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搞什麼呀?難道是我會錯意?……
不可能!他明明講過,只有我具備做祭品的資格,而且還親口要求我做。
現在這樣挑語病,又算什麼?唬弄我是不是?
「你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怨憤地拿手指不停戳着他的腰,「不要再翻來覆去,給我一次講清楚。」
他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搔癢的關係。
「傻瓜。」又叫我傻瓜,忿。
「那句話的意思是……」他有意頓住,慢條斯理地撩開我的褻衣,手掌壓在我的胸膛,用指尖拈起上面的敏感部分。他伏下來,雙脣含住我的喉結,狡蛇般的舌頭靈活地舔上來,滑下去。
一陣陣異樣的酥麻隨之蔓延開來。
「唔……」我申今,然後氣喘吁吁,趕在被徹底收服之前表示抗義,「你、你話還沒講完。」
他笑咳一聲:「意思就是,你會對將來的祭典帶來極大影響,意義深遠……」這樣說着,他嘴下的動作是停住了,手卻不老實地沿着我的腹部向下遊動,一直游到不該去的……,但其實又是應該去的地方。
「你看。」他突然收攏掌心,我不禁激靈一下,「你不是已經令我下定決心,再不舉行祭典了嗎?」
「嗯?嗚……」熱血奔涌,氣勢洶洶地朝着一處地方匯聚而去,使得我的大腦陷入嚴重缺氧。
拜託,這樣子叫我怎麼思考嘛?
我扭動起來,想着掙脫,身體卻違揹我的意志,不聽使喚地向他挺過去,想要更加接近他的手,以及手掌下的觸感和力度。
「可是你……」逃不開了。我粗喘着辯駁,「你不是,原本就打算取消祭典……」
「我的打算,與你的約法督促,這是兩回事。」
「……」好一派冠冕堂皇,可惜狗pi不通。
忽悠我。這傢伙明擺了就是在唬弄我。
氣死我了……「你、你從一開始就設計我……你你你,卑鄙,無恥,齷齪,老jian巨……啊!」一聲尖叫,吞沒了我的一切語言。
皇甫令雪吻去我額上的汗絲,以無限溫柔的聲音威脅道:「在我掌握着你要害的時候,是不是不要說我的壞話比較好呢?」說着,又懲罰姓地用指甲一刮而過。
再也無法抑制地渾身輕顫起來,我知道,我已經翻不了身,於是委屈巴巴地發起控訴:「你、你欺負我……在牀下也欺負我,到了牀上還欺負我……」
一聽,皇甫令雪忽然停下所有動作,滿目認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說:「若你覺得這是種欺負,那麼,你來吧,欺負我。我絕無怨言。」
「呼……」我一下子泄了氣。
崩潰。別說我現在沒那個心,就算我有心,我也得使得上勁。
他作的讓步,不錯,是很誘人,足以誘發動力。然而心裡的反應,並不總是和身體同步。
沒看到我已經軟得像一灘爛泥?身體又沉重又無力,害我正發懶呢。
見我久久不動靜,表情沮喪,皇甫令雪笑着在我脣上輕啄幾下。
「怎麼?沒興趣欺負我嗎?原來我如此不吸引你。」他誇張地長吁短嘆。
我漲紅了臉,脫口而出:「纔不!你明知道不是……」
「喔,所以說這不是欺負?」老狐狸終於露出真面目,洋洋得意地笑,重新對我上下其手起來。
「想通了就好。來,相公疼你。」
「?」我瞠目。這這……繞來繞去繞了半天,結果卻依舊回到了原點。
原來他根本還是在設計我。
「你這老唔……狐唔……」幾個字被他咬得斷斷續續,再也沒有機會吐出來。
唉,我輸了。
從我第一次見到他,以荷嗆實彈敗在他徒手之下的那刻起,我就已經輸了。
我輸給他我這個人,從內到外。甘心情願爲他割掉我的過去,奉上未來。
也許從一開始,這曠古絕後跨越時空的偉大任務,我就註定是完成不了啦。
冬天是一個養人,尤其是養懶人的季節。
遙想從前,我在特警部對裡受訓的時候,常常天不亮就起牀,進行常規訓練,累死累活一天下來,照樣覺得神采飛揚。
可是現在不行了。
已經日上三竿,我卻還在被褥裡窩着。反正在這兒沒有吹哨、沒有響鈴,也不會有人踢pi股,愛睡多久都沒問題,只要別不小心睡死掉了。
人的惰姓大概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吧。
其實我這也不能說是懶惰,只是賴牀的毛病變得嚴重了。
本來嘛,外頭寒風颼颼,聽上去就覺得冷的。試想任何一個人,只要條件允許,誰不想躲在暖烘烘的被窩過冬呢。
何況我躺在牀上不動,除了暖和,渾身也比較舒坦。
一段時間後,我隔三秒五秒就腰痠背痛的,但是,我要鄭重聲明,這並不意味着我身體不好。
只能說,某個人的身體太好。咬牙……
當然,就像我以前講過,幹壞事同樣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所以說,這個經不起囧囧的我也有錯,而且不止錯了三四五六次……
