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拿過奧多手中撿來的一支短矛用矛尖戳了幾下摔暈過去的匪首,確定沒有危險後走了過去,取下匪首的腰間裎帶將其雙手緊緊地反綁在身後,接着讓奧多替羅恩簡單包紮後去警戒四周。
而亞特自己則取下腰間的水囊,摘下匪首的桶盔,將囊中水從匪首的頭頂淋下。
匪首被冷水激醒,迷糊着睜開了雙眼,擡頭看見了一個持劍正對自己的傢伙,仔細一看就是剛纔在堡門處拼殺的傢伙,匪首驚得一退,想起身逃走卻發現雙手已被綁在身後,掙扎了幾下就放棄了抵抗。
亞特將劍尖對準匪首,道:“別掙扎了,逃不掉的。”
匪首惡狠狠地盯着亞特,滿臉殺氣。亞特沒和匪首多說廢話,直接一劍削下了匪首的左耳。匪首痛得滿地打滾,臉上的戾氣霎時被死亡的恐懼替代,嘴裡連聲求饒:“大人~,求~您放過我~”
“放過你?你可知道你的腦袋至少能換回五百芬尼。”
“大人~,我有錢,我給您錢。”匪首想用手去捂住耳朵,但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雙手。
“我想要你的錢財,但不需要你給,我們自己會去取。”亞特說着又做出要割下匪首另一隻耳朵的架勢。
匪首將頭緊緊地貼在堡牆上,恐懼的看着亞特手中滴血的劍,帶着哭腔哀求道:“大人,我有更多的錢~很多~只有我知道藏在哪兒?”
亞特停住了準備砍下的劍,厲聲問道:“在哪兒?快說”
匪首抓住了一線生機,心中的恐慌得到了一絲緩解,恢復了些理智,嚥下一口唾沫,望着頭頂的堡牆道:“大人,您先讓我翻過堡牆,翻過堡牆我就告訴您,反正那些錢財我也帶不走了。”
亞特豈不知狐狸的狡猾,根本不給匪首答案,直接一劍刺進了匪首的大腿,右手握着劍柄一擰,匪首疼得呲牙咧嘴面目扭曲。
“你若再不說,可就沒有腿逃命了。”
“我說!我說!財物就埋在領主木屋旁的馬廄下,馬廄下~”
得到答案的亞特不再扭動插在匪首大腿上的長劍。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答完我就放你走。”亞特拔出了插在匪首腿上的長劍。
匪首似乎從亞特的眼中看出了生還的希望,趕緊答道:“大人,您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您。”
亞特將頭靠近了匪首的腦袋,問道:“你們爲什麼要攻佔阿爾斯堡?別告訴我你們是想掠奪這裡的財物。”
“我~我們~只是貪圖阿爾斯堡的財富~”匪首的眼神有些躲閃。
亞特將長劍抵住了匪首的腦袋,眼中又露出殺意:“我說過,別說你們僅僅是爲了財富就敢攻佔阿爾斯堡。”
匪首見糊弄不了,只得和盤托出了攻佔阿爾斯堡的最終目的。
匪首確是波熱山中一個大山匪,去年夏初波熱山區匪巢中來了一個自稱是施瓦本霍亨索倫公爵宮廷護衛騎士的傢伙,他帶來了施瓦本公國宮廷的一份印信……
原來,施瓦本公國受到南方倫巴第公國的挑唆,意欲向西邊的勃艮第伯國擴疆,但是兩國多年沒有交戰,施瓦本要先試探勃艮第伯國以及它背後勃艮第公國的反應,而若是出兵犯境又擔心勃艮第伯國以及它身後強大的勃艮第公國舉兵殺來,於是山匪強盜成爲了施瓦本公國試探勃艮第反應的最佳選擇,除了波熱山區的這股山匪,北方各地都有一批山匪強盜受了施瓦本公國的收買,攻佔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村寨和哨所。
