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整個下午的激戰,此時夕陽最後的餘暉也漸漸消失在山丘頂部。夏日山間的傍晚在微風的吹拂下也有了些許涼意。
打掃完戰場後,亞特隨即帶領一衆官兵迅速往馬爾西堡趕去,不敢有任何耽擱。但爲了減輕後續馬爾西堡被圍攻的壓力,威爾斯軍團的尖刀利刃被亞特派往了南部丘陵地區潛伏隱藏,準備給科多爾南部殘餘軍隊送一份厚禮。
沒錯,這隻支特殊部隊就是斯坦利領導的特遣隊,專門執行滲透,潛伏,暗殺,刺探軍情,破壞敵軍重要戰略物資的任務,爲實現軍團的戰術任務而存在。
科多爾南部郡兵倉皇而逃的時候,他們早就一路尾隨,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南部丘陵山間地帶……
…………
科多爾南部郡兵營地。與其說是營地,不如說只是比難民窩棚好不了多少的聚集區。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早已沒了近幾日來的殺敵激情,一次敵軍回援便把這羣不善作戰的郡兵打回了原形。雖然有幾百人,但這些人的軍事素質如何,恐怕只有各領兵騎士和領主勳貴自己知道。稍微有點作戰力量的騎兵在平原地區還行,一旦到了丘陵地區,根本無法施展開來。最後也就落得個跟隨步兵一路潰逃。
營地位於南部商道旁一塊已經收割完的農田裡,農田東面是高聳的山脈,西面則是雜草叢生的山間丘陵地帶。
農田裡歪七倒八地支着大大小小數十頂行軍營帳,雜亂不堪。三三兩兩的士兵擠靠在一起,遍地哀嚎,哭吼。
營地大門口左側帳篷外面,一個頭部被威爾斯軍團士兵砍傷的士兵眼神呆滯,臉上滿是塵土夾雜着已經幹了的血塊。一個醫士模樣的傢伙正在他頭上纏繞着一圈一圈的亞麻布。旁邊的帳篷裡,嘶吼聲,哭泣聲傳遍整個營地,黑夜降臨,頓時讓這個營地周圍多了幾分悲涼。營地中心,一個個士兵相互扶持着在彼此的依靠倚靠下一瘸一拐地往來在各個營帳之間。
科多爾指揮營帳一角,一個衣甲破裂,手握騎士劍的年輕騎士獨自坐在石頭上呆呆地望着軍帳外無盡的黑夜,門口兩個子爵侍衛直直站立。年輕騎士的騎士劍已經出現了好幾道缺口,刀刃上血跡斑斑。臉上也滿是血漬和泥土的混合物。
“完了,這下全都完了,我手下的士兵一個都沒了,一個都沒了,全死了,都死了。”騎士自言自語道。完全沒有參與帳中其他人的爭論。眼神中滿是無盡的迷茫和哀愁。完全沒有了白天上陣廝殺時的方剛血氣。這個傢伙就是南方科多爾軍團裡那個勇敢善戰的年輕騎士,白天代表科多爾領兵子爵前去受降的那個自負又傲慢的新貴。本以爲可以憑此一戰收穫豐厚的獎賞和躋身子爵的行列,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威爾斯軍團的救援部隊,他的美夢直接破碎,並親眼看着自己已經爲數不多的士兵被那羣魔鬼一個個殺死。
“各位,”科多爾南部領兵子爵繼續說道,“我知道此次戰役大家損失慘重,該往上報的損失我一定會報的。”聽到這裡,衆軍官紛紛交頭接耳,點頭應答。
“但是追擊威爾斯軍團並阻止他們攻佔馬爾西堡的任務失敗,這個罪名可就重了,就算是我也難逃罪責。”
領兵子爵看了看面前這些面面相覷的傢伙,知道他們都怕宮廷怪罪下來,輕則降級,重則斬首。
半晌,他繼續說道,“我已經飛鴿向科多爾伯爵大人報信,馬爾西堡陷落,並請求他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到時候和北方前來圍剿威爾斯那羣雜種的軍隊共同攻打馬爾西堡,到時候就是各位洗刷恥辱,建功立業的時候!”
衆人紛紛眉頭舒展,點頭稱是。畢竟已經失去殲滅威爾斯軍團的最佳機會,還能留着小命爭取一番,衆人自然是高興的。
這時候,一個見習騎士模樣的傢伙對領兵子爵說道,“尊貴的子爵大人,就請您下命令吧,我們一定竭盡所能誅殺龜縮在馬爾西堡中的那羣膽小陰險無恥的雜碎。”
領兵子爵一聽,臉上頓時泛起了笑意,看來自己的一番安慰沒有白費。
其他騎士勳貴見狀,紛紛附和道,“謹遵子爵大人命令!”
