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亞特准備在山谷木堡舉辦一場特殊的家宴。受邀參加的人員主要是威爾斯軍團主戰軍團、南疆守備軍團(包括郡兵連隊、安德馬特堡連隊和薩普連隊)和山谷守備軍團的各連隊長以上軍官。
亞特打算通過宴會讓各級軍官加強聯繫,同時瞭解一番威爾斯軍團各部士兵近日來的情況。
爲此,亞特特意吩咐民政的人從郡中採購了一批上等牛羊肉和部分新鮮果蔬,打算好好犒勞一番這些追隨他一路至今的忠誠屬下。
二月的第二個星期日,軍團各部軍官如期匯聚在山谷木堡。
正午,待伯爵私廚命僕人們將各種各樣香噴噴、熱騰騰的食物擺放在餐桌上後,軍官們按軍銜高低依次落座在桌子兩旁。
作爲威爾斯省伯爵的亞特則坐在上首。
“諸位!”
見所有人都落座後,亞特開口說道。
“今天,我特意吩咐府中僕人爲在座的威爾斯軍團高階軍官准備了這些豐盛的食物。一來是加強各部的聯繫和交流,將你們凝聚在一起。其次,我此前吩咐軍士長與卡扎克兩人負責統計軍團各級軍官士兵們的戰功以及軍銜評定諸事和各部戰損情況,現在也該彙報一番了。”
“大人~”
安格斯突然站起來。
亞特揮手安格斯坐下講話。
“今天是威爾斯軍團軍官的家宴,這些禮節性的東西就免了。”
“是,大人。”
安格斯隨即坐下。
“來,諸位~“
亞特舉起酒杯。
“身爲威爾斯省伯爵兼威爾斯軍團軍團長,我想借這個機會祝酒。你們都是跟隨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軍團高階軍官。沒有你們,就不可能有我們的今天,我也不會成爲威爾斯省伯爵。因此,這杯酒我敬你們!幹!”
“幹!”
衆人一飲而盡。
“好,現在大家隨意吃喝,就跟在家中一樣,不必拘束。”
“謝伯爵大人!”
看着眼前豐盛的食物,這羣軍人出身的傢伙抓起盤中的肉就往嘴裡塞,滿嘴流油。
“下面,各部開始說一下士兵們的傷亡情況吧。軍士長,你先來。”
安格斯趕緊將口中沒嚼爛的牛肉一口吞下,差點沒喘過氣來,就着杯中的啤酒嚥了下去。惹得衆人一陣大笑。
“報~咳咳~報告大人,南疆守備軍團各部共計損傷八十多七人,其中戰死三十五人。”
亞特點了點頭,繼續道:“卡扎克,奧多不在,目前由你暫代第一分團的分團長職務,你說說主戰軍團的損傷吧。”
亞特說完將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報告大人,第一分團總計損傷一百四十六人,其中戰兵死亡七十六人,重傷四十五人,其餘輕傷。”
這個數字是亞特不願意看到的。威爾斯軍團的精銳戰兵作爲軍團的核心力量,在歷次作戰中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沒想到索恩城一戰,讓他損失如此之大。心中不免一陣傷痛。
亞特端起酒杯,將滿滿一大杯酒全喝了下去。
亞特調整情緒後,繼續說道:“巴斯,你說說山谷守備軍團的情況吧~”
“是,大人。山谷守備軍團損傷一百零五人。其中死亡四十五人,重傷三十二人,其餘輕傷。”
待幾個軍團高階軍官彙報完後,亞特突然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衆人也隨之起立。
“諸位,這些死亡和受傷的士兵都是我威爾斯軍團的驕傲和榮耀。今天,借這個機會,讓我們爲已經離去的那些士兵致敬,願他們的靈魂在天國得以安息~”
