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擡着下巴，對着以詭異姿態趴在墳前的山羊鬍說：“告訴他我是誰。”
山羊鬍抖得更厲害了，“您老人家是北帝大人最信任的朋友，浮屠塔的主人天橫君。”
天……橫君？她的青龍手鍊？
林果眼眸變深，她來到這裡就失去了天書，也不知道那奇葩的寵物契約是否還在。卻見那男人冷冷瞅着她，“怕我殺了你？我倒是想，可惜……”
他手指間剎那凝聚出一片呼嘯風刃，一彈間朝林果飛來。還未觸到，在三尺外就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反彈開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語氣滿是遺憾。
“你跑去哪兒了？”林果冷靜問他。按照零號的說法，一起進來的幾個人之間落地的距離應該不會隔太遠。
男人冷笑，“怎麼？沒有我趴在你手腕子上，你還不適應了？我好不容易長出兩隻腳出去走走都不允許？你可看清楚，你現在並不能命令我做事情。”
楊銳那根本來用來捅山羊鬍的粗毛竹頓時就朝着天橫君揮了過去，“禽獸啊反了你了，你是怎麼跟你主人說話的！一日爲主人終生爲主人這話沒聽話？現在不能命令可不代表以後不能命令，等我們出去……”
“你閉嘴滾過來。”林果喝止他，對着黑衣男人點點頭。
“沈湜在杳寒宮，我們今夜準備潛進去。零號目前感知到的門也在杳寒宮內，不過還要過些時間才能知道具體方位，你要一起去麼？”
黑衣男人居高臨下俯視着她，瞳色微金，極其冰寒，片刻後道：“我暫時留在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準備月圓之夜圍攻杳寒宮，我留着聽消息。”
林果點頭，也不多說，“好。”
黑衣男人拿出數張紙鶴遞給林果，笑容邪肆，“傳遞消息之用。”
零號自楊銳懷裡探出頭來，“你有沒有找到三十六重天那個傢伙？”
“沒有。”迴應的極其乾脆。
“那我們先行一步了。”
楊銳丟了毛竹，跟上去緊緊挽住林果手臂，“果兒，別走這麼快啊，我怕黑怕鬼……”
“怕個大頭鬼！”
“真的，你看，這裡也有烏鴉……會不會是從護城河邊跟我們過來的？我就覺得這兆頭不對……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玩意兒……”
一行人聲音漸漸遠去，唯有那個身形高高的男人依然留在當場。
那山羊鬍瞅了他一眼，忽然整個人顫抖起來，慌亂垂下眼睛，雙手抱頭。“不該說的我沒說！一句都沒說！”
棲霞客棧跟林果很有緣，正是她剛進入這個世界時，看到白果跳樓的那家客棧。
不過這客棧很大，人來人往，那麼一點八卦很快就消失在人語中了，幾乎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那座高高在上的杳寒山上的杳寒宮所佔據。
長廊下掛的燈籠跟半空懸掛的月亮一樣亮。
“果果，那個山羊鬍說的話真的可信？沈湜真在杳寒宮？”
這要是消息錯誤，無論是進去還是出來，都要脫層皮的。
林果提着一壺酒，咕嘟嘟灌了一口。“沒事，不是還不知道門在哪裡麼？剛好去看看。”
“去看看……”伊麗莎白鴨含糊迴應着，因爲心情鬱悶灌了一杯酒早已趴在楊銳背上昏昏沉沉不省鴨事。
“那天橫君，感覺也不懷好意。”楊銳憂心忡忡。他是個戰五渣，除了皮糙肉厚沒什麼能幫到林果。因此才格外憂心。
“不用管他，若他想離開，總會與我們聯繫的。總之，我們先去杳寒宮。”
一陣喧囂聲自樓下傳來，隱隱的人語聲灌入耳中，“……北帝……”
林果俯身朝下看，只看到重重人影中坐在竹轎上的男人披着厚重毛斗篷，可見傷的不輕。
她拉上帽子，對楊銳招手，“撤！”
地字號甲號房，一陣敲門聲打破夜的寂靜。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客官，您的酒來了。”
“砰砰，客官，客棧今天十週年慶祝贈送價值十金的美酒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免費送的上不了當吃不了虧咯……”
房門打開，楊銳臉上剛一樂呵，整個人猛然被林果拽到身後，就在一個紅色龜甲殼的防禦結界展開的剎那，無數道藤蔓似的黑色妖氣如同箭光伴打到防護結界上，妖氣很強，源源不斷，像是隕落的流星。
林果臉色大變，一個名字脫口而出，“……秦瑟……”
楊銳也醒過神來，手臂伸展將林果護在背後，“你認識這人？她這妖氣怎麼那麼熟悉？你不是也會這個？”
林果看着自己的掌心，有點茫然，“我，我用不了了。”
“那也是自然，你是白癡麼！這女人還活着，她的技能你當然用不了。”被打鬥聲驚醒的零號小心將自己的腦袋縮在楊銳背上，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面積。
沒等他們討論清楚，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出現在門口，半隱在黑暗，半浸在月光。
楊銳咧嘴先笑起來，努力釋放出自己現在這具皮囊的男偶像魅力，“這位秦姑娘，我們是經人介紹來搭順風車的。”
門口那張冷豔的臉上面無表情，楊銳趕緊壓低聲音，用發小廣告的低沉聲音道：“你們不是要去杳寒宮？”
話音還未落地，一道劍光宛若流星一般朝着楊銳射來，林果的小龜甲殼再次拯救了他們，只是這次，那結界發出咔嚓嚓的聲音，林果後退兩步，壓下胸口翻騰的氣血和喉中腥甜。
一個手執長劍的男人出現在秦瑟身邊，寒聲道：“來者何人？”
楊銳眼見林果結界快碎了，乖覺地退後數步，看着林果，“這人你認識不？”
還真……認識。
秦瑟，秦牧風。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他們兩人。
男人眼眸微緊，身上劍氣蕩了出來，林果搶先開口，“我知道怎麼解開封靈鎖鏈！”
“鎖鏈？”靜默片刻後，男人聲音冷而輕。
“黃泉火荼樹上的封靈鎖鏈，我知道怎麼解開！”
“你說了，我們就信？”男人身上的威壓像他的劍氣一樣強大。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能解開鎖鏈！”
秦瑟拂開他的劍，“她說的是真的，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