚寶拿着吃,可長公主不放人,魚寶勾不到,她只能把小桌子端的更近些,好讓小傢伙吃着方便。
有了吃的,魚寶什麼話都不說了,直接拿着綠豆糕吃的香甜,還一邊吃着,一邊衝着長公主露出甜甜的感覺的笑容,讓長公主的心亂跳一氣,恨不得把孩子摟進懷裡好好的疼着。
長公主府是皇上御賜的,規格之高,是所有公主中最高的,所以高貴奢華是在所難免的。
魚寶跟着長公主進去的時候,小嘴微張,那好奇驚歎的樣子,看的長公主的心軟極了。
“主子,老奴先帶寶兒去梳洗一番,”這孩子,也不知道會改變什麼,讓人心驚。
長公主是不捨的,可架不住酈嬤嬤的加持,就點點頭說:“你親自照料着,”
“老奴遵命!”
酈嬤嬤在長公主府的地位是相當高的,大家雖然對魚寶的出現充滿疑惑,但誰都不敢問。
大大的屋子裡,擺着一個木桶,裡面放了水,還冒着煙,酈嬤嬤帶着魚寶走了進來,一邊給他脫掉外面髒亂的褂子,一邊伸手點點他的鼻子笑着說:“想當初,我就伺候過我家小郡王(是郡王,不是世子,之前的錯了。)沐浴過,你啊,可是這麼多年來的頭一個,連主子都體恤我,也不讓我伺候着……,”
魚寶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怕癢的扭着小身子,然後衝着嬤嬤甜笑。
“你這孩子,唉,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原本嘟囔着的話在看到魚寶脖子上掛着的有些熟悉的玉佩的時候,雙眼睜大,滿臉不敢置信,雙眼死死的盯着,那樣子,可滲人了。
魚寶被她的眼神嚇住了,有些害怕的倒退着,卻被酈嬤嬤激動的抓住了,那手勁一個沒控制,抓的魚寶渾身打顫,卻因爲害怕,不敢說出口,眼眶紅的都已經泛淚了。
“這……這怎麼可能呢?”握住了魚寶脖子上的玉佩,等看到玉佩真的如她想的那般,上面的紋路都是她熟悉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對了。
“嬤嬤,”進來的丫鬟看到酈嬤嬤不對勁的樣子,立刻出聲喊着,這孩子還是長公主看重的,萬一被酈嬤嬤傷到了,可就不得了了。
酈嬤嬤從魔怔中回過神來,傻愣愣的看了魚寶一會兒之後,也顧不得小傢伙被自己嚇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傷了他,立刻伸手抱起了他,完全無視魚寶此刻的衣衫不整,在丫鬟的錯愕下,把魚寶給抱出去了。
“酈嬤嬤,”丫鬟嚇壞了,跟着跑了出去,可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抱着個衣衫不整的孩子在府裡狂奔,那是酈嬤嬤從未做過的瘋狂的事,可這會兒,她什麼都不管了,抱着魚寶直接衝到了長公主所住的院子,還不等人稟告,直接就衝了進去,那急切瘋狂的樣子,讓人覺得酈嬤嬤是不是瘋了。
“砰”的一聲,大門被重重的打開了,嚇的已經換了家居服的長公主一跳,不滿的怒視着酈嬤嬤,難掩怒氣的厲聲道:“嬤嬤,你在幹什麼?”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規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