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村長喊出聲的男人怔了一下,然後咬着牙一臉決絕的辯駁說:“村長,你說的,我們都懂,可是,你忍心看到村裡更多的孩子染上瘟疫嗎?你捨不得他們,就捨得那些好好的孩子們嗎?”
村長被他這麼一說,臉上凝滯了一下,然後語氣變輕了,但依舊想要阻攔着,“話是這麼說的,可是不還有宣老在嗎?他一定會相處辦法的來的,大家只是染上瘟疫,並沒有人出事,不是嗎?”
只是,這染上的瘟疫卻讓人生不如死,他們是看着人一天天的消瘦,然後一點辦法都沒有。
聽村長說到宣老,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樑德更是滿懷着敵意道:“他要是真的有辦法的話,就不會讓村裡那麼多人染上瘟疫了,”
“這是瘟疫,不是什麼普通的病,”雲舒實在聽不下去了,出來厲聲道:“瘟疫本身就會傳染,不是殺了誰就能解決的。就算你們殺了村裡所有染上瘟疫的人,也不會讓事情就此結束,相反的,村裡的人會一個個的出事,你們誰也逃不出去!”
“你胡說,”樑德面露猙獰的吼着,然後想到了什麼,恍然的喊着:“你,你也有問題,不然的話,虎子娘怎麼會染上呢?”
他的話一落下,原本還跟她有點距離的村民立刻驚慌的推開了,好像這樣,他們就安全了似的,看的雲舒是一臉的無語。
她要是真的染上瘟疫了,還能那麼舒坦嗎?
“她那女兒跟阿鐵媳婦的弟弟一起滾落斜坡的,一定是她女兒出事了,所以才連累虎子孃的,”有人想到了這一茬,更加的不對勁了。
很想扶額的雲舒看着快要失控的村民,一下子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對這些快走火入魔的村民,不管說什麼,大概都沒有說服的意義,唯有解決了瘟疫,才能讓他們平靜下來。可是,這時候,能有什麼辦法解決呢?
宣逸的醫術算是有名了,可是他現在對瘟疫也是一點點辦法都沒有,這江南的瘟疫,依舊是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反倒是慢慢在蔓延了。
“柳柳姑娘只是受傷了,你們不要胡說,”虎子爹雖然心裡有膈應,但是也不想連累無辜。
柳柳的情況他是知道的,自家媳婦經常給雲舒送東西……而且,柳柳姑娘要是真的染上瘟疫了,那宣老還有心情留在阿鐵家嗎?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這個時候,阿鐵突然從屋裡衝出來,顧不得衆人眼中的凝重,一臉驚慌的道:“宣老,我……我媳婦……好像沒了,”
沒了,就表示死了,這話,重重的敲在了大家的心頭,尤其是宣逸,眼裡滿是震驚。
“怎麼可能?”連阿鐵的兒子都沒出事,這阿鐵的媳婦怎麼就熬不過呢?
“你快去看看,身子都涼了,大概是昨晚沒的,”阿鐵急促的說着,拉着宣逸就要進去,讓宣逸被動的跟着,兩人一起往裡去了。
衆人面面相覷,這阿鐵的媳婦在村裡十來年了,大家都是認識的。剛纔,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要殺了她,可真的等她死了,大家又覺得接受不了了。
要是沒有這瘟疫的話,阿鐵媳婦不會死,大家也不會那麼擔驚受怕了。
這老天,是真不想大家過安寧的日子啊。
老天表示冤枉:這事情,跟它有什麼關係呢。
看宣逸進去之後,雲舒就戒備的看着那些村民,然後想着村裡開始死人了,是不是表示事情更不好控制了?
“大家看看,這阿鐵的媳婦死了,就表示這瘟疫是要死人的,大家斟酌一下,到底怎麼樣才能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被他們給忽悠了,”樑德見大家都沉默着,就繼續煽動着,這村裡有染上瘟疫的人,怎麼都讓他覺得不安心。
雲舒見那個樑德拼命的挑唆着村民,心裡就有些疑惑——就算是真的怕,可怎麼就想到要殺人了呢?他不是村裡的人嗎?村裡的人生活了那麼多年,就算不是親人,也有着多年的感情的,說殺就殺,怎麼能下的了手呢?
這個人,有點古怪啊。
大概是雲舒探索的目光有些發亮,引起了樑德的注意,他面容陰沉的對上雲舒研究的目光,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閃了一下之後,眼裡閃過一絲陰狠,繼而厲聲道:“還有她們母女兩個,也是跟瘟疫有關係的,要是不剷除的話,也會連累大家的,大家可要想清楚啊,這家家戶戶都是有老,有小的,一個出事,那就是要滅全家的,你們真的忍心這樣嗎?”