說罷,所有人將杯中的酒水倒在上,以紀念那些戰死的士兵。
“還有一件事,我此前將統計各級軍官士兵們戰功的事情全權委託給軍士長和卡扎克了。你們說說情況吧。”
“是,大人。”
“按照軍團規定,此次……”
…………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亞特又向在座的軍官通報奧多在博納城組建西境守備軍團的事。
“……奧多來信說,他已經組織手下軍官招募了兩百青壯士兵,目前正在一邊抓緊組織訓練,一邊繼續招募。此外,宮廷承諾的糧草輜重和武器軍餉這些東西也已經悉數到位。”
“不過~”
亞特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烤兔,擦了擦手。
“侯爵大人還向西境軍團派遣了五個基層軍官。”
衆人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轉頭看着亞特。
“大人,那幾個傢伙明顯是侯爵大人安插在我們西境守備軍團的眼線哪~”
安格斯忍不住說道。作爲軍團高階軍官,他對弗蘭德的意圖很清楚。
亞特伸手阻止安格斯繼續說下去。
“軍士長,各位,這些話儘量少。要是傳到侯爵大人耳朵裡,怕大家都不會好過~”
衆人不再應答。
“另外,負責馬爾西堡防務的連隊也已經組建,開始對周邊範圍進行巡邏……”
在聽完軍務彙報後,亞特將思政官鄧尼斯彙報的關於軍團士兵們近日來情緒有些躁動的情況向衆人瞭解了一下。
軍團士兵們已返回山谷多時,但遲遲未得到軍賞,不免有些猜忌。此外,亞特已經成爲威爾斯省伯爵,但他們的軍功卻沒見有半點消息,開始議論紛紛。
針對這種情況,亞特吩咐在座的軍官們約束好下面的人,待軍功軍賞經過他和高階軍官們商議並審批後,立刻落實。
宴會一直持續到傍晚。各級軍官吃飽喝足後各自返回了駐地。
…………
夜晚,亞特獨自在二樓臥房密室中寫寫畫畫。木桌上全是零散的紙張。依稀可見燭臺上的蠟燭已經快燃到底,燭臺下方的蠟油積起厚厚的一層~
亞特正前方的兩摞擺放整齊的紙張上隱隱可見“......省境三郡兩要塞......”“谷間地村升格谷間地堡......”“山谷木堡學堂升格威爾斯民政學院”等字樣,另一摞則是“......威爾斯軍團維持現有規模,改組南疆守備軍團,精簡山谷守備軍團”“完善威爾斯省農兵體系,藏兵於民......”
手中的鵝毛筆已經開始滴墨,浸透了紙張,但他遲遲沒能下筆。
滴嗒~
一顆墨珠滴到了微微泛黃的白紙上。
亞特索性將那張寫着“威爾斯省勳爵錄”的白紙湊到燭火上,任由火苗吞噬。紙張的灰燼落得滿地都是。
“場面大了,不好平衡了~”
亞特揉了揉太陽穴,接連嘆氣......
正待亞特爲眼前的事傷透腦筋時,密室厚實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洛蒂拿着一杯微微冒着熱氣的鮮牛奶走了進來。
“親愛的,夜已經很深了,該休息了。”
說罷將牛奶遞給亞特,轉到亞特身後給他揉肩。
“親愛的,還是你心疼我~”
亞特摸着洛蒂光滑的手,一陣暖意升起。
“你先去睡吧,我還得思索給手下人晉勳的事情。這些年他們跟着我一步步打拼過來,實屬不易。我必須好好賞賜他們一番,不然以後誰願意替我賣命。不過這件事並非想像的那麼容易,侯爵大人給了我一省之名,而我卻只有一郡一谷之地......你說這算不算內憂?”