“好!我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
“接下來我分配一下任務,由於我軍要行進至馬爾西堡,並對威爾斯軍團形成圍困之勢,那麼就免不了糧食輜重。我們從南方一路北上,所攜帶的軍糧不過能夠勉強支撐三五日,馬爾西堡一時間也很難攻克。”
“所以我命令,”衆軍官挺直身板,眼光注視着這個鬍鬚有點兒灰白的中年男人。“明日一早立刻派出輜重到周邊村落徵集糧食,你們也各自派兵出去徵糧,凡有不服從軍令的農戶,一律按叛國罪論處,就地格殺。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我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後天軍隊開拔,直奔馬爾西堡!”
“是!子爵大人!”
“同時,向營地周圍兩英里外派出哨探,謹防威爾斯軍團那羣雜種偷襲我們。”
軍官們倒吸了一口涼氣。白天的廝殺已經讓他們見識到了威爾斯軍團可怕的戰鬥力,要是再來個夜襲,恐怕……
“還是子爵大人想得周到!”領主模樣的男子對領兵子爵諂媚道。“我們確實應該防備敵軍偷襲。”
…………
“隊長,你說那羣科多爾郡兵還敢向馬爾西堡進軍嗎”斯坦利左側一個瘦小的特遣隊隊員對正在密切注視着山腳下科多爾大軍營帳內的一舉一動。
“大人說了,這些傢伙肯定會聯合北方前來圍剿我們的科多爾伯爵軍隊一起攻打馬爾西堡。你也不想想,他敢退兵嗎”斯坦利嘴裡嚼着一根乾草,一邊看着山腳下拿着火把來回移動的科多爾南方郡兵巡邏隊,一邊用手拍打着叮咬脖子的蚊蟲。
科多爾南部山區,夏日白天酷熱難耐,晚上涼風習習,伴隨着一陣陣蚊蟲的叮咬。即便如此,八個身披黑色罩袍的特遣隊士兵在隊長斯坦利的帶領下潛伏在科多爾南部郡兵營帳對面的山坡上,科多爾人怎麼也想不到,這羣如幽靈般的人早已穿插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計劃着一場足以讓他們殞命的陰謀。
“奧利弗,你安排的人都怎麼樣了”斯坦利對右邊的奧利弗問到。
“隊長,放心吧,我已經派了四個兄弟在我們後撤的商道上佈滿了陷阱坑洞,裡面插滿了尖刺。只要敵人的騎兵敢追擊我們,保證讓他們人仰馬翻。”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
次日清晨,可山腳下科多爾營地裡一片吵吵鬧鬧的聲音,這些都是科多爾輜重隊和其他勳貴騎士各自派兵到周圍鄉村徵集糧草的隊伍,昨夜他們領命到周圍鄉村徵集糧草,爲圍攻馬爾西堡的威爾斯軍團作準備。
……
而這一切,都在特遣隊的秘密監視之下。
日落時分,各徵集糧草隊伍在皮鞭的陣陣抽打聲中陸續回到了科多爾駐紮營地。看着車上一袋袋鼓鼓的糧糧食,士兵們笑開了花。毫無疑問,在徵得指揮官的允許之後,他們必定以徵集糧草的理由大肆劫掠了一番。看他們一個個腰間鼓鼓囊囊的,說不定又搶了哪家農戶屋裡的好東西。
領兵子爵看着滿滿的幾十車糧食,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對周圍的軍官說道,“這下我就放心了,有了這些糧食,圍攻馬爾西堡幾個月是不成問題的。”
“哈哈哈哈哈……”
周圍衆軍官都跟着笑了起來。
“快,把糧食搬到南邊靠近山腳的帳篷裡去,給我派兵好好把守,出了問題,我要你們的腦袋!”
