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最寒冷的時節即將到來,平民農夫和小商販們得趁着積雪還未完全封鎖道路的時候抓緊時間進城售賣貨物或是購置過冬的糧食物品;而對於流民乞丐來說只有城市纔可能讓他們在寒冬中獲得一絲生機,尤其是那些被領主鄉紳榨乾了血的僱農,一年耕作收穫的糧食還不夠繳納領主鉅額的地租,可憐的僱農根本沒有餘糧過冬,爲了不餓死凍死他們經常拖家帶口來到城市中乞討,等春天來臨後再返回村裡租種領主鄉紳的土地......
簇擁在城門兩側等待開門進城的人羣中,有幾個傢伙擠成一堆抱團取暖,他們披着從爺爺輩那裡繼承而來的單薄外衣,外衣和肉體間塞滿了乾草,整個人顯得十分臃腫,就像幾座自由挪動的草包。
一個流民模樣的傢伙將手伸進上衣裡不停地抓撓,對身邊弓着身四處張望的同伴悄聲說道:“羅恩長官,這也太TM難受了,乾草刺得我渾身發癢。”
弓身張望的夥伴觀察了一眼四周,冷冷地答道:“就是乾草刺穿你的骨頭,你也給我閉嘴!如果你暴露身份,我一定在守軍抓到你之前拎斷你的脖子!”
弓身四處張望的傢伙正是特遣隊突襲組指揮官羅恩。
今天是突襲組進城集結的日子,突襲組被散成四支隊伍進城,其餘三支隊伍從西門和南門入城後將直接被策應組帶到城北的那家民房地窖藏匿,而羅恩這支隊伍不僅要摸進城中,還必須到城西北的貧民區將行動所需的武器盔甲和一應武備運到民房中。
爲了儘量減少大隊人馬活動可能導致的目標暴露,羅恩這一支隊伍必須潛伏到貧民窟中等待夜晚降臨,到時候斯坦利帶着城外接應組通過那處小洞將武器盔甲送進來。
潛伏貧民窟最好的辦法就是變成流民乞丐進城,因爲西北貧民窟是城中“食腐者”中最底層人的聚集地,稍微熟悉情況的進城流民乞丐都會先到那個地方佔據一席之地。
鐺~
鐺~
鐺~
晨鐘響起,索恩城的城門緩緩打開,身穿棉甲手持短矛的守城士兵從門洞中走了出來,用手中的矛杆抽打擁擠在城門口的進城者,讓他們退後排隊,挨個接受士兵的檢查。
等折騰了一會兒進城的人羣大致排起了隊形後,一個稅吏模樣的中年山羊鬍才抱着一本厚厚的冊子走出門洞坐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木桌後面。
士兵們開始放行,每一個經過城門的人都會被士兵們仔細盤查,不過那些連衣服都穿不起的流民乞丐通常不會被仔細搜查,除了他們渾身惡臭讓人嫌棄以外,還因爲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夾帶私貨進城,沒有私貨就沒有收入,士兵們當然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一個守城士兵攔住了羅恩前面的一個棉袍胖子,問道:“等等,你棉袍裡面裝着什麼?怎麼會如此鼓鼓囊囊?”
“大人~,沒什麼,就是穿厚了些,有點臃腫。”胖子拘謹地笑着答道。
“不可能,絕對藏東西了~給我掏出來!!”士兵厲聲吼道。
胖子被士兵嚇了一跳,趕緊將手伸進棉袍中,摸出了一大根裸麥麪包,“大~大人~就一根麪包~沒了。”
士兵一手抓過了胖子手中的裸麥麪包,另一隻手伸進胖子的棉袍中摸了半天,確實沒有值錢的私貨。
士兵有些失望,用裸麥麪包敲了胖子的頭,吼道:“就一根破面包你還藏着!沒收了,滾!”
胖子不捨地看了一眼士兵手中的麪包,抱着頭快步走開了。
士兵見胖子離去,轉頭準備盤查下一個。
羅恩趕緊上前,泥土污垢遮擋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醜陋的笑容,邊笑還邊伸手要掏出單衣裡的乾草讓士兵檢查。
士兵噁心地看了一眼羅恩,罵道:“你都TM快餓死了還有臉笑?就你那衣服裡除了跳蚤還能掏出個什麼?滾!你們幾個都給我滾,打擾老爺我掙錢!”
幾個流民乞丐被士兵罵進了城,勾着腰駝着背朝城西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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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城北民房地窖,十幾個穿着打扮各異的青壯聚集在這裡,他們有的是力工打扮,有的是城市流氓打扮,但更多的是普通進城農夫的模樣。
地窖有些狹窄,不可能安放足夠的桌椅板凳,所以這些人只能席地而坐手裡拿着小塊裸麥麪包就着清水啃食充飢。
“大~大人,有一隊兄弟~還沒到。”城內策應組的史密斯已經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除了去接應武器盔甲的羅恩幾人,突襲組還有四個人沒按時抵達民房中。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意外?”亞特連聲追問。
“沒~什麼大事,那組兄弟~喬裝成力工~被守衛勒索,~道森怕有異常~讓他們先去碼頭做工~晚點到。”
原來是因爲那支僞裝成力工的隊伍進城時操着普羅旺斯口音被守城士兵攔下敲詐一筆,接應他們的道森爲了謹慎起見並沒有直接帶他們到北城民房集結,而是讓他們先去碼頭假意轉幾圈確定安全後再帶回來。
“夥計們進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亞特問道。
“應當~沒有。都是從後面巷子摸~進來的,房子四周~都是哨位,沒~沒人發現。”
爲了確保突襲組順利潛到此處民房集結,策應組和哨探組除了城門接應的幾個士兵外,其餘的人全都散佈在民房四周,突襲組不僅分成了許多批次進入民房地窖,而且每次都是確定無人看到的時候才迅速從後牆窗臺翻進來。
“撤退的路線和工具都準備好沒有?”