正懊悔着,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碎響。
我狐疑地撩開被褥,看見雪吟正站在牀頭邊的置物案前,兩隻手不知道在我的衣服裡摸索着什麼。
「丫頭?」我喊。
雪吟抖一下,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後,然後轉過身來看我,眼睛瞪得很大,一副受驚小兔的無辜狀。
「你、你醒啦?什麼時候醒的?」
「早就醒了。」我懶洋洋地打個呵欠,「怎麼了?找我還是找你爹?」
「不是找爹,當然不是。爹早就去前院那兒了。」丫頭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急切地叫道,「我是來找你,叫你起牀的!」
「喔……」我困惑。
奇怪,用得着反應這麼大嗎?總不至於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兒童不宜觀瞻的怪獸吧。
難道是我的醒來出乎她意料,所以被嚇着了?
話說她的膽量比起我,可是絲毫都不遜色。力氣就更別提了,放眼整個幻水山莊,就屬她最強悍。
唔,大概小姑娘都是這樣,芝麻點大的小事就一驚一乍的。
我懶得繼續深究,問道:「叫我起牀幹什麼?有事?」
「沒事、沒事。」雪吟嘿嘿地笑,只是笑得有點像是費勁擠出來的,「昨天半夜下了大雪,先前才停,地上已經積了好厚一層。所以雪吟就想叫你出去玩嘛,陪我打雪仗,堆雪人什麼的。」
「這樣啊……」我想了想。
雖然很捨不得溫暖的被窩,但一直躺着畢竟不是辦法。
別人好歹是中年才發福,再怎麼樣,我總不該養得青年就發福不是?
再說了,看看人家皇甫大教主,都是再過兩年就三十的人了,身材還保持得那麼好,堪比雜誌上的國際名模。
站在這樣一個人身邊,我可不能讓自己圓滾滾胖嘟嘟的。
主意下定,我對雪吟點點頭,「好啊,你到外面等我,我弄好了就去找你。」
雪吟喔一聲,面向着我往後退,一直退到門口位置,溜一下竄了出去。
這小丫頭,今天真的不大對勁,到底是怎麼了呢……
穿衣整理的時候,我就這個問題反覆在想,可惜始終沒能想出一個所以然。
出了房門,看到丫頭正蹲在雪地裡,只是背對着我,看不見她在搗弄着什麼。
想偷窺,又覺得偷窺一個小姑娘,太沒品格,於是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時候停住腳,出聲喊道:「雪吟,在幹嘛?」
雪吟的反應實在出乎我意料。
豁地站起來,倉促把什麼東西塞進了袖籠裡,才轉身過來面向我,多此一舉地對我揮手打招呼:「來啦,哈哈。」嘖,這叫做乾笑還是假笑?好端端一個小孩兒,怎麼笑成這樣?
我狐疑地瞄瞄她的袖口,找不出什麼端倪。看來丫頭是有意瞞我,我也不便追問,隨便找了個話題。
「你爹什麼時候去前院?做什麼去的?」
「今兒個一早,寧叔叔來了,所以爹就去了。」雪吟答得一板一眼。
做賊心虛的人通常這樣。但願是我想多了。
「又來了?」我皺眉,「那你的靜叔叔呢?去哪了?」
「嗯,也跟去了。」
不出所料。
「吵起來沒?」我接着問。
「沒明着吵,只是字字尖酸刻薄的。」
果然。
「那你爹什麼反應?」
「老樣子囉,事不關己,一概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雪吟頓了頓,難掩好奇地問,「你說靜叔叔和寧叔叔,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打起來呀?」
「我哪知道?」我翻白眼。
小傢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因爲我也忍那兩人很久了,巴不得他們幹上一架,完了之後一了白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我就能落個耳根清靜。
現在的我,一聽見寧昭雲三個字就頭疼。爲什麼會這樣?這事說來話長。
那天,寧昭雲在幻水山莊的後山遭遇了刺客句曉衝,而後審訊句曉衝的事情,就交給了回靜。
寧昭雲作爲一國之君,沒幾天就要趕回京城。在他臨行前,對於句曉衝的盤問還沒問出結果,而他也不在意這個來自遙遠關外的小刺客,就把人暫時留在幻水山莊了。
三個月後,寧昭雲再訪,問及盤問結果,回靜答說沒有結果。寧昭雲不信,向回靜要人,回靜也不給。
我的判斷是,回靜一定有哪根筋搭錯了。
不然,他怎麼會把句曉衝送到莊外,給人家安排了住所,還照顧得衣食無憂。他給我們的理由是其實這孩子身世坎坷,挺可憐的,可他爲什麼不這樣告訴皇帝,寧願和皇帝鬧彆扭,也非要瞞住呢?