“是,大人。”
…………
此刻,天色將黑未黑。科多爾指揮營帳對面山丘裡。斯坦利正數着一車車拉進靠近山腳下那座帳篷裡的糧食,一邊告訴左邊的士兵記好,一邊對右邊的奧利弗說道,“奧利弗,把敵軍指揮營帳的兵力部署搞清楚,後半夜我們就行動。”
“放心吧,隊長,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這次保證叫他們全都變成餓死鬼!”周圍衆人都小聲笑了起來。因爲完成這次任務,他們又是大功一件,回到馬爾西堡肯定又是大賞。
…………
“阿嚏,”科多爾指揮營帳中,領兵子爵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誰TM在念叨我。”衆軍官一臉茫然。
“你們晚上睡覺都給我提高警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心被人砍了腦袋拿去當夜壺。”
“尤其是糧食,要給我嚴家看管,除了一點兒閃失,我燉了你們的肉做替代品。”營帳中騎士勳貴們怔了怔,啞然。
夜黑風高,山風呼嘯。今天晚上比平時更多了一份涼意,很多科多爾士兵早就已經鼾聲如雷,完全忘了領兵子爵的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睡覺。這也不能怪他們,連日廝殺奮戰,一個個早已筋疲力盡,能有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誰都不會放過。
不過這樣的夜晚可就苦了看守糧倉的那三個科多爾士兵了。陣陣寒風吹得他們鼻涕直流,連個避風的地方都沒有。除了他們,還有兩個四人一組正在巡邏的八個士兵。四處走動總比像木頭一樣站在這裡要暖和。
爲了不被凍成傻子,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其中兩個科多爾士兵跑到另一個跟前和他一起商量起來。
“嘿,兄弟們,你們說怎麼就我們三個這麼倒黴呢,大晚上的被派到這麼個鬼地方來站崗,那些個雜種都在帳篷裡呼呼大睡。”其中一個手持短矛的胖子士兵說道。
“是啊是啊。”另外兩個傢伙附和答道。
“要不我們幾個輪流站崗,其中一個人在這兒看着,另外兩個人找個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喝點兒小酒暖和一下身體。”一個小隊長模樣的士兵建議道。
另外兩人看了對方一眼,還在猶豫。小隊長模樣的傢伙添油加醋,說道,“反正現在不會有人來查崗,你們怕什麼。有事兒我頂着。”
另外兩個傢伙這才房放下心來,紛紛點頭應答。經過最後商量,先讓小隊長模樣的士兵和另外一個瘦子先休息,讓胖子頂着。說罷另外兩人便提着一袋劣質啤酒往三十多步之外的角落裡走去。
…………
營帳外圍,繞過科多爾巡邏小隊的視線後,斯坦利帶領八個特遣隊員,趁夜色正深,敵軍人困馬乏的時候繞到了敵軍糧草倉庫外圍的木製柵欄外。八人腰間都背有兩個背亞麻布包裹的陶罐,裡面裝着極極易燃燒的火油。爲了在行動時不發出聲響,斯坦利決定將陶罐包上亞麻布。
“奧利弗,看清楚了嗎,糧倉周圍有幾個人”斯坦利在圍欄下方對正在柵欄上露出半個腦袋觀察糧倉情況的奧利弗問到。
“隊長,就三個人,還有兩個跑拿着酒跑到那邊拐角的地方去了,怕是偷懶去了。”
“好,特遣隊注意,時機一到,立刻翻越柵欄,將火油全部潑灑在糧食上。”
“是!”衆人小聲應答。
糧倉周圍那個胖乎乎的凍得全身直哆嗦,聞着帳篷那邊角落裡飄來的陣陣劣質啤酒香味兒,他竟然有了一絲尿意……
值守科多爾士兵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剛消失在轉角處的巡邏隊,趕緊快步走到糧倉帳篷隱蔽處掏出了襠部的傢伙,一陣激靈,嘩啦啦的濁液順溜而下。此時,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翻過牆根靠上來的黑影……
“啊!”
科多爾值守士兵還未來得及收起他那巨物,一炳短劍早已割破了他的喉嚨。
此時,另外兩個喝酒的傢伙全然不知危險已經來臨,還在角落裡你一口我一口地稱兄道弟。
“快,潑灑火油。”斯坦利一聲令下,八名特遣隊員把陶罐裡的火油圍着帳篷澆了個遍。氣味兒瞬間揮發出來。
“什麼味道,”拐角處喝酒的小隊長模樣男子對着瘦子說了一句。瘦子舉起衣袖聞了聞。“沒有啊。”已經醉醺醺的瘦子答道。
“不對,是火油!”
正待小隊長模樣的士兵轉身爬起來打算往糧倉方向走去的時候,一把短劍揮了過來,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嚨。
“敵……”還沒待他說出口,已經倒地抽搐不止。
瘦子見狀立刻大叫了起來,轉身就朝士兵營帳跑去。
“快,點火!”斯坦利一聲令下,特遣隊員瞬間點着了科多爾大軍的糧草,火光沖天,照得整個營地上空的天空變得通紅。
“奧利弗,別追了,快撤。”正待奧利弗打算朝科多爾瘦子值守士兵追去時候,斯坦利大聲叫住了他。
一時間,科多爾駐軍大營轉瞬間亂成了一鍋粥,士兵們衣服都來不及穿趕緊拿着水桶提水向着火的糧倉走去。糧倉周圍一些科多爾士兵拿着樹枝撲打着着火的糧食……
剛從帳篷裡跑出來的領兵子爵看到着火的糧倉,險些氣暈了過去,火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反射出憤怒的火舌……
“來人,趕快派騎兵給我追上去砍了那羣狗孃養的雜種!”領兵子爵反應過來後近乎咆哮着對傳令兵怒吼道。
…………
“哈哈哈……”
“哈哈哈……”
“隊長,你說科多爾那個領兵子爵看到糧食被大火燒燬會是什麼表情”一個特遣隊員在斯坦利身後笑着問道。
“那個老東西還不得氣得吐血啊。”
“哈哈哈……”衆人又是一陣歡笑。
昨夜偷襲成功以後,斯坦利就帶着衆人一路北撤到預定地點,和其餘四名特遣特遣隊員匯合後,一路趕往馬爾西堡覆命。
而科多爾領兵子爵派出的騎兵因爲特遣隊設置的陷阱一時無法脫身,於是又撲了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