“大人~都~都準備好了。兩條出城~路線,一水一陸,另外緊急情況下退回安全屋~屋~的路線也由我一人~獨自~反覆確認過~”
“好,一會兒我們再去走一遍。”
.........
沒等多久,那組在河邊碼頭幹了幾趟力氣活的特遣隊士兵也繞着圈子來到了民房後牆附近,負責接應的道森謹慎觀察着四周環境,見四周無人過路的檔口吹了幾聲口哨,民房後窗一開便鑽了進去......
“大人,我們到了!”儘管天氣寒冷,道森卻是滿臉的熱汗。
“好!你們接應組做得不錯。”亞特誇了道森和史密斯兩人。
“你們到地窖中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已經讓哨探組負責外圍警戒,你們就安心蓄力。”
交代完接應組和突襲組,亞特對安格斯問道:“軍士長,讓你準備的推車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了,就藏在貧民窟中的一處雜草堆中,我派了一個士兵看守,一旦羅恩他們接到了武器盔甲就會立刻運送到這裡。”
亞特點了點頭,一邊整理自己的棉袍外套,一邊對安格斯吩咐道:“軍士長,我已經派人挖來了河沙,你帶着奧利弗和哨探組的士兵用河沙堆建目標府邸及周邊房屋街道的模型,不需要太細緻,能讓突襲組看懂形勢並沙盤演練就行了。我得帶策應組再去查看一遍撤退的路線和工具。”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安格斯答應了一句便帶着奧利弗下了地窖將近日收集的情報消息用沙盤堆出來以便突襲組士兵模擬演練。
而亞特則帶着道森和史密斯兩人到城中對特遣隊撤退逃離的路線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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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一深夜,索恩城北酒館旁一間民房大門緊閉,周遭清冷寂靜。而民房的地窖中卻十分燥熱明亮。
地窖中,二十來個精壯內穿半身鎖甲、外套黑色緊身罩袍、腳踏包了棉布的長靴,腰間繫着短刀短劍、手裡抱着弓弩。一個男人正將抹了山茄花(曼陀羅)精煉藥水的弩箭分發給這些黑衣人。
“這些弩箭抹了藥水,一旦刺破皮膚過不了多久就會讓人暈厥。你們要萬分小心!”男人說着將剩下的三隻弩箭小心翼翼地插進了腰間的箭囊中。
地窖的一角,幾個同樣裝扮的黑衣人正圍在一張小木桌邊接着蠟燭小聲地議論。
“......你們要把府邸內的房間分佈和地形刻進腦子裡,撤退的路線也要反覆回憶。”
“我們身處狼穴,不可能把所有阿薩辛成員都帶走,所以我們最緊要的任務是抓住那三個異教徒首領,其餘的殺手能抓就抓,若是抓不了就地斬殺,不留活口!”
亞特指着桌上粗製沙盤模型中的豪宅府邸二樓,道:“那三個異教徒阿薩辛核心成員就住在二樓臨街的這間房中,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肯定會從二樓跳上後牆逃遁,所以羅恩親自把守的後牆必須給我盯緊守住了。”
羅恩摸了摸別在腰間的獵刀,重重地點了點頭。
亞特又拿起了掛在腰間的一隻木製口哨,舉起對衆人說道:“你們記住,黑暗中無法辯識敵我,也不能大聲呼喊,我們就用木哨聯絡:一聲應答、兩聲集結、三聲報急。”
“其餘的事情我不再重複,你們自己好好在腦中演練一遍,然後儘可能的閉眼休息一會兒,接下來幾天有得累了......”
亞特說完離開了木桌上的沙盤模型,蹭蹭蹭幾步順着木梯上了民房來到黑漆漆的二樓。
“斯坦利,有無異常?”
負責哨探緊戒的斯坦利蹲在窗戶邊盯着外面,目不轉睛地答道:“老爺,布在目標附近的夥計剛剛回傳一切正常,敵人的哨位撤了回三處,現在就剩下酒館二樓的那一個暗哨,我們的夥計已經在他隔壁房間埋伏好,時間一到就衝進去抹了他的脖子!”
“城內守軍士兵和治安隊情況如何?”
“索恩城向來安穩,治安隊夜間從來不出門巡邏,至於城牆上的守軍,白天盤查行人壓榨錢財他們十分賣力,夜間守城的時候不是睡覺就是喝酒,不會對我們構成太大威脅。”
“那好,你讓哨探組的兄弟們給我瞪圓了眼睛。凌晨開始行動,你要保證行動之前萬無一失!”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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