據匪首交代,那位騎士告訴他若是他能帶着手下嘍囉攻佔並守住波熱山下的阿爾斯堡,施瓦本公國就冊封匪首爲終身騎士,並將阿爾斯堡封給他做采邑。此後,那位騎士也多次帶着武器和物資來到匪巢,而且還幫助訓練山匪。
去年初秋時節,匪首在那個騎士的指揮下順利地攻佔了阿爾斯堡,他們在堡中燒殺搶掠了一段時間後,那個騎士嚴令他們不得再掠奪毀壞村堡。於是接下來他們就開始修繕加固堡牆,並故意放走了一些外逃的農民,好讓勃艮第宮廷早日得知阿爾斯堡失守得消息。可是時間過去了很久,他們只等來了安塔亞斯男爵帶着幾個守城衛士和一二十個農兵來,他們幾次都將來奪堡的敵人打退,而那個騎士也帶着一個勃艮第對邊境不太重視的結論回到了施瓦本。
年初,在得知安塔亞斯男爵陸續召集領地軍隊消息後,匪首不斷在波熱山區大小匪巢中招兵買馬,手下嘍囉達到了近五十人,他也將自己的匪巢搬到了阿爾斯堡並定決心誓死捍衛“自己的領地”,然後靜待施瓦本公國宮廷承諾的冊封。
然而他卻沒料到居然被亞特的巡境隊潛伏進了堡內……
…………
“所以說,你們只是施瓦本公國在勃艮第伯國邊境佈下的一枚棋子?”亞特聽得驚目骸耳。
“對,對大人,那個騎士說這裡將會是他們進攻勃艮第伯國的一個前哨~”在保命面前匪首已經不在乎什麼保守秘密了。
“嗯~~”亞特點頭沉思。
“那你還有其它財物嗎?”亞特從思緒中緩過神來,笑着問匪首。
匪首一陣疑惑,“大人,您~什麼意思?”
“我同意放過你了,可是那邊還有兩個手下,他們可還沒同意,你得再拿錢找他們買命~”
“雜種,你這沒有靈魂的惡魔……”知道被戲耍的匪首突然暴怒。
亞特叫過不遠處警戒望哨的羅恩,命令道:“在其他人趕來之前讓這個傢伙永遠閉嘴。”說完朝堡門處的戰場走去,絲毫沒有理會背後傳來的咒罵和慘叫聲……
訊問匪首的這一會兒時間,堡門處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安塔亞斯男爵親自帶兵爬上了堡牆,順着堡牆戰道將堡中的山匪團團圍住,而失去頭領的山匪們也很快放棄了抵抗。
中午戰鬥完全結束時,除了戰死和因士兵泄憤而被屠殺的外,阿爾斯堡中還剩下了二十幾個山匪。
攻下阿爾斯堡後,安塔亞斯男爵派出了守城衛士四處巡邏並嚴懲了幾個鬧事哄搶財物的農兵。直到下午那些殺紅眼的士兵們才恢復了一些理智和鎮定,砍殺聲響了一個上午的阿爾斯堡終於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救治傷兵,處理善後。
一場迅速而激烈的攻城奪堡戰下來安塔亞斯男爵統領的進攻方戰死十五人、重傷十人、輕傷三十餘人,死傷慘重,其中死傷的一多半是臨時徵召的農兵;而守城方死了不過三十二人,其中還包括戰後因士兵們泄憤而被斬殺的九個俘虜。僅從雙方戰損來看,幾乎是兩個半攻城士兵換一個山匪,就這樣的戰損比還是在山匪受到了內外夾擊的情況下產生的,若真是強行攻城拔寨,估計得有一半的士兵的性命要永遠的留在堡牆前。
作爲此戰首功的巡境隊得益於安塔亞斯男爵戰前調撥的皮甲和自帶的圓盾防護,經事後清點全隊只有兩名參與潛襲的士兵戰死,但是受傷人數卻高達九人,其中有七個是堡內奪門的士兵,另外兩人是在堡外掩護登城時被石塊和滾水所傷。參與偷襲奪門的九人個個帶傷,卡扎克被削掉半截手指、巴斯小腿被砍了一斧險些傷了骨頭、羅恩胸口中了一劍砍破了皮甲,就連亞特自己也在堡門處被短矛劃破了手臂......所幸潛襲戰中剩下的七人都沒有致命傷,倒是城外一個掩護登城被滾開糞水燙傷的傢伙有些性命之危。