洛蒂俯身貼着亞特的臉,親了他一口。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每天如此操勞,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待洛蒂離開後,亞特繼續拿起鵝毛筆又開始寫寫畫畫。直到第二日天亮才拖着疲憊的身軀鑽進了溫暖的被窩,一沾牀便呼呼大睡~
…………
勃艮第侯國南方,倫巴第公國國都米蘭,宮廷大殿。
倫巴第公爵召集大會議,正在討論倫巴第北方政權更迭之事。
幾乎就在一夜之間,北方突然又出現了一個法蘭西王國支持的勃艮第侯國。雖說侯國初立,國立尚弱。但背後有了法蘭西王國的支持,地位不可小覷。更何況,法蘭西還是一個眼饞他國土地的國家~這讓倫巴地公爵坐立難安。
衆人都知曉這件驚動歐洲大陸的事,他們也認識這個侯國的新任統治者弗蘭德,還知道弗蘭德是一個靠僱傭戰爭起家的狠角色。此外,這個傢伙手下的隆夏軍團在大陸南方名氣很大,經常出現在交戰國中的一方。因此,在大陸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哪裡有戰爭,哪裡就有弗蘭德的身影~
倫巴第公國一致認爲弗蘭德上臺對倫巴第更爲不利。於是,倫巴第公國出現了打壓勃艮第侯國的聲音。但中間隔着普羅旺斯公國,他們也是鞭長莫及。
“你們也清楚,這個弗蘭德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傢伙。連貝爾納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都敗在他手裡,這個人着實不簡單。想當年,貝爾納在勃艮第伯國可謂是一手遮天,這纔多長時間,就成爲了弗蘭德的階下囚~”
倫巴地公爵輕嘆一聲,連連搖頭。
“對了,我還聽說現在的勃艮第侯國新增了一個省份,就在南方。這個地方的鎮守者是誰呀?”
“回公爵大人,這個人曾經和我們的軍隊交過手~”
宮廷軍事副臣開口道。
“哦?”
倫巴地公爵突然身體前傾。
“是誰?”
“公爵大人,您可還記得此前我們與普羅旺斯的那場戰爭?”
“我當然記得!要不是伊雷亞夫那個老東西插一腳進來壞了我的好事,現在,普羅旺斯邊境上那幾座城池早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倫巴地公爵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對勃艮第伯國支持普羅旺斯對抗倫巴第公國的事耿耿於懷。
“此次鎮守勃艮第侯國南境的正是此前率兵支援普羅旺斯公國的威爾斯省伯爵。”
“威爾斯省?”
倫巴地公爵嘴裡唸叨着,似曾覺得這個姓氏有些熟悉。
“他叫什麼名字?”
“亞特.伍德.威爾斯!”
坐在大廳下方的瓦德伯雷心中微微一震(他就是多年前謀害亞特父親,並讓亞特家族被滅的強盜出身的領兵伯爵)。本以爲亞特和他父親早就被自己派去的人清理了,沒想到那個傢伙的命這麼大,如今還成爲了勃艮第侯國的伯爵。一旦那個雜種跑回來找自己報仇,肯定是個大麻煩~
“我說弗蘭德怎麼這麼快就將貝爾納關進了鐵籠子裡呢,原來他手下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倫巴地公爵思索片刻,開口道:“我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把這個叫亞特.伍德.威爾斯的給我查清楚,我倒要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
“是,公爵大人!”
…………
廷議後,瓦德伯雷回到府邸,立即將自己的心腹叫到密室。
“你立刻帶幾個做事幹淨的人,潛入勃艮第侯國南方威爾斯省,去給我打聽一下那個新晉伯到底是不是當年遺漏的那個狼崽子……一旦確認,找機會把他給我……”
瓦德.伯雷眼中充滿了殺氣。
“是,伯爵大人。我明天一早就出發~”
待心腹離去後,瓦德.伯雷在屋中來回踱步,坐立不安。今天在廷議上突然聽到亞特.伍德.威爾斯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數月前死在家中的那個威爾斯家族的家僕。正是此人聯合自己誣告亞特父子,才讓他們受到教會的制裁和倫巴第公國的通緝。
可惜,那個傢伙已經永遠地閉上了嘴。不過,現在看來,他的死已經有了答案~
…………
山谷河流下游,花了幾天時間處理軍團士兵們勳爵的事情,亞特終於得空,來到工坊區視察紙張的生產和改造。
經過反覆試驗,亞特秘製的紙張已經成型,並以自己的姓氏命名爲威爾斯紙。
現在是時候讓這些白色的黃金髮揮作用了。但印刷術他還嚴格保密,暫時不打算透露。
隨即亞特便吩咐侍衛派人去接應。
這個人是亞特此前南巡時在一間教堂圖書館遇到的。因爲寫得一手好字,又頗有些文化,亞特有意將他請來山谷任職。但當時他礙於家中情況,沒有隨亞特等人返回山谷。現在看來,他終於還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