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英雄情結!尤其是我們這個歷盡苦難的民族!
哪怕絕大多數人成爲不了英雄,卻不影響他們對英雄的渴望,對英雄的崇拜,對英雄的熱愛,對英雄的追隨!自從滿清打斷了漢人的脊樑骨,不遺餘力的以“文字獄”爲代表進行文化閹割以後,我們這個偉大民族就漸漸的麻木不仁了起來,就漸漸的遺忘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豪邁!
宮廷裡的皇帝女人多到只能翻牌子,卻還不忘埋汰漢人英雄輩出的年代爲:“髒唐爛漢宋鼻涕”。直到孫文一聲“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吶喊和44年後“一唱雄雞天下白”的高歌,纔給我們的英雄史書撥亂反正!
然而,歷史太沉重,強烈的慣性仍舊讓我們這個社會到處充斥着“出頭椽子先爛”這一類沒出息的人生學,充斥着“讓傻子開道,聰明人佔便宜”的成功學。那敢爲天下先的豪邁、那鐵肩擔道義的操守、那替天行道的意氣風發,那鐵血丹心的堅貞不屈,變得越來越少。質樸的英雄被踩在腳下,取而代之的是妖嬈作態,曲意逢迎的倡優。
古語云: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王艾從不認爲“英雄”這個偉大的稱號與他有什麼關係,自己不過是個倔強的重生者罷了。但此時此刻在全國球迷心目中,甚至在大多數的世界各地的球迷心目中,他就是英雄!是他在中國隊風雨飄搖之際,不顧自身榮辱毅然站出來承擔責任;是他在比賽只剩下二十分鐘,兩球落後,甚至所有球員、教練、球迷都暗中放棄的時候執着的追求勝利;是他在不被人看好的情況下,用堪稱偉大的表現,用堪稱傳奇的三個任意球扭轉了比賽,改寫了結局!
無數人的心中漸漸被親眼見證英雄誕生的驚喜和狂熱所填滿,無數國人被激發起了血脈深處的英雄情結,在焦灼的比賽中苦苦煎熬,在聲嘶力竭中苦苦堅持,終於換來了一個又一個驚喜。當第三個任意球破門,王艾瘋狂的抱起米盧奔跑的時候,人們心中一層一層積累下的情感發生了質變!
國寶!王艾的價值和被人們喜愛的程度已經超越了足球領域,他是五千年英雄史的具現化,他是我們這個偉大文明對十三億人聲聲呼喚英雄的迴應。
當然,被喜愛淹沒的王艾也不是沒有苦惱。因爲他不可避免的成了全國大部分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深爲80後、90後、00後所痛恨,雖然也順便“解放”了無數個原本“別人家的孩子”,但是很遺憾,王艾並沒有贏得這幫小傢伙的好感,因爲他也成了他們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瘋狂的慶祝持續了兩分鐘,在主裁判一邊掩飾不住笑容一邊以“追加處罰”相威脅的情況下才勉強收斂。
雙方重新站在了球場上,中國隊的教練、官員、替補們整齊的站在場邊,剛纔算是彩排,一會兒再來一遍正式的!兩萬多中國球迷趕忙喝口水潤潤嗓子,一會還得可勁喊呢!一面面國旗使勁的抓在手裡,一會還得可勁舉呢!
哥斯達黎加隊員垂頭喪氣的站在中圈,宿茂臻和郝海東站在附近,用青島方言爭吵着是晚上是來一盤蔥燒海蔘還是香酥雞。
伴隨着主裁判一聲哨響,兩人下意識的緊張了一下,可剛剛要做動作,緊接着終場哨聲吹響了。
兩位職業生涯暮年的青島老鄉滿心感慨,握手擁抱!他們這會兒不用想着找王艾了,都看不見了。
誒,也別說看不見,兩人都意外的在外圍看着人羣,王艾從人羣中升起,越來越高,兩米多了?
范志毅、大將軍!中國隊的最後一道防線、防守組織者、調度者,能前鋒、能後衛的全能球員,被國人寄予厚望,和郝海東並駕齊驅,去年的亞洲足球先生的范志毅,本場比賽沒有明顯失誤卻要爲兩個失球負責的范志毅。對這二十分鐘的局面扭轉,比所有人情感經歷的都曲折,都刻骨銘心。那是從掉入萬丈深淵到重獲新生的經歷。
因此當比賽一結束,激動的難以自抑的范志毅就衝進人羣。年輕的國腳們如曲波、杜威、肇俊哲、李鐵等人正要把王艾拋向空中的時候,大將軍蠻橫的推開衆人,從杜威和肇俊哲的頭頂把王艾扯了過來,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在王艾的驚叫聲中,大將軍扛着近百斤的王艾衝出人羣,一邊大笑一邊向着看臺的方向狂奔。沿途還傳來王艾:“你看點路……你穩着點……我恐高……我暈車”一連串的驚呼。
33歲的范志毅比王艾大了一倍還多,不論王艾平時怎麼和他開玩笑都無法抹殺這是兩輩人的事實。
在中國隊的家屬看臺前,范志毅無視王艾在艾小青的指責下的掙扎,還順手把王艾扶正了,抓着他的兩條小腿,笑的見牙不見眼。在王艾接過了一面國旗後,中國隊兩代國腳以國旗爲媒介激發了合體技,他們創造了一個新的超級國腳——“巨人”範·王!開始以兩米七的身高、260斤的體重、複合聲道的嘶吼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在高大的巨人頭上,是飄揚的國旗。這鮮紅色,恰如這一刻,這一幕映照在的億萬個瞳孔的主人的心情。
北京郊區,一個滿面皺紋、鑲着假牙、聲音嘶啞的老頭子就是其中一位。好容易比賽結束後,老頭子意猶未盡,坐在沙發上聽着劉建宏喋喋不休的解說:“世界盃有史以來最小登場、最小破門的球員,有史以來第一個任意球帽子戲法的球員、中國隊世界盃最小的球員、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進球的球員,第一個任意球、第二個、第三個……太多了,我簡直數不過來了,我相信晚上我的體育頻道的同事一定會專門查資料給大家整理出來!”
一直陪伴在老人身邊的女兒看了看錶,五點半了,該吃晚飯了。可老頭哪有心思吃飯,心情激盪的厲害,草草吃了幾口後,揮手拒絕了女兒的陪伴,一個人在院子裡的青葉招展的大樹下、溫暖的夕陽中閉目思考醞釀。半個小時後,老頭子腳步匆匆的回到客廳,也不理睬兒子、女兒還有平時喜歡的不得了的小孫子,推開了錄音室的門。
這段後來被命名爲《世界盃風雲:鎮光州》的四集體育評書,老頭子連續錄了一個半小時,沒寫稿,一氣呵成。
“古有白袍薛仁貴三箭定天山,今有白衣小王艾三箭鎮光州!今天我就給大家說說這個小王艾的故事。說起來,他還是我單田芳的老鄉呢。話說那是14年前的冬天,這一天古城遼陽下了一場無邊大雪,對面不見人!遼陽北郊的王家村裡,人們忙忙碌碌:艾會計要生了!原來老王家的新媳婦艾會計,這一天恰好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兩口子思想開明,男女平等,就一人取一個字,給這孩子起名叫王艾,也就是我們今天這段書的主人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