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剛剛結束,蒂涅茨郡東部邊境的安德馬特堡中就變成了一個大軍營,軍堡木製圍牆上插上了好幾杆紋章旗幟,堡中四處都是軍帳和篝火。
自去年秋天阿爾斯堡被山匪強佔以來,安塔亞斯男爵就沒安安生生睡過一個好覺。喪權失地之罪已經夠他受的了,還搭上了一個騎士的性命,責罰是免不了了,如果不能儘快收回阿爾斯堡,他這個世襲男爵也就做到頭了。所以春耕剛結束,他就徵召了領地上的所有的騎士帶着士兵集結於安德馬特堡。
現在,連上內府騎士德魯伊這裡已經集結了五名騎士、八個騎士扈從以及騎士們帶來的六十幾個服役農兵。此外,安塔亞斯還在軍堡附近直屬領地精選了十五個年輕力壯的農夫進入他的軍堡護衛中。
軍堡附近的行商和小酒販也都從各地鄉村和莊園聚落朝安德馬特堡集結,當然其中少不了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本就不大的安德馬特堡突然涌入了這麼多人顯得尤爲混亂,四面八方趕來的人們在堡內堡外隨處搭鍋做飯、拉屎撒尿,原本就臭氣熏天的軍堡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大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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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堡石屋的領主大廳中,正在召集軍議。
安塔亞斯男爵沒有多說廢話,直奔主題:“這次徵召大家來就是要收復阿爾斯堡。情況你們都知道,從去年秋天到現在都快半年了,就算宮廷那幫老傢伙全是聾子那現在也該知道阿爾斯堡被山匪攻佔的消息了。所以我們必須在宮廷的問罪下來之前奪回阿爾斯,不然大家都別想好過。”
一個濃眉黃鬍子騎士問道:“大人,您去年也打過幾次阿爾斯堡,爲什麼沒攻下來呢?”
剛說完這個騎士就覺得有些不妥,趕緊補充道:“大人,我無意冒犯您的威嚴。”
安塔亞斯搖搖頭表示無所謂,道:“去年我本打算靜悄悄地帶人從山匪手中奪回阿爾斯堡,但是我低估了那些雜種的戰力,我兩次止步於阿爾斯堡前。這次徵召你們來,就是要一舉拿下阿爾斯堡。”
另一個面相頗爲精幹的中年騎士沉聲問道:“大人,您是否摸清了阿爾斯堡中山匪的數量以及他們是否有援兵?”
安塔亞斯看了一眼這個名叫克洛伊的中年騎士,道:“去年寒冬來臨前我曾派人去哨探過,阿爾斯堡中山匪人數增至四十人左右,但是我們不知道波熱山中匪巢裡是否還有山匪。”
“四十人?還可能有不止?大人~我們總共也就七八十人,其中有一半是連刀劍都握不穩的農夫,剩下的人也多年未經戰陣~~我們這點兵力去攻打人數衆多且兇殘異常的山匪,恐怕有些吃力。”中年騎士年輕時經歷過戰爭,他知道這支臨時拼湊的軍隊有多大戰鬥力。
其他幾個騎士也低聲附和。
安塔亞斯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對衆人說道:“我也知道這次局勢險惡,但是大家都是英勇無畏的騎士,除暴安良本就是上帝賦予你們的聖神使命,怎能因爲魔鬼的強大就失去了戰勝它的勇氣?”
衆人低頭不語。
安塔亞斯知道此時這些高尚的說教都是蒼白的,他望着衆人低聲說道:“若是能奪回阿爾斯堡,今年我免除大家一半的賦稅和服役,攻下阿爾斯堡後我還會拿出一半的戰獲作爲大家的軍賞。另外,我還僱傭了一支精銳的隊伍前來助剿,估計已經在來安德馬特堡的路上了。”
聽到了實惠的東西又得知還有援軍,衆騎士紛紛擡起了頭表示一定勤加操練手下士兵,定能一戰奪回阿爾斯堡......
望着衆騎士離開的背影,內府騎士德魯伊啐了一口唾沫,道:“都TM一羣見錢眼開的傢伙。”
“行了德魯伊,世上沒有免費的奶酪麪包。若是不能拿回阿爾斯堡,我們現在省下的所有錢財都將留給接替領地的貴族。”
說到這兒他想起了這句話的原主,側身對身邊的德魯伊問道:“你說那個巡境官真的會來助剿嗎?”
德魯伊想了想,答道:“大人,說好春天結束前來現在都還沒個人影,怕是指望不上了......”
