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他肯定不能讓他委屈的。
“等找到旭兒之後,讓他親自帶着孩子進宮見朕,”
“好,”繞永烈想到了什麼,突然面色嚴肅的說:“稟皇上,魚寶年幼,但極其聰明,說的事情都是頭頭是道,沒有一絲凌亂的,他跟微臣說,他爹去打仗了,然後失蹤了,他娘是帶着他去找爹,然後被人抓來的……,”他心裡後怕極了,要是長公主沒有出城,酈嬤嬤沒有因爲心疼孩子而停下馬車,錯過了這個孩子,天知道孩子一個人在那邊會怎麼樣。
他根本不敢往深處想,第一次覺得老天還是開眼的,知道他們的痛苦,不忍他們在傷心欲絕了。
“打仗?”皇上滿臉狐疑,“自從旭兒出事之後,這朝廷就沒有再徵過兵了,魚寶的爹是怎麼上的戰場?”
“微臣不清楚,但微臣相信魚寶不是亂說的,”繞永烈想了一下之後又加了一句,“他說自己沒有見過爹爹,知道的都是他娘說的,想來他爹離開已經有一兩年了,小傢伙纔沒有父親的記憶的!”
皇上的面容嚴肅極了,這徵兵之事都是朝廷的大事,那魚寶的父親真的在朝廷不知道的情況下去了戰場,那麼可以說,是有人私下徵兵,這表示什麼?
表示有人已經不把朝廷,不把他這個皇上看在眼裡了。
繞永烈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特意說明的。
皇上在宮裡,皇城之內的事情,他可以知道很多,但皇城之外的事情,他觸及不到,有人陽奉陰違,也是有可能的。
貪污,仗勢欺人,耀武揚威,這些都可以忍受,但是徵兵一事,絕對不能姑息。
“駙馬,這件事,交給你查,一定要查清楚,朕倒要看看,誰的手伸的那麼長,能在江南自由的徵兵了!”皇上的語氣很低沉,但繞永烈還是感覺到了皇上語氣裡的怒氣,雖然深深的壓抑着,但怒氣不小。
“微臣遵旨!”不管是爲了旭兒還是爲了皇上,這件事,必須徹查。
京城發生的事情,雲素不知道,這會兒,她還滿身狼狽的在躲避着追殺——魚寶剛被帶走的時候,對她的追殺明明已經減少了,可她覺得越是靠近京城,對她的追殺越是厲害,是魚寶出了什麼問題,還是他們見自己來的是一個人,並沒有帶上童童,所以惱恨的要自己的命?
雲素捉摸不定,心裡又想着人家是不是不想讓她進京呢,所以一路不停的追殺……可說不過去,若真的那樣,又怎麼會把魚寶帶到京城去呢。
雲素是不知道,人家抓了魚寶想威脅着她把童童交出來,卻不知道人家根本不知道童童是誰,只想着抓到人好交任務,畢竟誰都不願意繼續在嶺南這邊待着,什麼時候是個頭都不知道。等呂家人知道自己的人辦了那麼一件蠢事之後,還把孩子給弄丟了,其怒火是可想而知的,也知道江雲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想把她攔在京城外,可以的話,逼着她回嶺南,好找出小皇子的下落,結果她是越挫越勇,竟然一邊躲着追殺,一邊往京城來,都快要逼近京城了。
這一下,不下狠手都不行了,所以雲素才覺得越是靠近京城,這追殺,越是緊迫,簡直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
之前,有人的地方,人家都會顧忌着,這讓她幾次逃過,但現在,在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城鎮上,那麼多的百姓,這些人竟然也不顧忌着,就這麼追殺,讓她氣的抓狂又無可奈何,第一次想着任楷。
要是他在,何至於自己會那麼狼狽,被幾個宵小追的小命不保。
這些人,欺人太甚了,搶走了魚寶,還這般步步緊逼,等她安全了,找到魚寶,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到這裡那麼多年,雲素的恨意跟狠勁第一次被逼出——當年殺了僞裝成流民的人之後,她一直被任楷保護的很好,以至於她也心安理得的被保護着,過着平靜的日子。
可這一次,她是真的後悔了。
要是知道是這樣的話,她就該逼着安冉把事情弄清楚,免得自己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簡直了。
“呼呼……,”又一次被追的氣都穿不過來,躲到一個開着門的小院子裡後,才堪堪的躲過追殺,讓她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連哭都沒有時間哭。
“娘,這要出了事,那是要被砍頭的,我哪裡敢啊!?”雲素進來的很小心,屋裡的人因爲商議事情,並沒有發現,所以裡面的人繼續在說着話。
“可逼到這個份上了,你不答應,人家也不會放過我們啊,”無奈的語氣聽着讓人心酸,那是一種命不由己的苦澀。
“唉!”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之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不管怎麼樣,去了,或許還能活着,那我去吧!”
