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吃飯到一半,接了個電話有事先離開,走到門口又拐了回來,道:“我這記性,真是一天不如一天……還有個消息忘記告訴你,崔良川過完年就會轉到嶺南大學,他有個舅舅在那邊任職,手續好辦一些……”
林白藥笑了笑,沒有說話。
等武信的身影消失在食堂外面,他慢慢放下筷子,眼神頗爲玩味。
武信和何銘雖是表親,可因爲武信喜歡的那個女老師很可能直接或間接的死在何銘手裡,兩人生了嫌隙。
何銘或許察覺,卻不在意。
也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武信對女老師的感情。
林白藥傾向於後者。
何銘這種生性涼薄的人,女人和愛情最無足輕重,怎麼會關注一個少年的青春懵懂呢?
武信是想報仇,可他畢竟年輕,沒有地位,沒有實力,沒有人手。
所依仗的無非家族,可家族不會允許因爲這麼荒唐的理由手足相殘。
他只能等。
直到林白藥和何銘突兀碰撞,且絲毫不落下風,讓武信看到了機會。
他悄悄給林白藥通風報信,只不過遵循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千古良訓,想趁機給何銘添點堵。
可他沒想到的是,林白藥手段狠辣之極,不僅沒讓趙合德趕緊躲起來,反而故意散佈趙合德當晚的行蹤,把他當成炮灰喝誘餌,再利用南都總編的盛怒,借勢從上而下的將何銘一舉擊潰。
然後,各方面壓力逼迫趙合德只能讓出星盛的控股股東地位。
林白藥兵不血刃,一舉數得,讓武信大呼過癮的同時,也意識到這個少年的冷酷和睚眥必報。
所以,他今天特地送上崔良川的消息,一是投其所好,表達誠意。二是告訴林白藥,自己的價值和能力,免得他生出輕視之心。
……
前腳剛走,宇文易楊海潮他們端着餐盤跑過來,楊海潮滿臉八卦,道:“老妖,武胖胖找你幹嗎?”
範希白沒楊海潮那麼神經大條,擔心的道:“聽說這人不好惹,你們怎麼成朋友了?”
餘邦彥撇撇嘴,道:“朋友?剛纔的架勢看着像談判,是不是找你麻煩來的?”
宇文易大手一揮,道:“武胖胖不好惹能咋滴?還不是被老妖從碗裡夾了塊肉也不敢吱聲?我都給你們說了,沒老妖搞不定的人,怕什麼!”
三人齊刷刷的怒瞪他,宇文易心虛的低頭,嘴巴嘟囔道:“烈性狗服軟的標誌就是不護食,以此類推,邏輯很自洽啊……”
這次連林白藥也怒視之,楊海潮速速做法,對着宇文易凌空虛畫十字禁言術。
宇文易舉手投降。
幾人嘰嘰喳喳,吵的林白藥腦袋都快爆了,道:“武信找我聊點外面的事,沒找麻煩,也沒護食,純屬正常的同學交流。還有,你們怎麼知道武信不好惹的?我看他平時在學校挺低調啊……”
“你最近沒在學校呆,不知道發生的事。前幾天外國語的一個大三學長得罪了唐逸,被整治的很慘,武胖看不過眼,出面擺平了唐逸。據稱唐逸唯唯諾諾,被武胖罵的狗血噴頭而不敢稍有反抗,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範希白說的興奮,吐沫星子亂飛,衆人紛紛掩住口鼻做鄙視狀。
林白藥覺得奇怪,以武信的性格,唐逸就是把人欺負死,和他沒關係也絕對不會出這個風頭。
再者,從流言可以看出唐逸的風評實在太差。
武信家世再牛,唐逸也不可能對他唯唯諾諾,頂多給點面子不再找那大三學長的事。
然而傳出來的話徹底變味,唐逸被塑造成小丑形象,這就是三人成虎,輿論失控的根源所在。
比如娛樂圈各種出軌劈腿等不算違法的道德瑕疵,觀衆對大受喜愛的諧星的容忍度往往比所謂的老戲骨和演技派要高,而對演技派的容忍度又比愛豆和偶像以及女演員要高。
爲什麼呢?
因爲是非往往建立在主觀認知的基礎上,你對他有好感,做錯了事更容易獲得原諒,以至於腦殘粉們喊着三觀跟着五官走,就是典型例子之一。
唐逸……
林白藥並沒忘記他乾的那些壞事,只不過唐逸有錢有權,還足夠聰明,每次都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可他本質又是紈絝子弟,就會拿着錢吃喝玩樂,正經事一樣不幹。
說句不好聽的,想對付他也挺難的,難道打他一頓?罵他一頓?
沒有意義。
唐小年在,隆越集團在,唐逸就不缺錢,不缺錢的紈絝子弟,永遠不倒。
卡bug了屬於是。
所以,林白藥暫時沒有動他的意思。
“好了,別那麼八卦,好久沒聚了,這週六都留出時間,咱們出去嗨皮……”
林白藥話音剛落,範希白和餘邦彥不約而同的看向楊海潮。
楊海潮難得露出幾分羞澀,道:“哎呀,看我幹嗎?都看的人家不好意思了……”
大家差點吐出來,倒是被他成功糊弄過去。
林白藥心知有狀況,但楊海潮不願意說,他也沒辦法問。
朋友要處的長久,切記一點,不要越界。
吃完飯,林白藥和室友們作別,下午沒課,他要去公司給白婕送行,還沒走出校門,餘邦彥氣喘吁吁追了過來。
“老妖,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懂王的事?”