…………
“今年怕是指望不上了,您看現在除了流民就是流寇,那條道上連個商販的影子都看不到。”
通往安德馬特堡的道路上奧多跟在亞特的身邊討論在南部邊境設置哨卡收稅的事,他覺得彼埃爾大人允許他們在邊境地區收取一年入境商稅的承諾簡直就是扯淡。
“是呀,今年是不可能收到商稅了,我們只能等明年或是後年再收取,戰爭總有打完的那一天,商道總會繁榮起來。”亞特說道。
“可是彼埃爾大人只授權我們一年時間收稅~”
亞特聽罷笑着答道:“是嗎?那到時候我們就停止徵收入境商稅,我們改爲徵收入鏡治安稅。這個不需要彼埃爾大人允許,只要我們手中的劍比那些商隊護衛的鋒利就行。”
這時,羅恩騎着馬從前邊大道回到隊伍中,“老爺,前方沒有敵情,再往東三英里就是安德馬特堡了。”
“好,繼續哨探”
亞特轉過身對跟在身後的巡境隊士兵大聲命令道:“停止前進就地修整,今天晚上到安德馬特紮營。”
…………
安德馬特堡城中,一個騎手飛奔進城報告西邊有一支軍隊朝這裡走來。軍堡頓時有些慌亂,尤其是那些城外的農夫和小商販們以爲是山匪來攻打安德馬特,全都縮進了軍堡中。
當內府騎士德魯伊帶着三四個騎兵來到安德馬特西邊一座山丘時,他們看見了一支身着黑色罩袍披風的軍隊在一個騎手的帶領下朝自己這邊走來,不一會又有兩個騎兵加入了隊伍。
“亞特?巡境官。”
看清了來人的輪廓德魯伊自言自語,又對身邊的一個騎兵說道:“你回去告訴男爵大人是巡境官亞特大人帶着隊伍來了。”
然後德魯伊驅馬朝來人跑去,親自迎接亞特......
亞特沒有讓巡境隊進駐軍堡,而是在安德瑪特堡外的一塊空地上搭了軍帳作爲營地。亞特在巡境隊營地四周分別佈置了四個哨位,他倒不是擔心有敵人來偷襲,而是對那些毫無紀律約束的徵召士兵和農夫們不放心。
晚上安塔亞斯男爵在軍堡石屋中宴請了所有來助剿的軍隊首領,亞特作爲巡境隊的頭領也有幸被邀請參加了晚宴。大盤大盤的牛羊肉往桌子上端,淡啤酒和麥酒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裡灌,石屋中洋溢着熱情與放縱的豪邁。
一個臉色沉穩的中年騎士端着木製酒杯繞開了幾個嬉鬧灌酒的傢伙,來到坐在末尾的亞特身旁,坐在了一張靠椅上,問道:“你就是男爵大人說的那個前來助剿的巡境官?”
亞特放下酒杯,望了一眼這個身材高大、長髮濃須的騎士,恭敬道:“爵士大人,我就是南境巡境官亞特·伍德·威爾斯。”
“亞特·伍德·威爾斯?沒有頭銜?”
“是的,我只是一個平民官。”
“哦是嘛,可我看了你帶來的那支軍隊,你可不像是一個沒有爵位背景的平民。”中年騎士有些質疑一個普通平民官如何能訓練出一支如此面貌的軍隊,更何況這個平民還有一個貌似貴族的姓氏。
亞特聳了聳肩。
中年騎士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對亞特說道:“我是來自柏寧肯莊園的克洛伊?德?波旁。”
“您是波旁家族的人?雄鷹之子。”亞特對這個顯赫的家族有所耳聞。
“哦,是呀,我爲能成爲這個家族的一員而感到榮耀,不過我的家族可不會覺得因爲有我而增添光彩......”中年騎士的話裡話外總是有些對波旁家族的埋怨。
整個宴會中亞特都沒怎麼發言,只是靜靜地坐在長桌的盡頭聽那些騎士們講着他們騎士生涯中獵過的野豬、睡過的女人、打過的仗和聽過的最粗俗的笑話,席間除了安塔亞斯男爵禮貌性地向亞特致酒外,也只有克洛伊騎士過來和亞特說過幾句話,倒不是因爲騎士們瞧不起亞特,這是關乎貴族姿態的問題,這羣粗人在這個問題上向來是很細心的。
軍堡外的營地中,一場宴會也在進行。
安塔亞斯男爵慷慨地給巡境隊送來了幾大塊豬肉和一大桶淡啤酒。奧多安排人燉了滿滿一鍋洋蔥豬肉,所有人都分到了不少可口的啤酒。
回到堡外營帳的時候,士兵們已經睡下了,檢查完四周的哨位,亞特召集奧多等人軍議。
幾人環坐在亞特軍賬中。
亞特觀察了一會帳中衆人,見衆人並未喝醉,點頭道:“很好,你們還有最基本的警惕。從踏出山谷木堡那一刻開始,我們就要保持這種隨時會遇敵、隨時能禦敵、隨時能攻敵的心態。我允許士兵有鬆懈的心態,但我不容你們幾個軍官有絲毫懈怠。”
衆人應諾。
亞特拿出一張由羅倫斯口述、他自己執筆畫的阿爾斯堡簡易地圖,道:“安塔亞斯男爵已經下令後天凌晨日出時從安德馬特出發,全軍向阿爾斯堡開進。”
“目前,集結在安德馬特堡的軍隊一共有六支,總人數在一百左右,除去留守軍堡的一個護衛小隊,此次參與剿匪的有騎士五名,騎士扈從八人(弓箭手四人);軍堡護衛軍士二十人(含弓箭手六人),農兵六十二人,我們巡境隊二十一人。共計一百一十四人(含騎兵十五人),所有軍隊由安塔亞斯男爵統領。”
“行軍序列上,我們作爲全軍的第三隊,我們前面是克洛伊騎士的軍隊。”
“若是攻城,安塔亞斯男爵的軍堡護衛和騎士及扈從們作爲第一梯隊,我們是第二梯隊的攻堅主力;若是野地對陣,我們巡境隊作爲全軍左翼。”
“現在我說說我們巡境隊的具體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