亞特望着滿地的傷兵和屍體,對跟在身邊的幾人吩咐道:“卡扎克,你負責處理戰死和受重傷的士兵,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們包紮一下,你自己也去包紮一下吧。”
“羅恩,去把輕傷能行動和沒有受傷的士兵全都集合起來,那些雜種肯定在私分財物,去晚了就沒了。”說罷就朝阿爾斯堡中央的二層領主木屋走去,羅恩挑選了五個士兵趕緊跟了上去……
…………
阿爾斯堡正門前一間乾燥的木屋中,兩個被安塔亞斯男爵解救出來的阿爾斯村民正在照顧經過簡單包紮的傷兵,房子中燃着一堆地爐篝火,篝火上煮着一鍋濃湯。
圖巴卸下了身上厚實的皮甲,坐在木屋的牆邊沾着清水在一塊小磨石上給滿是缺口的戰斧開刃,磨斧的動作幅度稍微有點大,扯得他包紮過的腿傷有些開裂,他口中“嘶”了一聲,趕緊調整了姿勢。
圖巴身邊躺着一個腦袋包了厚厚一層亞麻布的士兵,鮮血已經浸了出來凝成了暗黑色的血漬和結痂,傷兵剛剛甦醒,掙扎了一下想起身喝水。
“科林,你個雜種還真TM命大,被重錘敲了腦袋居然都沒死。”圖巴放下手中的長劍戰斧,左手半扶起科林,右手端起放在地上的一碗溫熱的肉湯送到了科林嘴邊。科林輕輕張嘴呡了一口,扭頭看了一眼四周,口中輕聲問道:“矮個子去哪兒了?”
圖巴放下木碗重新拿起戰斧開始磨刃,過了半響才低聲答道:“矮個子已經被上帝召喚去了。”
科林心中一陣難受,在早上奪門戰鬥最危急的時刻,他被一柄重錘擊中,若不是身邊的矮個子替自己擋住了接連而來的重擊,現在他應該換個地方躺着了。
聽着木屋中呻吟號叫的傷兵,科林第一次覺得活着居然是如此幸福,緊接着就是劫後餘生的心悸。
木屋破門被推開,一個跛腳的士兵抱着幾個摻了啤酒花的發酵小麥麪包走了進來,挨個兒給傷兵身邊放了一個,說道:“這是大人給你們找來的精麥麪包,你們先吃點好的,大人晚點來看你們。”
圖巴兩人和這個有些呆傻的士兵熟識,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樣子,圖巴停止手上動作,擡頭問道:“傑森,你個笨蛋,讓你在堡外扶着木梯你也能傷了腿腳?”
傑森扭頭看了一眼坐在牆邊的圖巴,傻笑着走了過去,將手中剩下的三個麪包全部給了圖巴和科林兩人,然後摸着腦袋傻笑道:“可不是嘛,被堡牆上扔下來的石頭砸了腳掌~沒~沒事,沒傷着骨頭。”
“大人讓我告訴你們好好養傷,他一定會治好你們的。那我先走了。”說罷又對着圖巴和科林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望着傑森離開的背影,圖巴嘴裡嘟噥了一句:“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做個傻子真好~”
......……
“這羣雜種還真把我們當成傻子了,這裡已經變成了匪巢,怎麼可能只有那麼點財物?”奧多憤恨不平地說道。
戰鬥結束後,當亞特帶着羅恩和幾個士兵趕到堡中作爲山匪大本營的二層木屋時,一大羣人已經在裡面爲爭奪財物大打出手,安塔亞斯男爵親自帶着衛兵來調解並承諾將公平分配繳獲財物方纔穩住了局面。經過事後清點二層木屋中搜出的財物還不夠這次出兵的靡費。而奧多懷疑是安塔亞斯男爵或那些先到的騎士私藏了大部分金銀財物。
亞特走出了木屋,來到了木屋旁的馬廄邊,掀起皮甲裙就撒了一泡尿,然後對跟過來的奧多說道:“奧多,我告訴你一件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