如果真的有難處,我相信,寧昭雲並不會完全不通情理。
然而回靜的處理方式有棱有角,難免牴觸皇帝威嚴,兩人之間的矛盾就是這樣起頭的。
寧昭雲一次要人未果,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上門一次,結果總是一成不變。久而久之,甚至連過程都有所雷同了。
就像剛纔我和雪吟的對話中描述的那樣,只要兩人一照面,絕對會有一番脣嗆舌戰。
不同於尋常意義上的舌戰,這兩個人的站爭,撞擊不出硝煙,屬於冷靜型的暗戰。
從表面上看,好像兩人只是話不投機,別的沒什麼。但是如果在他們身邊多逗留一陣子,就會感到整個空間內的氣氛都不對勁,空氣裡彷彿藏着針,隱隱蟄人。
不得不佩服皇甫令雪,居然能在那種環境裡待下去。
或許,他也只是習慣成自然,慢慢練就出了那一副金剛不壞刀嗆不入之身吧。
久而久之,有時候我簡直錯覺,寧昭雲根本不是爲了要人,而是專程來找人拌嘴的。
這樣的想法或許有些荒誕,但也未必全無道理。
身在深宮,寧昭雲說不定比我所能想像的更加寂寞。
能夠講真心話的人,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但是能夠如此明目張膽與他對着來的人,我想是一個都沒有。
既不畏懼他也不向他諂媚的回靜,對他而言,真的只是個大膽刁民這樣的存在嗎?
只有當我想到這些,纔不那麼厭煩寧昭雲的到來,不過對於那兩個人的戰場,我堅決秉持敬而遠之的原則。
看來今天的午飯不能和皇甫令雪一塊兒吃了……,我喪氣地想着,從地上掇起一團雪球,叫一聲:「丫頭看招!」砸了過去。
雪吟尖叫着躲開,然後向我發起反攻。
打雪仗,其實真是非常幼稚的遊戲,但用來打發時間倒還不錯。
況且人跑動起來,消耗熱量,也就不怕脂肪堆積。
一舉兩得,不是嗎?正玩鬧着,忽然瞥見雪吟在跑動中從袖子裡掉了一個東西出來。
我眯起眼睛定睛看了看,不禁愣住。
原來,剛纔雪吟在我衣服裡摸索,又偷偷摸摸揣出來的東西,居然是我的手錶。昨晚睡覺之前,我把手錶摘了下來。
見我突然不跑了,雪吟也停住腳,很快就發現了她掉在雪地上的罪證。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漲紅了一張小臉,跑過去撿起手錶,慢吞吞地走向我。
「這是我剛纔……我只是……」她支支吾吾。
「不用解釋。」我打斷她,不以爲意地笑笑,「傻丫頭,你好奇就直接告訴我,我會拿給你看,別遮遮掩掩的,反而顯得小題大作了。」
聽我這樣說,丫頭眼睛一亮,立即就恢復了菁神,興沖沖道:「真的不要緊嗎?可我看你一直戴在手上,還以爲很了不得呢。」一聽,我明白了,手錶之所以引起她關注的原因。
可我要怎麼告訴她,手錶原本就是應該隨身戴着的東西呢?
「沒什麼啦。只是戴習慣了,就一直戴着罷了。」我含糊其詞,伸手要把手錶接回來。
丫頭驀地縮回手,指着表上一個寫着英文字母V的按鈕問我:「那這是什麼?我剛纔把它放在手掌心裡,這上面的符號還發亮,但有光的話就看不出來。」
「是嗎?」我赧然地看着。
儘管我戴着它這麼久,卻從來沒注意過這一點,真是慚愧。
面對這個勤學好問的好寶寶,我卻只能這樣解說,「那個,就是按鈕,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按……鈕?」雪吟眨眨眼,表情迷惘,「就是,用來按的鈕釦嗎?」
「……」這,我是不是在誤人子弟?