被樑德挑唆的衆人把敵意的目光落在了雲舒的身上,只要再點把火,雲舒都覺得這些人會撲上來吃了自己,不由的驚懼的倒退一步,眼裡帶着戒備跟謹慎。
“你們想要幹什麼?她是我們村裡的救命恩人,你們不要忘記了,沒有饒夫人,你們根本撐不過這個時候,你們不能忘恩負義的,”村長見村民有暴動的跡象,立刻上前吼着,眼裡藏着濃濃的擔憂。
“村長,我們只是想活着,”跟在樑德後面的人低聲的呢喃着,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格外的沉重。
“是啊,村長,你不能爲了一個外人而讓我們整個後山村都滅了啊!?”
“就是,村長,你不要只護着一個外人,你是後山村的村長,可不是人家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數落着,好像是爲了增強大家的勇氣似的,更是爲了說服自己,這越說,場面就越火爆,好像帶着一絲控制不住的跡象,讓雲舒更是擔憂。
“你們……,”被大家這麼說着,村長的臉色格外的難看,他也沒想到原本能齊心的後山村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讓他有些寒心。
爲了活着,那是能理解,可是,爲了活着而殺人……這輩子就算是活着,能安心嗎?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宣逸從裡面出來了,面色嚴峻。
“宣老,”雲舒出聲喊着,覺得宣老好像被打擊的很慘似的,情緒很低啊。
“唉,”宣逸擡頭看了雲舒一眼之後,重重的嘆息一聲說:“早沒了氣息,救不回來了,”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了,也不喜歡這個壞事的女人,但想到她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讓雲舒的心裡着實有些不好過。
這個女人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給害死的。
在知道阿鐵媳婦真的沒有了之後,以樑德爲先的衆人都露出了堅決的表情,然後他們慢慢的散開,大有把阿鐵家給圍住的架勢。
虎子爹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眉目凝重,跟村長對視了一眼之後大聲喊道:“家裡有人染上瘟疫的都出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殺了我們的親人,”
“樑德,你敢殺我娘,我一定跟你拼了,”
“對,你們誰敢對我孩子動手,我就算死,也要咬下你們幾塊肉來,”
爲了護着自己的親人跟孩子,有些人說出的話是猙獰中帶着殺氣的,完全一副說到做到的狠辣樣子,跟樑德爲先的人起了正面的衝突。
“對,誰敢對我孩子下手,我死也拉幾個下來,反正我家就我一個還好的,打不了,跟你們拼了,”阿鐵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己剛沒了媳婦,對着那些要衝着他們一家下手的人猙獰的吼着,大有你們敢來,我就敢拼的架勢,弄的好些膽小的都退縮了。
“阿鐵,你兒子都病了那麼久了,連你媳婦都熬不住了,他能熬得住嗎?”樑德望着他很認真的說服說:“你該爲自己想想的,至少你沒有染上瘟疫,你不想一家人都保不住吧!?”
“你想說什麼?”阿鐵望着樑德冷聲道。
原本想說讓阿鐵放棄自己的兒子,可面對阿鐵的眼神,樑德一下子說不出口了。他覺得,只要自己說出來了,阿鐵肯定會抓狂的。
“阿鐵,阿德的意思是想讓你不要管孩子了,畢竟你家就剩下一個你了,你要再出事,你家就真一個不剩了,難道你真的想自己一家都出事嗎?”跟着樑德的人出聲勸着,不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什麼不對的,反正染上瘟疫的人是救不回來的,這麼做,也是爲他好。
望着原本熟悉的人,阿鐵覺得他們此刻格外的可怕——連孩子,他們都下得了手,那跟畜生,有什麼區別呢?
異樣的眼神看的衆人有些心虛,很多人都避開了阿鐵環視的眼神,唯有樑德死死的盯着,覺得唯有解決了阿鐵,才能更好的讓村裡的人聽他的,把村裡染上瘟疫的人都給解決了。
“樑德,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阿鐵望着他,滿臉凝重並狐疑,“這瘟疫之事要真殺了人就能解決的,這官府老早就動手了,需要你在這裡唧唧歪歪的挑唆大家嗎?”要是殺人是最終的解決辦法,那官府如何會容忍一個個人相繼的染上瘟疫。
只要解決了最開始的人就能控制瘟疫的話,想來官府是不會留情的。比起那麼多人生死,總比幾個人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