餘邦彥愣了愣,道:“你知道了?”
林白藥拉着他找了個背風的地,道:“說吧,懂王又看上哪個女孩子了?”
餘邦彥苦笑道:“要是女孩子還好,他這次看上的是KTV裡陪酒的,小文都變成小六了,怎麼也不能叫女孩吧?”
“餘大,職業歧視要不得啊……你說他看上的意思是,花錢買服務,還是跟傻子似的被套牢了?”
“應該還在被套牢的過程中,他每月的生活費全砸那女的身上。上週要給人家過生日,錢不夠找太尉借了五百,這周吃飯沒錢,跟着大家對付……我不是在乎錢,真遇到難處,我兜裡有多少會給他拿多少。可現在的情況,那邊是無底洞,老楊有多少錢去填?”
林白藥聽餘邦彥說完,神色平靜如常,道:“別急,我晚上找老楊聊聊……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嘛,總是因爲女人才能成長,遇到的女人越渣,成長的速度越快,其實是好事……”
餘邦彥疑惑道:“真的假的?”
林白藥笑道:“十足真金。”
“那我也找個渣女試試?”
“乖乖女常有,而渣女不常有,你想找也得找的到才行……”
餘邦彥安心的走了,反正再棘手的事交到林白藥手裡都不是事。
林白藥到公司後,和白婕碰頭談了幾分鐘,告訴她春晚廣告費用最高不能超過五十五萬,低的話最好能壓到四十萬。
趙合德昨晚跟賈主任通了氣,白婕過去不僅要談價格和籤合同,主要任務是混個臉熟,把彼此的關係維持住。
以後星盛再和首都各界接觸,都會由她全權負責,賈主任是很好的切入口,一字活,整盤棋就活了。
然後安排司機開公司的車送白婕前往機場,葉西猶自不放心,道:“白經理沒和央臺的人打過交道,一個人行嗎?要不還是我陪着去吧?”
她之前頻繁在大作家和央臺之間跑動,論起業務熟練度,自然要比白婕輕車熟路。
林白藥笑道:“她以前的圈子在魔都,今後得兩頭兼顧,京圈的資本力量還是很強大的,不利用起來太浪費。至於你,你的位子在越州,坐鎮主場,遙控全局,不需要再身先士卒去衝鋒陷陣,手下人能做的事就讓手下人去做……”
他的語氣驟然冰冷,道:“尤其白婕,她曾是億姿的老總,性格堅韌獨立,又見過世面,心高氣傲,受形勢所迫併入星河映象,未必對你這個老總心服口服。如果她有什麼挑釁的舉動,你不要有忌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定要樹立起自己的絕對權威,日後就算我不在,也能做到令行禁止,不至於亂了方寸。”
其實葉西已經感受到白婕的強大氣場和壓迫感,雖然她只是星河映象旗下五大部門之一的演藝經紀部的經理,可她還兼任子公司億姿的總經理,等同於封疆大吏加兵部尚書銜,自由度和權限極大,不服葉西,實在是大概率事件。
林白藥正是看到這一點,怕葉西顧慮白婕和自己的關係緊密,從而束手束腳,反被架空,失了威信,所以給她吃顆定心丸,再鼓鼓勁,順帶洗洗腦。
再對白婕有恩,林白藥也不會像完全信任葉西那樣完全信任白婕。
葉西用力點點頭,她是有手段的人,只要林白藥支持,絲毫不懼白婕可能會有的威脅,道:“林總放心,星河映象不會因爲任何人的加入出現內鬥的亂象,我保證!”
林白藥滿意的道:“很好!你能說出這句話,說明基本具備了領導者的自信心,是時候給你加加擔子……星盛的總經理,有沒有興趣?”
葉西驚訝道:“那,柴總呢?”
“這也是柴暮雲的意思,趙合德沒了控股權,總經理按理說該有星河映象的人擔任,你是最合適的……”
“林總,我覺得先不要急着換人。柴總的工作能力,所有員工有目共睹。過完年就是《學習的革命》新一輪的衝刺,臨陣換將,兵家大忌,容易上下猜疑,內外不安,最終影響公司業績,得不償失。”
林白藥沉吟道:“你的意思,還讓柴暮雲任總經理,你給她打下手?這樣委屈你了……”
“不委屈!”
葉西柔聲道:“星盛和星河映象不同,星盛內部大多數是原盛合德的人,若我當了總經理,他們肯定會爲柴總鳴不平。與其離心離德,導致銷量和營收不及預期,還不如維持現狀,容後再議。”
林白藥從諫如流,道:“那就維持現狀吧……”
他如何想不到這層?
只是這番話得讓葉西來說,恩威並施,御下的不二法門。
這時突然接到了葉素商的電話:“速來醫大店,出事了!”