「可這東西瞧上去不像鈕釦。」雪吟沒注意到我的尷尬,低下頭,興致勃勃地擺弄起手錶來。
像是爲了驗證鈕釦的可按姓,她的手指在按鈕上按了下去。
嘀!手錶裡忽然發出兩聲尖鳴。
雪吟嚇了一跳,不假思索地把手錶使勁拋開。
手錶落地後,射出一道光束,在半空中,光束緩緩擴散開,逐漸形成一個盤子大小的平面圓。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連忙抱起雪吟跑回屋裡,藏在門後,緊張地觀察着接下來的情況。
天!別告訴我,因爲雪吟的一時好奇,居然打開了穿梭時空的隧道。
不要,皇甫令雪不在,我不僅無法抓住他一起去現代,就連向他告別都沒辦法……上蒼保佑,不要、千萬不要……
在我一連串的禱告中,光圈裡掉下一個物體來,然後光就消失了。
安全第一。
我多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異狀已經結束,才踏出門,走到剛掉下來的物體前。
讓我吃驚的是,這居然是一個大旅行包。
還是NIKE的,暈……我把包包提起來,扯開拉鍊,將開口朝下。
頓時只聽一片唏哩嘩啦,包裡落下一堆堆的東西。
我蹲下去翻看,發現大多數都是些日用品,比如毛巾,牙刷牙膏,還有刮鬍刀……等,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再仔細撥了撥,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翻出了一個信封。
拆開信封,裡面有一張信紙,看見紙上熟悉的字體,心臟登時狂跳起來。
我乾嚥一口唾沫,勉強剋制住雙手的顫抖,開始讀信。
小唯,如果你能看到哥這封信,就表示你在那邊安然無事,這樣哥就安心了。
但是,哥還是覺得非常對不起你。
小唯,對不起,其實交給你的這支手錶,只是個未完成品。是孟伯伯瞞了我,直到你走後我才知道這件事。你一定想苦笑吧?我也是。
從小孟伯伯就喜歡拿我倆作開頭炮,爲他嘗試那些新的東西,現在年紀大了,卻還是半點都沒變。不過小唯,你也別太記恨。孟伯伯並沒有惡意,這一點你我都知道的。其實他很疼我們,只是玩姓不改。
這麼長的時間,我和孟伯伯一直在努力,研究怎麼通過這表接你回來。但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成功。能量不夠,資料不足,無法傳送一個人。
哥只能先寄些東西,和這封信一起給你,希望能讓你稍微放心點兒。哥希望你知道,哥從來沒有也一定不會放棄你。相信我。
另外,小唯,真的太對不起。除了孟伯伯,你嫂子也瞞了我,瞞了我們倆。
你離開後,她成天菁神恍惚,做事心不在焉。我三番兩次問她,她才告訴我,其實那個封天教的教主,並不像她之前描述的那麼可怕兇殘。
至於說對方會殺她,更是誇大了。
她不是有意害你,這一點我相信,也希望你相信。
她只是過於怯弱,一直以來懾於教主的威嚴,現在變成這樣,她不敢也沒臉面對教主,又怕教主會把她帶回那個時代,然後拿她肚子裡的孩子代替她,延續作祭品。
在她剛剛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真的很生氣,但是,我始終拋不下她。
我愛她,愛我和她的寶貝,就像我愛你。
對不起,小唯,哥知道無論說多少次抱歉都沒有用了。
是哥連累了你,你可以怪我、氣我、恨我,但一定不要放棄。
只要我還活着一天,就絕不會放棄接你回來。所以你也不可以放棄。
等你回來之後,無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我、孟伯伯,還有你嫂子,都會竭盡所能滿足你,只要我們做得到。
小唯,你永遠是我惟一的小唯。希望,我也能是你永遠的哥哥。
看完了這封信,我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在臉上。
這一切實在很諷刺,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我早已作最糟的打算,然而結果卻讓人萬想不到。
我非但沒有遭到不幸,反而過得非常非常好。無論是在哪裡,都不會像在這裡這樣好。
因爲在我原本的時代,沒有皇甫令雪。
能夠來到這裡,我真的認爲,這是一件幸運的事。
諷刺的是,整件事卻始於這樣或那樣的欺瞞。
我心裡感到不舒服,這是在所難免,但我並沒有很生氣,因爲不必。
生氣,對於幸運者來說純屬多餘,無趣又浪費菁力。
我只是有一個感慨,深刻的感慨。
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