“這些人,咄咄逼人,遲早,會有報應的,”不甘的語氣裡怨怒的詛咒着,還帶着一絲哭音,“你才二十來歲,就算跟着你師傅好幾年了,又如何能做出一桌讓他們滿意的菜餚來呢?你師傅都被他們傷的下不了牀了,逼着你做菜,就是想要你的命啊!”
“師傅是爲了救我,”若是他小心一些,就不會得罪人了。
“你師傅是個好的,娘也感激他,等會娘去做點吃的,你進城之後送去給他,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雲素仔細的聽着,從他們的對話裡可以聽出來,主人家的兒子是個跟着師傅學廚的,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得罪了顯貴的人,然後他師傅受傷了,逼着他做菜,讓他們母子兩個擔驚受怕,又無可奈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啊,雲素在心裡想着自己現在的境況,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魚寶從未離開過她那麼久過,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童童跟柳柳因爲在造船行裡沒什麼事情做,無聊的時候經常逗着魚寶說話,這一來二去的,鍛鍊的魚寶小嘴跟炒豆子似的,話多還不算,還特別能叨叨,一次逼得想睡覺的童童都快哭了,最後逃進他師傅的屋子裡,纔算逃過魚寶的魔音的,這魚寶要是叨叨的把別人給惹怒了,不知道會不會捱打……想到魚寶會捱打,雲素的心都擰了。
寶兒,你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啊!?雲素想起兒子的時候,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忘記了,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們比自己走的早,是不是已經帶着寶兒進京了?
自己一路被人追殺,這如何才能進京呢?
他們肯定會在城門口看着的,自己一出現,他們肯定會不管不顧的下手。自己的身份就算尊貴莫名,可不知道什麼身份呢,等被殺了,再大的榮耀都沒有什麼用了。
“唉,早知道的話,當初就不該讓你去城裡,”叨叨的話又從屋裡傳來,“那裡到處都是達官貴人,哪裡是我們這些百姓能去的……,”
城裡?達官貴人?雲素的腦子跟着人家的話在轉,想着什麼城裡會有那麼多的達官貴人——這除了京城,什麼地方會有……心裡叨叨着,想到了什麼,雲素突然臉色驚變,明白自己是誤會了。
她是從江南過來的,人家習慣說進京,因爲離的太遠,人家把京城當成一種奢望。而這裡的人離京城最近,習慣說進城,所以是她一開始就混掉了。
弄明白之後,雲素的雙眼發亮,她知道自己該如何進京了。
“小子,得罪了我家少爺,看你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城門口,一個狐假虎威的小廝極盡可惡的威脅着,奚落着,讓人聽了,實在怒不可遏。“哼,諒你這樣的人,也不敢跑,要是跑了,這條小命,現在就嘚瑟不了了,”
雲素穿着藍底白花的粗布薄襖子,梳着最大衆的髮型,然後佯裝害怕的低頭跟在握着拳頭的年輕男子後面,任由那小廝張牙舞爪的,兩人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的,被那小廝平安的帶了進去,沒有人找麻煩,也沒有追殺……。
等進了京城,離城門口有一段距離之後,雲素才悄悄的鬆口氣,心裡明白,自己能平安的進來,跟前面那聒噪的小廝有關,對他那若人厭惡的性子也看着沒那麼討厭了。
等雲素跟着人家到了酒樓的門口的時候,擡頭看到酒樓上的牌匾的時候,愣了一下。
海鮮燴三個字,赫然在目,那是她跟連氏在兩年前開的,所用的到海鮮都是從江南快馬加鞭送來的,都是新鮮的,這生意一開起來就好的不得了,連氏也是樂的合不攏嘴的,只不過自己這個幕後的老闆從未在這裡出現過——那賺到的銀子,也都是連氏讓人送過來的。
京城,果然是複雜多變啊,這林成說自己師傅被人打傷了,那事情,肯定是出在這裡了。
“成子,你怎麼還來啊?這些人就想玩死你,早早的在這裡等着了,”有人看到林成進來後,立刻小聲的提醒着,眼裡有着濃濃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